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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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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柔情
顾惜朝没想到皇上那样轻易的就撤了他的药。心里总是不踏实。想着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戚少商看他一副神游的样子有些好笑:怎就看不出你有一点的开心。我可是低声下气的求了神候好半天的。
“只是求他吗那老头儿哪有那样好心。”顾惜朝想到追命,诸葛一定恨透了自己。
“我答应他如果汴京有难,誓死也要守住。”
顾惜朝的脸色变了变,心道,果真是个老狐狸,难道皇上有走的打算?若是如此,汴京城定不会有多少守军,如此,戚少商必死无疑。诸葛小花,你果真狡猾,四大名捕怕是护送皇帝一同离去了吧,一箭双雕,一下就立了两份功还保存了实力。
“那他守不守?”
“汴京的生死就是皇上的生死,大宋的生死,他岂有不守的道理。”
“若他逃了呢”顾惜朝问的干脆
“不会”戚少商也答得坚决。
顾惜朝瞪着眼睛看了看戚少商,蓦地就笑了,“好,我帮你。”
“真的?太好了,惜朝,你变了”好看的酒窝一闪一闪的,很是迷人。
“我没变,楼里的银子拿出三分之二归我支配。我交代杨总管的事你不许过问。”
“好。”戚少商答得干脆。他信他,虽然他曾经那样深的背叛过自己,可是他就是信他。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人什么任务让他背叛自己了。他是戚少商的,一切都是他的。这样想着,就用手指轻轻的勾了勾微微有些上扬的下巴,果然,刚刚还神气十足的某人立马脸红了。戚少商就哈哈的笑了起来。
杨无邪刚刚走到门口,听见戚少商的笑,转身就出了白楼。他得到了消息,郝连军腹部受敌,郝连小妖生死未卜,息红泪扶着公公的棺木已在回京的路上,虽说一个月后才到京城,可是息红泪要来了,息红泪之于戚少商不仅仅是红颜,他们相爱过,应该说直到分离他们依然是爱着对方的。本想把这消息通知戚少商的,就在刚刚,他改了主意,看着那纸渐渐的烧成了黑色的末。有些事早知道不若晚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好。
清明对于顾惜朝和戚少商来说是个敏感的日子,顾惜朝会守着晚晴一整天,戚少商亦会祭拜死去的兄弟。戚少商觉得顾惜朝的情话只讲给傅晚晴一个人,一辈子他都不会讲给其他人听,听着听着心里就有些泛堵,就四下里走了走,惜情小居有阵子没有人住,桌子上淡淡的附上一层灰,戚少商用手一划,微皱了眉头,他是做过几天捕头的,显然有人来过,而且是打扫过这里的,他接顾惜朝回细雨楼时,记得门外的灯笼有些破了,如今门口挂着的灯笼显然是新的,红红的似新年时满街的喜庆。桌上的画也是被动过的,包裹琴的布似乎被人打开过,虽然又蒙上了琴布显然忘记了放回原处。还有屋子里被移动了的书和茶具。顾惜朝的一些习惯戚少商是清楚的更何况他是这里的常客自然记得这些物件的摆设。
顾惜朝进门时,戚少商在看一幅画,一幅晚晴的画。
听他进来,戚少商抬起头“惜朝,这屋子有人来过。”
“嗯,的确有人来过。”顾惜朝似乎不以为意。
戚少商就笑了。
顾惜朝疑问的表情看着他。
“刚刚我还想是不是铁手来过,看来一定不是铁手。”
顾惜朝一副无聊的表情。
“如果是铁手,你怎会如此平静,怕是早就怒气冲天了吧。”戚少商凑近了,若有若无的呼吸轻轻滑过顾惜朝的脖颈“惜朝,他是谁。”
戚少商少有的压低了声音,听的人心里痒痒的,可是顾惜朝听得心惊肉跳。
顾惜朝笑了起来“原来最正宗的陈醋是金风细雨楼收藏了,今日尝了,当真是酸的醇厚。”说着便靠在了戚少商的身上,望了望那崭新的灯笼,复又转过了身,看着戚少商那微微有些红了的脸,“今天是清明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终究,你还是心存芥蒂的。我-----不怪你。”
“惜朝”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他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在顾惜朝面前,他发现自己原来也高尚不到哪里,他也会嫉妒、憎恨、咒骂,也会想要占有,也会不顾江湖侠义,放下杀了他的念头,其实,是从来没有要杀他的念头吧,这些,都因他而起,可是心中却是狂喜的。占有的狂喜。“我不想你离开。”
“庸人自扰”顾惜朝有些自得的笑了“只怕哪天我想回白楼你不让我进门了呢。”
当然知道他说的不仅仅是离开白楼。
戚少商终究是在乎他的,不仅仅是相惜相知而是爱他的在乎。
“戚少商”顾惜朝轻轻的啄了啄小酒窝“能和我去趟杭州吗?”
