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游戏》天川小路

112、一百一十二

　　于是，结果雪龄最终也没能说服伽芳，而我也默默转身离开，因为我听见伽芳对雪龄笑道：“此事，请雪龄姐保密才好。”
　　那语气里有浓浓的威胁气息。
　　这个冬天，看起来是不会平静了。

　　自从上次听到他们的谈话，再面对伽芳，心境自然是不同往日了。不过我还是尽力让自己对他一如从前。不论他用什么方法掌控住了手下，将行会的决定权收回自己手里，我对他刮目相看的同时，也不能不生出一丝疏离。
　　伽芳真的长大了，还记得他对我提起城主夫人的事，虽只是个玩笑，但他敢说出来，却是说明了他的态度。他能用威胁的语气同雪龄说话，也不怕神封朝他刀剑相向。
　　伽芳在告诉我们，他是城主，是我们必须听从的人。

　　雪下了几天，总算停了，大陆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冬日被靴子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衬托得安静异常。
　　你问我为什么在雪地里徒步走？
　　大家一定没有忘记烈焰给的业火鸟，可我们都忘了，这只鸟也是在地狱谷出生的，它怕冷的程度也就只比烈焰好一点点，要飞圣明城这样近的地方还凑合，再远了，它便受不了。
　　可巧我送完东西时，那镇子的青翼已经全派出去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我又不放心烈焰自己在家，只有走路赶往下一个村镇。
　　雪天出行的人本就不多，加上这附近原本就僻静，走了好半天也没有遇见人。可是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后，却依然没有村落的影子，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迷路。
　　该不会……我今天得在林子里过夜了吧。我哀愁。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村子里等等呢。
　　我从前就不是一个方向感特别差的人，现在的身体身为弓手，在感知力方面更应该是出类拔萃，所以尽管八成是已经迷了路，我也并不是很担心，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在原地傻站，于是估着大概方向继续朝前走。可眼看天色渐暗，四周的林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时，我心里开始越发不安，直到入夜时，前方总算出现了光亮。
　　这点光亮至少说明我没有一直在原地打转，我高兴的快步走过去，近了看见一堆篝火，火堆旁坐着一个少年，光影摇曳在他清秀的侧脸上，我吃了一惊：
　　“伽芳？！”
　　伽芳原坐在火边皱着眉头表情凝重，突然闻声而望看到我，脸上不禁闪过一片喜色：“戮姬姐！”
　　“你怎么独自在这里？！”平时云翔和青桔都是从不离他左右的。
　　他一笑，淡淡道：“父亲忌日，我来扫墓，因为不远，就没麻烦他们。谁知下山之后却突然迷了路，越走越远，见入了夜便停下了。幸好我是来扫墓的，带着不少引火之物。”
　　“突然迷路？”我皱起眉，隐约觉得这其中不大寻常。
　　“戮姬姐也觉得奇怪么？”他眨眨眼，语气却平淡。
　　“你从哪里来？”我问。
　　“千阳外峰。”
　　这个答案不禁令我眉头深锁：“我从清月村出来，走了一天了。”
　　也就是说，按正常的情况，我早就已经过了离清月村最近的一个城镇。而伽芳则更奇怪，千阳外峰离主峰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离圣明城也不会超过半天的路，他却走了一天还在山下树林里……
　　重要的是，我们相隔距离可不近，没道理迷路迷到一块来吧。
　　“戮姬姐，你知道神机山庄么。”
　　我正想得起劲，伽芳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
　　“据说十几年前，千阳山后这片林海是片迷失地，从来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为此上外峰必须先上主峰，再走山路过去。”伽芳的神情淡漠而冷静：“可是十几年前那一天，却有人穿过林子顺利来到外峰脚下，下山后又是按着原路返回。”
　　“修行者们总是爱相互攀比，所以很多人开始挑战这片树林，结果人们惊讶的发现，这片林子根本不会让人迷路，和普通的树林并没有什么两样。不久之后，林子里的神机山庄被人们发现，只可惜里面已经荒废了。从此，就再也没有人忌惮这座林子，附近也渐渐有了村落，清月村便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城镇之一。”
　　“哈哈哈哈～～这小子知道得还挺多的。”
　　突然在身后响起的低沉男声下了我们一跳，转过头去一看，却让我心头重重一沉：
　　身后的树林里走出五、六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清一色高大结实的壮年男子，在火光的摇曳下，仿佛一群恶鬼。
　　身后这么多人，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真是好运气，一出来就遇上这么一个绝色。”站在说话男子旁边的尖脸笑道。
　　我环顾四周，对上一双双发出幽幽绿光的眼，那兴奋的光芒无一不在我朝我闪耀，看得我狠狠打了个寒战。
　　“你们是什么人？！”我拉着伽芳退了一步，沉声道。
　　没等他们回答，身边的伽芳已经冷冷开口道：“当年为神机山庄修造机关的工匠一个也不曾回来，后来神机山庄一夜没落，也没有人查到这些工匠的下落……想必……”
　　“没错。”为首的男子笑道：“神机山庄为免秘密外泄，把工人囚在山庄的地下城里，由于女工太少，山庄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地下城里男子□□女子的事放任不管，这样就能有更多女工怀孕生下后代，让工人们的孩子世世代代为之所用。神机山庄两百多年历史，可地下城的人却因为血缘混乱，近亲结合，存活下来的越来越少，到了我们这一代，健全的人不过剩下我们这数十号，而且，全是男子。”
　　男子一笑，道“十几年前，我们终于打通了通往地下水道的一条通道。神机山庄不与外界来往，食用水都来自地下，我们将那等待了一百多年的毒药投了下去，几天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人来。”
　　伽芳眉头微微一蹙，笑：“那你们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哈哈哈哈～”那男子大笑：“一百余年的算计，你以为我们竟连这个准备都没有么？”
　　他话锋一转，扯了扯嘴角，又道：“不过这地下城比我们估计的还难出，居然花了那么长时间，若不是打通了仓库，还真要被耗死了。”
　　男子刚一说完，他身边的人便迫不及待开口道：“大哥，你看这女的多水灵，比给我们送饭的小丫头强了不知多少倍……”
　　我闻言心头一凛，不好的预感一涌而出，这些人从小的地下城长大，对外面的世界毫无概念，当然就不会因为我是修行者而忌惮，在他们眼里，我和伽芳不过是一个瘦弱女子和一个半大的少年，即使我手里有武器，也不可能撼到这一群正值壮年的男子分毫。
　　看着面前一群望着自己，双眼狼一般放光的男人，恐惧迅速把我包围了。
　　我可不想要这种死法。
　　逃，我不能丢下伽芳；打，面对这么多人又实无胜算。
　　怎么办，神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