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驯主记》倒影流年

34、第 34 章

　　太子拉了沈乔，一路向东宫行去。路上偶尔遇上几人，沈乔便觉心惊，怎奈手被太子握紧，竟是无法脱出。那些宫女太监见了，虽然仍如往常般低头行礼，面上并无异常，心里却也暗自猜测。

　　进了东宫，太子径直向寝宫走去。沈乔心中惊慌，脚步有些散乱。太子停下脚步，“莫怕……我只是想让你看些东西。”

　　沈乔抬眼看向太子，那神色竟是无比郑重，深黑的眼眸染了月色，泛起浅浅的银光。沈乔心中有些难过，自己是作了什么孽，竟招惹上这两个人。“殿下……”沈乔的声音微微有些难过之意。

　　太子轻轻一叹，“十日之后，未知结果如何。我只想让你看样东西，即使十日后输给四弟，心中……也会少些遗憾了。”

　　沈乔心中似被重重一击，为何这两个人偏偏都是如此情意。如此，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二人静静立在月下，轻风乍起，飘落几片花瓣。沈乔的衣带被风吹动，随风轻摆，倒有几分月下仙子的味道。那面上带了悲戚之色，伴了微凉的花香，更让人心中生出些怜惜。

　　太子忽然将沈乔拥入怀中，“沈乔……我真后悔，没有早些上奏父皇立你为妃！”

　　沈乔心中虽然慌乱，却也不忘打量四周。此处离寝宫已近在咫尺，本应有人守侯，谁知现在竟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想必是为了避事躲起来了。不管怎样，这种情形还是少在院子里上演的好。沈乔轻声道：“殿下，不是说有东西给臣女看吗？”

　　太子仍紧紧将沈乔搂在怀中，仿佛要将两人揉为一体。许久，太子方叹口气松开沈乔，“走吧。”仍旧执起沈乔的手，向寝宫走去。

　　进了寝宫，却不在正殿停留，只向后面走去。原来此处有小小一间暖阁，布置的甚是精巧，从外面倒看不出此处有门，倒更像是间密室了。沈乔不禁在心中暗自猜测，不知是些什么，倒要放得如此秘密。

　　淡淡的月光透过室顶的琉璃瓦洒落阁中，光线甚是暗淡，一时间也无法看清室中情景。正在疑惑，忽然有烛光亮起。原来是太子将灯烛点燃，这屋子原本就不大，那烛光顿时映亮了整间屋子。

　　沈乔这才看清，屋子虽小，布置得却是精致非常，却又毫无雕琢之感。四周墙上却挂了许多仕女图，或清雅，或鲜艳，竟将着屋子衬出几分花团锦簇的感觉。

　　沈乔走近细看，忽然发现这画中之人竟是自己。沈乔忙从房门处看起，这些画像竟似将自己入宫后的经历细细记述一番。每幅皆是神色生动，面目含情，可见绘画之人也是用了许多心思。

　　沈乔的眼睛渐渐湿润，看画中的自己也带了几分迷蒙。“这些……是殿下所画么？”

　　太子从后面拥住沈乔，“原本希望在大婚时将这些送你，不料却生出这些变故。也罢，总之是为你准备，提前些亦是无妨。你看了喜欢……我便无憾了。”

　　沈乔有些哽咽，“殿下……实在不值得为沈乔如此。沈乔怕无法回报殿下此番情意……”

　　太子松开沈乔，与她对面站着，“我并不求你回报……或许，我该谢你才是……让这深宫不会太无趣，太寂寞。”

　　画中自己含笑而立，沈乔想起聊斋中的故事，若这画中之人真可从画中走出该有多好。自己也不必如此烦扰了。现在可真是进退两难，无论选择哪个，都会有人受伤。只有十天了，真的要好好计划一番。

　　沈乔正在思量，太子却将正中一面红色锦缎缓缓揭去。沈乔初时只顾看画，却没注意这红锦，此时才发现，原来这红锦之下还藏了一幅画。

　　画中有一女子亭亭立于画面左侧，面目未明。身上穿了一件碧色盈然的宽袖袍服，领口袖口皆有层层叠叠的边沿露出，似乎里面有很多层不同颜色的衣服。那女子发髻高耸，以九树金钗花钿装饰，虽然繁复，却别有一种华贵之美。