戚少商能拒绝吗?当然不能,尤其是有些撒娇的亲吻他的顾惜朝。
“好”
顾惜朝的眼便眯了起来,笑开了一朵花。
方应看的嘴角轻轻的翘了起来。
吃了几个月的憋总算可以吐吐心中的怨气了,顾惜朝,怪只怪你的仇人太多。
“侯爷,要不要在路上埋伏下人。如今机会难得,杀他易如反掌。”
“我和他又没有仇,杀他做什么。”方应看说得天真纯良的样子,似乎透着不满
“你只要把顾惜朝独自去杭州的路上的消息透漏出去就够了。”方应看看着窗边的柳树冒出了新的嫩芽儿,这春天不知不觉的就来了。
看来,该备份厚礼拜会拜会武林第一美女了。
顾惜朝没有等到戚少商,觉得一定是楼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等处理完了,定会赶了自己来的,所以顾惜朝只是牵了马慢慢的赶着路,并不十分的着急,因为本就没有什么急事要赶着去做。三月的天气,已渐渐的转暖,脚底也已冒出了嫩嫩的草芽儿,放眼望去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心登时的开阔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心无旁骛的出游了。只是一个月过去了却还是未等到戚少商,眉头就有些不太舒展。快出山东界的时候,顾惜朝在一片林子里停了下来,朗声说道:“多谢壮士一路相送,顾惜朝再此谢过了。”
林中不知何处现出一人,一身的黑衣,见了顾惜朝拜了一拜“顾公子,一路上的尾巴都已经收拾干净了。这两天倒是没什么人再找麻烦。”
“你回汴京一趟,查看戚少商的消息。”
“顾公子,王爷让我护你周全,寸步不离。”黑衣人有些为难。
“我若是要死了,你也寸步不离的看着我死吗?”顾惜朝觉得这人真是死脑筋“若是戚少商不周全,我便也不会周全。这两日不是没有人追来嘛!”顾惜朝心道,即便是来了,我又不是废人,总还是能逃的。
看着黑衣人远去,顾惜朝也不由的暗暗称赞:好厉害的轻功。只怕比追命还要高上一筹。康王果真是深藏不漏。
顾惜朝进了浙江地界后却是难得的太平,既没有人当众叫嚣着要他的命也没有人暗地里使绊子让他不好过。看来,自己没有白白的把金风细雨楼的势力南迁,杨无邪怕是早就打好了招呼,总是没枉废了自己的一番心血。又想若是等几日戚少商来了,看到金风细雨楼在江南的实力不知是怎样的表情。是吃惊吧,然后很佩服的看着自己,露出他的小酒窝。或者是欣喜的闪着亮晶晶的光四处查看一下,他一定想不到金风细雨楼还有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再不济他会生气,气我没有和他商量就自作了主张,不过应该不会真的生气吧。顾惜朝觉得自己像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回到了哄晚晴开心的年纪。不觉的被自己弄的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人找麻烦自是惬意得很,连带着觉得多年来不曾亲近的家乡也亲切了起来。闲逛了半日,走过的都是当年和晚晴一起穿过的小巷子,脑子里也满满的都是晚晴的音容只是心里却是甜蜜的紧,他觉得晚晴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去,总会在他失落无助时低头浅笑着轻轻拂平他微皱的眉头,。
在自己不是很如意的一生能遇见晚晴那样温婉静默的女子并一见倾心,能被戚少商那般豪气冲天的大侠引为知音并相许半生,对顾惜朝来说再不如意再难熬的人生都变得有生机起来。
