9、中秋之夜 ...
-
从塞外回来，胤禩来钟粹宫来得比以往都要勤快。良妃很满意这次让我出去的效果，更是以媳妇的规格对待我。而且，当从随行的人口中听说胤禩和郭络罗格格好得如胶似漆之后，对我更是怜惜。估计由我想到了自己——有真感情又如何？身份低，就只好忍气吞声。
良妃不喜欢郭络罗格格的情绪一日日明显。可能是有对宜妃的旧恨，现在竟然要和她家做亲家。也怕郭络罗格格尊贵的身份压着儿子，怨自己没办法给胤禩一个高贵的出身、强有力的外戚，让他更自在——起码在婚姻大事上能选一个贤妻而不是个蛮妻。再有，太子爷和这位格格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好。虽然这会儿大家都把她和胤禩视为一对，但她也没有和太子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胤禩好像不怎么在乎，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阻止。在良妃眼里已经有“惧内”迹象，对我这早就认定的媳妇越看越顺眼。
转眼间寒冬过去，春去秋来，康熙四十三年过得特别快，一下子中秋快到了。
宫里到处是准备中秋宴席的热闹景象，大家都喜气洋洋，只有我，冷冷清清。
胤禩已经很多天没有来过钟粹宫，也没有找过我。让人去问，回的消息只有一个主题——忙。
这次的“反常”却没有让良妃着急，想必她是知道内情的。我曾经是“八爷党”的“幕僚”之一，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除了是我不想面对的胤禩的婚事……
他府里女主人的位置实在空得够久，和郭络罗格格培养感情也有了一段时间。再加上最近“八爷党”和“太子党”在朝廷好几件大案上争持不下，双方都需要在别的地方转移对方视线。要么在对方后院烧一把火，要么增强自己的力量速战速决。
一旦胤禩和郭络罗格格成亲，不但在太子爷那里烧了把火，也把一方势力揽了过来。
这一石二鸟的好法子四爷他们也奈何不得。结婚是喜事，事前也有了“舆论准备”，硬是破坏它肯定会引起康熙猜忌。
中秋家宴，人月两圆，是个宣布婚事的好日子。
中秋节越来越近，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也就越来越忧郁。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改变，对自己说了几千几万遍要面对要接受。当初选好了，就要有承担的勇气。但是心痛，可不可以停一下、轻一点？
中秋夜，康熙在乾清宫设家宴。
良妃临出门前，我特地告了假。她也明白我的心事，没说什么，只让我好好休息。
就算今晚康熙没有宣布，说不定胤禩会亲自告诉我，或者我忍不住去问。
逃。我还不想面对，还没那么坚强面对。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再多一些……或许过些日子我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一个丈夫，又或许我能……忘记。忘记关于胤禩的一切，忘记我们的感情。
在紫禁城里随便乱转，到处都是一派喜庆的景象。没有当值任务的宫女太监们聚在一起赏月、聊天、玩乐……好像没有一个角落属于悲伤，能让我好好检查自己的伤口。
一直往人少的地方走，不经意地走到了储秀宫。这是秀女们受封前住的地方。今晚这里格外清静，暂时没有秀女居住在这里，看守的宫女都找亲人朋友过节去了吧。
假如……我穿越来不是八旗秀女，不是个小小官员的庶女，而是郭络罗格格，或者只是个黎民百姓，不在帝王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就不用面对这样两难的选择，感情也不会参上杂质。
转入回廊，靠在一根大柱旁。宴席应该已经进行一半了，它结束后我的初恋是不是也快要结束了？
回去吧，自己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让别人来选择吧！
刚转身，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抵上我的喉咙。
“你是谁？出来！”严肃的语气中带着紧迫感。
是什么人？宫中侍卫佩的是刀不是剑，如果是宾客又怎么会带兵刃赴宴？这里离乾清宫又远，戒备应该没那么森严，怎么会看到一个宫女就拔出武器？
是刺客……
我迅速扯下腰牌亮给眼前的年轻人看，他穿着最一般的衣服，看不出是贫是富，什么来路。
“我是钟粹宫宫女。”希望他不会伤及无辜，毕竟他的目标肯定不会是我，拿宫女当人质就太傻了。
“别说话，走！”怕我会去报信暂时是不会放我自由的了。只要不杀我灭口，一切好说。
“师兄，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我抬头看到前面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用刀挟持着……十三？
怎么会……
十三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我别害怕，会有办法的。