　　自从来到唐朝，沈乔也见过许多女子装扮，这种样式却是第一次见，一时之间有些迷惑，怔怔地看着画中女子。

　　“喜欢么？”太子的声音轻柔响起。

　　“繁复到了极致，却也美到了极致……”沈乔喃喃而道，不知这将由何人穿起，方不负这一番妩媚风流。

　　“这就是太子妃大婚所穿的钗钿礼衣。”太子走到画前，凝视着画中女子，“原本，这幅画在大婚之后即可完成……”

　　“殿下……”沈乔心中郁郁难安，“若殿下愿意，就请今日将此画完成吧……沈乔也想看看殿下技艺。即使没有大婚，这画亦可完成啊。”

　　太子转身看着沈乔，唇边慢慢扬起笑容，“不错，那么，今日就将此画完成吧。不过，我要你帮我。”

　　沈乔微笑着点头应允，“一切但凭殿下吩咐。”

　　“若我要你今夜成为我的太子妃呢？”太子止住笑容，认真地看着沈乔。

　　“沈乔相信殿下断然不会如此。”

　　太子静静凝视沈乔，忽然笑出声来，“不错，看来你倒也颇了解我。不过，若我果然是那种人，此刻倒也省却多少烦恼。也罢，你且去内室准备吧。”

　　沈乔顺着太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壁上还有一个隐蔽的小门。沈乔一边秉烛推门一边纳闷，进来准备什么呢？

　　沈乔一入房中，目光立刻被正中一件衣服紧紧吸引。这件衣服，竟与那画中一般无二，只是更多了些纹饰环佩之物，将那袍服装点得更加华贵。

　　沈乔明白了太子之意，便走去将那件钗钿礼衣自架上取下细看。原来这钗钿礼衣共有交领内衣一件，内中（胸衣）一件，低交领长衣一件，罗衫两件，霞帔和披帛各一，下有长裙一件，配了下垂飘带的腰带。若不是沈乔已有经验，还真不知道这些衣服如何穿上身去。

　　穿戴停当，又将发髻挽好，簪好金翠钗钿，沈乔立在镜前细细端详。身上的礼服如同碧玉生烟。衣领长袖一层短似一层，各个颜色不同，如彩云交叠，流光溢彩。更显得镜中的女子粉面含娇，眼眸点星。这些衣服穿在身上，却丝毫不觉累赘，虽是夏天，却半点不觉炎热。那衣料凉凉的贴着肌肤，遍体生香。

　　沈乔在镜前轻轻转了一圈，仿佛凤凰展翅，飘逸灵动。沈乔不禁赞叹古代制衣的巧妙，又叹息这种衣服在现代已失传了。

　　长长的裙裾拖在身后，沈乔轻移莲步走出房中，站在太子面前。太子一时有些恍惚，定定地看着沈乔。沈乔发现，原来太子也换过衣衫，穿了一件朱红礼服。沈乔暗想，原来唐代的婚服竟是如此，也难怪有红男绿女之说了。

　　太子早已将笔墨颜料备好，待沈乔站定，便执笔在那画上添色。一时画毕，沈乔看时，画中女子淡淡含笑，眼中却似有迷惘之色。而右面也多了一男子，微微侧面，深情凝视着身旁的女子。

　　沈乔看得心酸，勉强对太子笑道：“殿下技艺果然高超。”太子却轻声道：“画由心生，有情方精。沈乔，或许此生，倒要靠这画陪我度过了。”

　　沈乔心中一痛，眼泪再也无法忍住，如珠散落。外面天色已微明，太子轻柔地为沈乔拭去眼泪，“莫哭……你能陪我这一晚，我已……从今日起，你仍住到萱儿那里吧。”

　　沈乔惊讶地抬头看他，却正看见他眼中的痛苦。“殿下……”沈乔无言相对。

　　太子静静一笑，转身离去。那笑容在沈乔眼中映出一片凄凉。沈乔黯然看着太子的背影，任由泪水氤氲了视线。然而心中纵有万千不忍，亦是无可奈何。一切早已注定，自己只是过客……

　　重入内室，对镜而立，镜中的女子仍然艳红如火，面色却如霜凄然。沈乔将衣服换下，轻轻抚过那柔软的衣料，美丽如斯，却终要擦身而过了。

　　原谅我，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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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因为很喜欢唐代华服，可惜无缘一穿。所以把传说中的钗钿礼衣拿来发挥了一下。呵呵，过过瘾罢了。
对不起，最近有篇论文要赶，实在没办法及时更新。任务压的很紧，不得不耽搁了。
谢谢小z哦，多谢多谢。我本想让沈乔回去后再遣人送回，安排一点插曲。可是后来想想，这样也有漏洞。所以还是听小z的，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