但凡一个人太过沉溺于一件事的时候,就会松懈下来,顾惜朝就有些松懈了,对于一个有着无数血债的人来说,便是危险的,尤其顾惜朝还失了内力,两手抖的都握不住小斧。所以顾惜朝还沉浸在幸福的冥想中时,一柄剑夹杂着银针铺面而来。觉察时已然晚了,避无可避,顾惜朝叹息一声,自己终究是大意了,心中念一声戚少商,可否再见呢。接着袖口一紧,他已落入一片白色,那人揽他入怀紧紧的护住了,顺势的几个旋转,急堪堪的避开了一片银针。
“少商。”
抱着自己的人身子一僵,松开了护他于身后。
“惜朝,你怎样?”追命笑的灿烂开怀,仿佛他对着的不是几个月前对他刻薄伤害的人。
“唔,没事”顾惜朝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追,追三爷怎会在此。”
“偶然听说你来了,放心不下,就来看看。”追命的眼睛晶亮的看着顾惜朝。
“追三爷与铁二爷关系果然了得,铁手要保这个疯子,追三爷就一路护着,既然如此,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话音未落,一股寒气已铺面而来。眨眼间已经过了二十几招,来人招招直击人要害,追命一面护了顾惜朝一面应对。渐渐的顾惜朝觉察追命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微微的有些急促。手悄悄的探入布囊,颤颤的握紧了小斧,他的心没来由的跳的极快。
小斧终于出手,解决掉追命身后的一干人,心口却也撕裂般的疼痛,疼的要晕过去。
一双手紧紧的扶住了他禁不住下滑的身子,紧紧的揽了腰。
“戚少商怎能任你一人出来?”
追命微皱了眉头。
“你在想他!”追命喝着酒,笑得灿烂 。
追命轻轻的拉了顾惜朝的手,身子不由的一紧,想抽出,却被攥的更紧了。那人却一副无害的样子“惜朝,我想得到天边的星星,可是我只能仰望,怎样的伸手都够不到,惜朝,你就是天边的那颗星星,不,是比星星还要璀璨。”
顾惜朝不语,这个人怎就这样的傻。明明知道我给不了他要的却还是执着的付出着。
“你只要接受就好了,只要不要拒绝就好。”
追命轻轻的拂过漂亮的眉眼,脸颊,嘴唇,拂过他修长的手臂,又放在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上。他情不自禁的要把那人贴于胸膛,情不自禁的要吸吮有些鼓鼓的唇。
只是情不自禁的只是自己。
“明天烦劳你去个地方。”
“好”有些尴尬的放了手“哪里”
“金风细雨楼在江南的总坛,帮我”
“好”不想他讲出那人的名字,因为会心痛,可是不讲出来,就不会痛吗,会更痛。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过去了吗,曾经的,曾经的什么追命也不知道要怎样形容。
顾惜朝在五月的微风中矗立了良久,追命的心愿,他从来没有想过,甚至现在他也不想去想。可是,他是顾惜朝,是事事通透的顾惜朝,不是他不想就代表他可以不明白,不是他不想,就可以忽略那份渴望,可是他不愿想,所以视若罔闻。平生他最恨的便是薄情寡性,三心二意之人,他爱晚晴,爱的炽热爱的决绝爱的宠溺爱的铭心刻骨。他们的爱太痛可也太温暖,他爱戚少商爱的依赖爱的决然爱的天理不容爱的惊心动魄,他的心容不下太多的人,或许,他不愿再容下太多的人。
有脚步声近了,夹杂着些许江南芳草的清香,碾碎了,在空中氤氲着。
“息红泪到了汴京。”顾惜朝的手紧紧的握住袖口“六月初六戚少商迎娶息红泪。”
追命想过顾惜朝的反应,只是没想到是如此的平静。
平静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其实他皱起眉头很好看。
如果你皱起眉头,我就抚平他。
这样想着时,一股温热落在脖子上,散落在胸前。鲜红的血顺着顾惜朝的嘴角蜿蜒而下,艳丽若彼岸之花。
