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游戏》天川小路

57、五十七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是被吵醒的。还没能睁开眼，就听见烈焰的咆哮，一时听不清他吼些什么，只知道语气十分焦急愤怒，几乎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猛然坐起来，心想，他该不会是和神封发生什么冲突了吧。
　　我披了件外衣就连忙下楼，只见烈焰气得小脸通红的站在客厅中间，朝着面前的两个人又吼又叫。神封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身后是面无表情的莲亚。
　　怎么又是她？我皱了皱眉，走上前去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烈焰见了我，居然一头扎过来搂住我哭起来。
　　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烈焰是何许人也，什么时候这般示弱过？我抬头询问的看向神封，却看见他也是一脸的无奈。视线越过他落在莲亚脸上，只见她也正好看着我。
　　没有表情，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情绪。
　　这样的反应让我无端又对她的印象差了几分。
　　烈焰不说话，神封只得摇摇头跟我叹到：“你快劝劝他吧，为了一个糖人，他已经闹了一早上，几乎非要杀了莲亚才甘心。”
　　“糖人？”我朝窗台看去，烈焰最宝贝的糖人原本是一直插在那里的，现在，一片空空。
　　“那糖人呢？”我问。
　　“积了不少灰，又不能吃了，莲亚就把它扔掉了。”神封不以为然的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怎么就突然发起小孩脾气来了。”
　　“他本来就是小孩啊。”我把烈焰抱起来，不高兴的看了神封一眼。
　　那个糖人，沾过血腥，也曾差一点化掉，可烈焰始终对它不离不弃，他说如果有一天要离开的话，也会把它带走。在烈焰眼里，它就是我，是以一直十分小心保护。可是现在突然说没就没了，而且无论什么方法也无法再补救，他怎么能不难过。
　　我看向莲亚，她却依然是那副样子。我不禁恼火，冷冷问道：“是谁允许你动房子里的东西？”
　　“戮。”神封似乎觉得我为了安抚耍小孩子脾气的烈焰向莲亚冷眼相对有点过分，递过来一个眼色。
　　我不打算在莲亚面前和他争执或者解释，于是暂时不回应他，拍拍烈焰，轻声说：“别难过了，其实就算你再怎么珍视，糖人早晚还是要化的。幸好，我还在不是吗？”
　　“她是故意的！”烈焰头也不抬，趴在我怀里吼。
　　莲亚自始自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在在神封身后，仿佛是一副有些畏缩的姿态，然而，她身上却有找不到一点悔意。她的样子让我觉得她在有意向我挑衅。
　　她很清楚这房间里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糖人放在那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今天才想到要扔？
　　只怕是想借此试探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早神封面前向她示威并不明智，但她既然主动来试探我的态度，我就应该立刻让她搞清楚谁是这里的女主人。操持家务她显然比我拿手很多，因此这么久以来她可能都已经产生了某些错觉而得意忘形了吧，现在是让她清醒清醒的时候了。
　　“莲亚。”我正视她微微一笑，说：“如果你有不经主人家同意就随便处理物品的习惯，为了我们家的财产安全，恕我只能请你出去。”
　　她大约没有料想到我会在神封面前向她摆出如此强硬的态度，愣了一下，然后不出所料的变成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有点委屈的低声说道：“我只是……想收拾一下屋子。”
　　“收拾屋子不是女主人的工作吗，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我浅浅的沉下视线：“反客为主似乎也不太礼貌吧。”
　　她不再辩驳什么，那神态……简直比林妹妹还林妹妹。这个时候无语是很正确的，因为她知道神封很快就会来打圆场。
　　果然，神封立刻说：“莲亚，晴龄姐不是叫你去她那里的吗？”
　　莲亚点点头匆匆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好笑，在男人面前故意装弱者，这招虽然早已经被用烂了，却无疑还是很有效的啊。
　　我放下烈焰正要说上两句安慰的话，神封在一旁突然笑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收拾屋子是你的事？既然是你的事，怎么没见你做过？”
　　呃……有必要这么认真么，那不是情势所迫吗。我硬着头皮说：“谁叫你大清早起来就做这做那，等我起来，也没有什么可清理的了啊。”
　　“恩，好借口。”他点点头。
　　哎，算了算了，我哪有空和他争辩。这个莲亚是越来越不能让人省心了，身为西达的未婚妻，她这么多小动作又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呢？如果她喜欢神封，以她这样直接的个性看来应该会先处理掉西达那边的关系啊。难道是怕拒绝的西达后神封又不接受她？这么说似乎还有些说得过去。
　　不过……这是买菜吗？感情上的事还能这样没了这头就那头的？

　　话说莲亚的意图我始终不能确定，但她从晴龄那里回来的说后却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晴龄怀孕了。
　　晴龄结婚已有数年，可因为荒是血舞，之前说过，血舞体质虚弱，繁育后代的能力也比较差。
　　“雪龄似乎很不高兴呢。”莲亚对神封说。
　　神封轻笑一声，把碗筷递到我面前，没有回答。
　　这是自然的，虽然雪龄和晴龄是孪生姐妹，但从她们共侍一夫的情况来说，姐妹之间是存在矛盾的。有句话叫“母凭子贵”，等到年老时，若夫君先逝，只有孩子才是依靠。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亲生母亲就是不一样的，雪龄是个心思细密的人，她岂有不担忧的道理。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是血舞吧……
　　莲亚见神封不回应自己，有点不悦，又问到：“怎么，你不替荒高兴么？”
　　“他老婆生孩子，我高兴什么？”神封笑着摇摇头。
　　“人家就要当爸爸了，你都不会羡慕的吗？”莲亚笑着打趣他。
　　她在神封面前果然是不太一样啊……
　　神封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他家已经够乱的了，再添一口只会乱上加乱，谁会羡慕。”
　　他的回答显然没能满足我的虚荣心，我忍不住要捉弄他一下了，撇他一眼说：“哦呀，这么说你不想要孩子？”
　　神封盯住我，久久也未说话，眉头渐渐皱起来，十分伤脑筋的样子，对我说：“别告诉我你肚子里也有一个啊。”
　　我越看他越不爽，赌气一抬下巴，很傲慢的说：“要是呢？”
　　他的神情居然慌张了片刻，迅速又变回了没有表情的样子，声音结冰一样的冷，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扔给我两个字：
　　“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