“师父，现在怎么办？”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瘦削的中年男人立在一旁，长衫飘飘，像个学者。
“你们是什么人？”十三轻声开口。
“十三爷，多有得罪。反清大业，还需你助我们一臂之力啊！”挟持他的侍卫说道。
“晖鹏，我来。你带路。”他们师父从腰间拔出短剑，用袖子罩住柄刃，抵在十三腹间。
“那她怎么办？”
“你们有我就够了，抓她没用。”十三故意用轻蔑的口气说着。
“哼，带上！”
挟持我的年轻人眨眼间把横在我脖子上的短剑换到抵住我腰，“走！”他低喝。
十三领头走在最前，侍卫和师父一左一右地“护在”十三两侧。一路往乾清宫走去，侍卫都故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偶尔遇到有人看见我们，都只当是十三引见什么贵客，瞧不出异状，请过安便离开。
谈笑声越来越大，前面就是宴会场地。那侍卫向师父点了点头，身影一闪，离开了。
那师父把短剑亮出，横在十三脖子上，喝道：“走！”
我身后的年轻人一只手抓着我肩膀，另一只手又把短剑横上我脖子，推着我向前走。
“鞑子皇帝，出来！”师父的声音洪亮，突然全场肃静，宾客们都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们。
还以为这老头是什么睿智人物，估计他的计划就是挟持十三引得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然后让那侍卫从后面偷袭康熙。
真是天要亡明朝矣！康熙都五十岁的人了，又立了皇太子，就算把太子也杀了，他也还有一堆儿子抢着要当皇帝呢。而且以他们的思想，肯定会为保皇位牺牲十三。怪不得反清复明就没成功过，个个都一头热。
康熙站起来，大阔步走到距离我们五米的地方。外围的宾客很多都已经退到远处，四周围满了禁卫军。看来他们师徒三人今晚是想来个自杀式恐怖袭击了。
“鞑子皇帝！交出皇位和玉玺，我就饶你这倒霉儿子一命！”
“放肆！”
“哈哈！难道连儿子的命都不要吗？鞑子果然无情！”
“放开他，朕饶你们不死。”
“哼！今晚我们师徒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皇上！禁卫军四处搜寻过，没有埋伏！”这时候隆科多突然跑过来报告敌情。
“你以为人少我们就不敢杀进皇宫吗？没有千军万马依然能成复国大业！晖腾，杀了这丫头让鞑子们看看我们的决心！”
自从知道他们是为反清而来，我心里就没怎么害怕——在现代谁都知道反清从未成功过。所以，康熙不会有事，十三也不会。怎么知道那师父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谁知道历史上“我”这个小丫头会不会牺牲在反清事业里？
当机立断地，我抓起那晖腾拿剑的右手狠狠咬了下去！接着模仿以前电视上教的对付色狼的招数——左脚往后一踩，左胳膊肘往后重重一顶，那晖腾果然吃痛放开了我。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他根本不知道要反应，甚至连手上短剑都松脱。
侍卫装扮的晖鹏突然从禁卫军里一跃而出，我刚好接住晖腾的短剑向前跑朝晖鹏刺去。恰好康熙身旁的隆科多反应过来，一手擒住晖鹏挥刀的右手，让我成功地在晖鹏身上划了一道又深又大的口子。
在我挣脱晖腾的时候，十三趁那师父不注意，擒住他拿剑的手转身一扭。可那师父功夫也不弱，并没有受制于十三，和他过了几招之后跃开两步，向康熙招呼过去。十三大惊，来不及阻止，只能一掌打在那师父后背。师父受力，跃出的方向已然改变，但他仍然挥剑刺出，深深刺进还对着晖鹏胸膛上伤口发愣的我后背。十三紧跟跃到那师父身后一掌劈在他颈肩处，力道大得劈晕了他。
“啊……”
好痛，好痛！每一下呼吸都好痛，我可不可以不呼吸了？感觉到血从背上汩汩外流，好像将全身力气也一并带走。再也站不稳，我晃了两下就要往下摔去……
“菲儿！菲儿！坚持住！太医快到了！”十三接住我下坠的身体，他眼里的伤痛深深印在我的眼里。为什么十三会出现在储秀宫附近？他一直跟着我吗？
“十……三……”我艰难开口，那把短剑好像堵住了我所有呼吸，每说一个字就又疼半分。
“不……别说话，你一定会没事的！”十三双眼红得好像快要滴出血来。胤禩会有一样的悲伤表情吗？
他们师徒三人早已被禁卫军五花大绑押了下去。康熙下了一连串命令之后才走了过来，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才跟他面对面的相见。
看到我，康熙突然神情一震，脸上的肌肉甚至有点扭曲。为什么……为什么康熙会有这么痛苦的表情？一见钟情么？呵呵，看来我的魅力还挺大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转移伤口痛楚之际，听到康熙大喊：“来人啊！千万要给朕救活她！她是咱们大清朝的功臣！”
有人从十三手中接过我，一抬一送之间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轻轻喘气都引得撕心裂肺的疼……
意识渐渐模糊，闭眼前心里念着的是：胤禩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中秋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