平日里戏谑惯了的眸子渐渐的冰冷,扶紧了昏死过去的顾惜朝。
你总是让人心疼的紧。
顾惜朝昏睡了三天,追命就守了他三天。
追命什么也没有想,没有想过去也没有想将来,甚至让顾惜朝吐血昏迷的事都没有想。追命只是守着床上躺着的人,握着他的手,这个时候他是没有反抗的。追命一遍一遍的抚平皱起的眉头,一遍一遍的替梦魇的人擦干悸出的冷汗,一遍一遍拭去顾惜朝眼角的泪水,他守了他三天,三天里顾惜朝的指甲嵌入他的肉松了又紧。三天里,顾惜朝的喃喃里没有他的名字,三天里,追命的心痛的比先前更厉害却不是为了自己。
顾惜朝睁开眼时,空洞的眼神望着追命,良久,露出一抹笑来。
“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追命长长的舒了口气。
“知道”
追命愣了愣,“你一直喊戚少商的名字”
顾惜朝有些茫然的没有说话
“你若想他,我带他来就是了。”话说出来追命便吃了一惊,他何时如此低三下气的与人说话,还甘愿的带一个情敌来过。
“你若真心,做便是了”
追命突然孩子气的掉下泪来,可见是委屈的紧,顾不上面子了。他日日担心着,处处的为他着想,那人却醒来就对他一番冷冰冰的嘲笑。
“顾惜朝,你若不痛快就找给你不痛快的人,莫要识错了人,我不欠你什么。”
“是,你们都不欠我什么,是我顾惜朝欠了戚少商的情,欠了追三爷的意,是我顾惜朝欠六扇门欠了天下人,是我欠了你们的活命之恩,我活该被辜负。我本不应活在世上,可是我活着不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我活着因为。。。。。。。”
“惜朝”追命紧紧的搂住那人颤抖的肩膀“别说了,我懂,我懂,我都懂。”
顾惜朝的头附在追命的肩上,撕裂着心的流着泪,他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泪水,打湿了白色的衣衫。
我明白的,惜朝,我明白的,你活着,因为你是顾惜朝,傅晚晴的夫君,因为你的心,谁都无法束缚的心,不甘寂寞的心,永不屈服的心。
六月初六,金风细雨楼,鞭炮齐鸣,现任楼主戚少商迎娶毁诺城主息红泪。大红的喜字大红的暖帐大红的灯笼衬着大红的礼服,好一派喜庆。
快到拜堂的时间了,杨无邪上楼请戚少商,刚到楼梯口就察觉屋内有人。
“戚少商,我来,只是替人带个口信,金风细雨楼大半的银子和兵器已经转移到杭州,事情是顾惜朝做下的与杨总管无关。江南的布局与站点都在这里,悉数奉还,自此两不相欠。”
“他在哪里”
“你若担心怎就放心他一人在外,归根到底你还是不信任他,想要试探些什么。”
戚少商语结,
“现在,你知道他背着你结交康王,把金风细雨楼南迁,隐瞒连云寨的消息,阻止老八上汴京。如今你娶息红泪,不管为情为义,惜朝都不想再与你有什么瓜葛,我回来有三件事要办,一是带口信给你一是辞了捕头的职位还有就是带走顾夫人。”
莫说戚少商连杨无邪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你放心,我永远也不要他做笼子中的鸟。”
江南,竹林深处
“崔略商,你在干嘛”
“种花呀,杜鹃花,我还要吃你做的杜鹃醉鱼。”
“好”
“桃花开了,你答应我酿酒给我的。赶明儿我买三十个酒坛子来。”
“噗,除了吃喝你还想什么?”
“想你呀”种花的人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放着光。
青衣人走近了,抬起手用袖子轻轻的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果然三月是犯桃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