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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米家的窗帘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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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米家的窗帘布
雪米是个平常的女人。三十多岁,个子适中,胖瘦也适中,既不会让人一眼看着象陈年的杂志,也没有人类登上月球的新潮。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可能是旧农村跟新城市的混合体吧。在一个小区的机关就职很多年了,多少年呢,一个少女变成少妇的光阴吧。她常常看着镜子,蓦然发现,悄悄爬上脸颊的,不只有皱纹,还有步入中年的无奈与感伤。
雪米的丈夫在一家区办企业上班。工资的总额犹如三岁的小孩子,总是不敢出头。雪米的工资好歹也是成人了。“要是他钱多一点,该多好啊!”雪米偶尔也会迸发出这样的念头,可是这念头是初春的小草,只星星点点地散落。毕竟,丈夫对她还是好的。
丈夫是个偏憨厚的男人,没有太强烈的个性。虽然有着正规本科的学历,只是机遇不与其学历高低成正比,就好象日常的股票,既不是牛市,也不是熊市,不起不落地躁动着。雪米也不指望升官发财,也不指望高人一等。雪米是个较易满足的人,她只想丈夫陪着自己。她可以享受安安稳稳的日子。
不过,有一件事却让雪米很伤脑筋。丈夫没有很多嗜好,却没事就喜欢跟人喝酒。虽说不是每场必醉,可是只要丈夫三更半夜地敲门,雪米的心里就忍不住疙疙瘩瘩起来。雪米不是不通情理的女人,男人家不可能与喝酒打牌绝缘,这点,她是懂的。可是,丈夫给她的时间和精力确实太低于她的期望值了。
很多法子,雪米都想过了。明说暗说,引诱杜绝,可丈夫依旧我行我素。雪米忍不住生气,可也忍不住寻思丈夫的哪些好。恼怒与欢喜就象人的两只脚,一只抬起来,另一只会不自觉地跟上来。
有一次,后脚没跟上。雪米便跟丈夫对质了起来。结果自是不还而散。
雪米三天没有吱声了。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藏青色的窗帘,夹杂着土黄色的碎花。不是很旧,可是怎么都觉着不清爽。是该换帘子的时候了,雪米对自己说。
邀上几个同伴,一顿精挑细选,讨价还价后,原本咫尺天涯的布料触手可及了。精致的面料,华贵的色调让原本暗淡的房间生色不少。雪米有一些开心,女人的购物常常是对自己的安慰;雪米也有一些落寞,毕竟,自己不再年轻,那些女孩子狂热的情怀就象收不回来的风筝,已经离她太遥远了。
丈夫回来了,他看着窗帘,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拎起拖把,把窗帘下的地涂了个干干净净。“给,水”。雪米轻声说道。丈夫把水接过,转身拉开了窗帘。光“刷”地一下照了进来,满屋子仿佛都轻了许多,而丈夫的身影在日暮中犹如剪影般棱角分明。
那一刹那,雪米忽地察觉:人的一生就象这窗帘,掀开了的人便是春光明媚;更多的时候,却只是半遮半掩,既没有太多的黑白,也没有惊喜与失落,有的全是不明不暗的调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