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浮笙未安

2、章二

　　【二】
　　简单怀念了一下之前年少轻狂的日子，绮罗生突然很想见意琦行，等不了明天了。
　　也没做什么准备，拎了一小坛子意琦行喜欢的桑落酒，绮罗生就去了指月山瀑。
　　才走到附近就听到了一阵悠远的琴声传过来，听在耳中，心里莫名地就生出了几分凄凉无奈。
　　再走近一点，绮罗生看到了意琦行坐在院里桐花树下抚琴的身影，安静而孤独。
　　绮罗生才踏进院子一步，意琦行便收了琴站起身来，说，你来了。
　　绮罗生说，嗯。
　　意琦行回屋取了一套酒具出来，是很简单的青瓷酒具，一个酒壶，三只酒杯。
　　是以前与绮罗生一留衣喝酒时常用的那套。
　　绮罗生将酒坛子里的酒倒进了酒壶，再斟了两杯，递给意琦行一杯。
　　意琦行说，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了。
　　绮罗生浅呷了一口酒，眉眼带笑，说，没时间也要来这里啊。
　　意琦行说，你与暴雨、最光阴的事怎么样了。
　　绮罗生说，诶诶诶，我说过，来了这里便不再谈江湖之事。
　　意琦行说，我隐隐听说过，暴雨要找你………………….
　　绮罗生伸手点在意琦行唇上，说，停，不用说。意琦行，我不想把红尘俗事带进你这指月山瀑来，你好不容易能有这份悠闲，我不想再累你沾染江湖是非。你记住，进了这里，你我便只是意琦行和绮罗生。在指月山瀑，没有绝代天骄，没有九千胜，更不会有暴雨和最光阴以江湖种种。
　　意琦行拿开绮罗生的手，说，好。
　　喝着酒，说着话，暮色渐沉，晓月初升。
　　意琦行酒量太浅，杯里的桑落酒早就被绮罗生换作了了清茶。
　　绮罗生说，今天你不能那么快就醉倒，还是饮茶吧。
　　意琦行说，为什么。
　　绮罗生指了指意琦行随手放在桌旁的古琴，说，我想听你弹琴。
　　意琦行便拿过了琴，抬手拨了几个音出来，试了试音。
　　绮罗生又说，曲调不要那么悲凉，意琦行，很多事你该放下了。
　　意琦行抬头，看着绮罗生，说，已经退隐了，我还有什么事放不下的。
　　绮罗生也看向意琦行蓝色的眼睛里，说，御宇天骄，朝天骄，一留衣，还有有很多人很多事你都没放下，但是，我这也不是逼你，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慢慢去想通，忘却或者记得，全在一念之间。
　　意琦行轻轻地说，我知道。
　　然后低了头看着琴弦，归隐之后便未束起的银发散在了两肩。
　　纤白修长的十指轻捻，奏了一曲山居吟。
　　曲方罢，绮罗生说，幽静而淡然，意琦行你的琴艺貌似又精进不少。
　　意琦行说，还是比不得你。
　　绮罗生笑得很开心，说，外人都道绝代剑宿意琦行醉于剑法精于剑法，却不知绝代剑宿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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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一会儿，意琦行说，绮罗生，我绝不会相信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夸赞我的。
　　绮罗生折扇一收，撑着下巴，说，当然不是。琴棋书画，琴已经听了，至于书和画，我作画你题字怎么样。诶，外边太暗，去屋里吧。
　　说着，绮罗生便拉着意琦行进了屋。
　　点了灯，找了笔墨纸砚出来，意琦行站在一边看绮罗生泼墨挥毫，只是片刻的时间，指月山瀑便跃然画上，画上，还有一褐一白两道身影相携观日升。
　　绮罗生将笔递给意琦行，意琦行略一思忖，笔锋流转，画上就多了几行清秀隽雅的小楷。
　　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
　　绮罗生看着上面的字，偏着头看向意琦行，饶有趣味地说，哈，意琦行你不仅书法琴艺进步了，连境界也提升了啊。换作以前那个清高孤傲的意琦行，是绝对悟不出这份淡然的。
　　意琦行说，你这是夸还是贬。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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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生摇着扇子踱过来，对站在中庭望月的意琦行说，长夜漫漫，意琦行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意琦行回头看了绮罗生一眼，说，很晚了。
　　绮罗生笑，今晚我想过了子时再睡。
　　意琦行说，为何。
　　绮罗生就只是摇着扇子笑，看着意琦行，不说话。
　　于是，意琦行回屋拿了棋盒和一盏青灯出来，两人在桐花树下的石桌相对而坐。
　　月光洒在两人雪白的头发上，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辉，安静而祥和。
　　放在一边的青灯，在夜风的吹拂下灯影摇曳，不时有灯花爆开，在静谧的夜里，响起了细微的声音。
　　浮世若酒梦若花,半扇灯火一生忆，闲敲棋子，落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