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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天际坠落最后一缕夕阳的余光,慢慢地,黑夜吞噬了繁忙的街道。林伊静静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左手托着腮,双眸凝望远处山边的暗影。维多利亚对岸耸立的高楼星星点点的灯光透入了幽暗的天际,灿若繁星。

      她已经坐在这沙发上几个小时了,即便黑夜已经吞噬了整个房间,她也无意起身开灯。

      “嘀...嘀…” 突兀的手机信号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她终于收回目光,盯着躺在茶几上的手机几秒。并不急于拿起手机查看信息内容,停顿的几秒钟中,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其实不用看就已经猜到了,无非是有什么理由今天他又不能来了。

      最终,她慢慢地拿起手机:

      “今晚不来了。”

      ……果然,只是这次连个理由都懒得写啊。

      无奈笑了笑,转头看了看黑暗中的餐台。餐台上面的几碟小菜,冷搁着好几个小时,应该冻冰冰了。这时,她才感觉饿了。

      慢慢地站起身来,打开灯,把饭菜撤到厨房的煤气上加热。重新端回餐桌以后,林伊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开始用起餐来。桌上的菜都是按照林伊自己的喜好烹煮,因为……她也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

      看来,他没有口福呢,林伊暗自叹口气。

      收拾完碟碗,林伊又坐回了靠窗的沙发,茫然的重新凝望远处的山景。

      什么时候开始了这样无望的等待呢?林伊迷茫地问着自已。很多人说,恋爱中哪一方先投入,哪一方就会先受伤害。我这是在恋爱吗?

      环视一下四周围,他和她的第一次就是在这套公寓,之后她有了这套公寓的钥匙,再后来她便经常来到这里留宿。而他并不经常来,一个月中偶然过夜几次,有时候半夜还会被人叫醒离开,或者是他的妻子,或者是……其他的女人。

      距离母亲过世已经几个月了。林伊还是非常怕回到和母亲一起生活了25年的旧居,除了不愿意去面对母亲已经离世的事实之外,回到空旷的旧屋,一凳一木都让她缅怀起母亲的一颦一笑,连空气都透出心痛,还有无法抑制的寂廖。没有了母亲的温暖,旧居里只有无尽的冷清和寂寞。她确实很怕独自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躺在冰凉的床上,周围空气仿佛冷凝了,了无生气。

      也许是贪恋这里曾经有过的温暖,林伊喜欢坐在沙发上,想象着有一天他也能静静地陪她坐在对面,手执一份报纸,品赏她煮的咖啡。而她,会为他重新执起画笔,在画纸上留下他的侧影。这是他和她的小居,拼弃他所有复杂的背景,假如能够有一个,那怕只有彼此拥有的一个下午那该多好。

      这样的一天永远不会来。事实上,她只存在于他偶然的夜晚,还是可有可无的。拥有艳丽的妻子,显赫的家世,本身就是优秀的存在,无需刻意招惹,对他窥窃的女人比比皆是。作为他工作上的助理——是的,这个暧昧的工作职位现在变成了掩饰他们关系的幌子,至少,林伊这样认为的——无疑是十分了解他的私生活。这位瞿氏集团的负责人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似乎没有专情这个词。

      理智告诉她,自已的存在对他微不足道,她只是他众多沙烁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的目光不会永久地投注在她身上。也许多年以后,林伊完全会被他不留痕迹地遗忘掉。所以这样的人不是她可以奢望的,更不要说承诺她一世。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经常的来到这个房间,在空气中辨别他的气味,回味他的温存。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已,我这是爱吗?仰或我已经堕落了?内心从来没有给过她明确的答案,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足够的自信认为他会爱上她。而爱太沉重,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人,需要太多的勇气。

      她不明白为何要这么执着地一直等待。每一次她都会极致地拥吻他,明明知道这个怀抱不属于她,但她还是贪婪地摄取着他的温暖,直到……自己沉沦在这堕落的欲望中。

      ……只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了温暖。母亲的离世带走了她唯一寄托的温暖。现在的她,除了这种无望的等待还让她寄予希望,让她不再窒息予无止境的悲伤和怀念,让她感觉到自已的心还在跳动。她不知道,她还可以做什么。

      这一夜,瞿博然没有来,林伊抱着他的枕头,闻着淡淡的烟草味,睡得很沉。这一夜,她没有梦见母亲。

      第二天一早,林伊早早的来到办公室。尽管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但她已经换上了一套浅蓝色的春套装,裁剪合体的及膝短裙凹显出她优美的曲线,白皙的脖颈上松松垮垮系者一条紫色碎花的小长巾,发有些卷曲,懒懒的披在肩膀上,玲珑的小脸花个浅浅的淡妆。在当下OL千篇流行的黑色和灰色的衣着颜色中,一袭浅蓝色的套装让她整个人如同一出水芙蓉般清澈。

      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季度销售会议,作为瞿博然的助理,她需要安排整个会议的进程,会议结束之后,还要和各区域部门经理商讨来年的计划。

      此时,她耐心地重复查看一些重要数据是否已经复印整理;检查标出的重点是否明确以便瞿博然在会议上使用;再确认和各部门经理开会的大纲。昨晚的脆弱似乎已经不见,投入工作的她脸上盈出满满的自信。

      抬手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会了。拿起电话打入瞿博然的办公室,电话响了很久竟然没人接。难道他现在还没到公司?瞿博然是一个工作严谨的人,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在往时一定早早地回到公司准备,有时侯还要在会议之前再和她确认些重要资料。林伊觉得奇怪,她立即拿起手上的文件,离开自已的办公室准备去敲瞿博然的门。

      瞿博然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中间隔着一个休息室和小型的会议室。她急步跨过走廊,停在瞿博然的办公室门前。刚要举手,房间的门却从内打开,走出来的是杜秘书。两个人乍一见面,都一愣。

      “哎…… 我是来提醒瞿生10点的会议。怎么?瞿生还没有到吗?”林伊问。昨天晚上他没有去公寓,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是,刚才李总打电话来说,瞿生通知他到清水湾接他。” 杜艳一边轻轻地回答,一边观察着林伊的脸色。

      熟悉瞿博然的人都知道清水湾别墅是他招呼朋友的地方,当然,也会有男人,甚至女人留宿在此。

      “哦......” 果然......看来,我不是一般的微不足道啊。林伊在心中苦笑。

      可是今天的会议非常重要,为了女人耽误这么重要的会议,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是怎么样的女人让他破了例?

      微微皱起眉,林伊在脑中快速的想过几个方案,踌躇是否通知推迟会议时间,或者和总经理李彬确认需要改变一下会议议程,把瞿博然关心的报告放到下午的会议中。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让会议顺利进行但又可以留出足够的时间让瞿博然不着痕迹地回到会议中。

      看着林伊在一边皱着眉头一幅沉思地模样,杜艳误会了,她拖起林伊,悄声问道:

      “林伊,怎么了?”

      林伊还在脑中平衡着方案,杜艳碰了碰她手背,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瞿生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林伊抬起头,看到杜艳满眼的担心,心中有些感动。

      拍了拍杜艳的肩膀,林伊故作曲解她的话意,道:

      “你在担心我吗?放心啦,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今天的会议不会耽误。”

      “少来。”杜艳白了她一眼,踌躇一阵,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凑近林伊,压低声线说道:

      “昨天瞿生和李总临时陪波表公司太子爷晚餐,之后一起去了兰桂坊喝酒,不知道为什么踫到那个Mandy。她喝醉了,又哭又闹,在酒吧里和人起了冲突。警察来了后,瞿生就带她住进了清水湾。”

      “Mandy?哪个Mandy,蔡小姐吗?”林伊依稀记得这个名字,仿似某富商任性的小女儿。

      “就是她,去年刚从纽约读完大学回来。听说在一次晚宴中认识了瞿生,对他一见钟情,为了追求瞿生,无所不尽其能。就差没有闹到这里办公室了。”

      “哦。”林伊淡淡地回应,下意识地握紧了捧在胸口的文件。

      “哦?就这样?完了?”杜艳惊讶的看着她风淡云清的神情:“我可是披露了一件公司重大的秘闻,要是被瞿生知道,可能会被炒鱿鱼的。况且,你的反应不是很正常吧。”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林伊好笑的看着她。杜艳的声线突然提高,霎时感觉两人在走廊上谈论公司总裁的八卦实在不应该,她警惕的向林伊摆摆手,示意林伊和她一起走进休息室。

      顶楼的休息室里有咖啡机雪柜还有简单的煮食设备。进入休息室后,杜艳随手倒了一杯茶,林伊也自樽了一杯咖啡。两人坐在桌旁,一时无语。最后还是杜艳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道: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声不响,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在为你急,你反而无所谓一样。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怎么可以表现得如此淡定?难道你对这件事就一点不在乎?”

      林伊慢慢的用胶管滑动着如丝般的褐色液体,眼眸凝注着因为搅动而凝聚的越来越深的漩涡。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可能有任何立场的。我不是她的太太,没有任何理由去在乎这件事。两个人感情,不可能绝对是单向追逐的。假如瞿生没有给Mandy期望,相信这样一位大家闺秀也不可能不顾声誉追在他的后面。况且,最有资格站在瞿生面前去阻止她的是瞿博然太太。”

      自始至终,林伊都是低着头凝视着手上的咖啡。杜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底声线,左手抚在她的手背上:

      “林伊,那你呢?我是在担心你。我怕你陷入太深,到时候拔不出来。”

      杜艳的话太煽情,林伊抬头看着她时,一时感触,眼角有些湿润。

      “杜艳,谢谢你。放心吧,我不会陷下去的。”

      感受到林伊的情绪,杜艳想转移话题,担忧地劝她道:

      “你一向很淡定,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有些人是不可以投入感情的。虽然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要把握好,确保真的能抽身而退。否则惨的是你。”

      林伊低着头,声音有些暗沉:

      “再给我些时间。”

      林伊的母亲几个月前离世。她是一位画家,本家那边的人都和她很疏远,只有一个远房的表哥来送殇。但是画坛中莫名而来的人倒是很多。身后的骨灰安置,灵堂设置,法事处理一切程序都是杜艳和她的母亲出面帮她打点好一切。所以,林伊对她心存感激。她和瞿博然的关系杜艳也知道。

      杜艳不赞同林伊把感情寄托在一个有妇之夫上,但能让林伊暂时远离伤痛,杜艳觉得也无伤大雅。她一直相信,依照林伊的性格,她和瞿博然的关系不可能长久。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伊现在是孤儿,她还需要一段時間走出悲伤。

      “现在还经常做恶梦吗?假如一个人在家不习惯,我可以来陪你。”杜艳温柔地问道。

      “嗯......这段时间好多了。有需要我会再找你。”下意识不想让她知道她一直宿在瞿博然的公寓内。

      “那好,有事一定要找我。我现在去打电话请示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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