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X月天》可可椒

12、（十二）

　　深夜，张行越燃着香烟，望向窗外。路灯下精致的绿化带中，树叶似乎闪着烨烨的光。这让他想起今天路小米的眼神。那种叫做失望的表情，他并不陌生。
　　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份的变化，擦肩而过的偶然也越来越多。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路小米的情形，酒吧门前车水马龙，一个穿着还算入时的女孩儿旁若无人的做着转体运动，让赴朋友之约的自己跌破眼镜。而后突然来袭的地震，向她伸出的手实属本能。
　　路小米最初并没有能够吸引自己，张行越清楚的记得，反道是她身边那个叫MOON的漂亮女人让他产生了兴趣，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相约。当然，聪明如他，在一番交谈之后，不难看出MOON的目标仅仅只有同行的男人林岚。
　　这些人、这些事张行越统统都没放在心里。那一次请路小米吃饭，也仅仅是一时的兴之所致。想到这里，他似乎又看到了两人初次相约时，路小米那略显拘谨却坦然率性的笑颜。
　　张行越的脸上滑过一丝微笑，和路小米的相处总是让他感觉轻松。这个女人不做作，也不讲究，时不时说说冷笑话，时不时发发小脾气，对生活也没有太大太高的要求。从来没有勉强自己做出什么承诺，也似乎不懂欲擒故纵的把戏，单纯，可爱。可就当自己以为已经了解她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相邀陪同去出席她前男友婚礼的短信。
　　那一个瞬间张行越心里产生了疑问。是应该说这个女人幼稚？亦或太过精明？如果是希望自己变相认可点什么，张行越却又觉得这手法拙劣。难道自己看错了？看似简单的路小米其实和其它女人一样，带着一颗有目的的心？
　　所以，他答应了。他在等待路小米的反应，等待又一场好戏上映。
　　一切如张行越所预料的，婚礼归来的路小米从最初的兴奋变为了最后的颓唐。但是这个女人却一直没有发问。如果换做别的女人，不是该质问自己把当她什么，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吗？最差的，也该发点小脾气吧。可是，路小米却选择了沉默。即便是在道出了自己的往事，得到的是对方的毫无反应之后，她也并没有明显的怒气。这是因为根本不在乎？还是太能够隐忍，太懂得进退？
　　想到这里，张行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或许越来越有趣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深夜显得特别刺耳。张行越看了看熟悉的电话号码，却没有接，任铃声一遍一遍鸣唱，“安苏，今晚我只想自己一个人”他想。
　　转过身，拉上窗帘，走进里屋。玻璃窗外的小区绿道旁，夜风掀起一个女人的长发。她凝视着张行越的窗口，直到灯光熄灭。看看手中仍在拨打却无人接听的电话，嘴边露出冰冷的苦笑：“现在，自己送上门也不愿意要了么？曾经疯狂追求着自己的男人，这么快就失去了动力？还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喜新厌旧？再美貌的容颜也敌不过时间侵袭？”
　　狠狠的转过身，快步迈出小区大门。上车，挂档，疾驰。午夜的马路上一辆红色轿跑呼啸而过，带着一个女人高傲而愤怒的心。
　　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路小米，想起今晚从林岚家门走出的时刻，那句话已经蹦了嘴边：“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看似简单的一句，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犹记得初识林岚时，他总爱看一段婚礼DV。翻来覆去，让路小米猜想着那俗套的爱情故事：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在第N次看到那场景之后，路小米终于忍不住询问了原因。林岚却给出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答案。这句话让路小米陡然来了兴趣。
　　于是，她开始杜撰各种版本，听得林岚啼笑皆非。尚不熟悉的两人，就这样在一问一答中拉近了距离。直到那一天，路小米偶然发现一张林岚与新郎肩并肩的亲密合影，呼之欲出的答案让路小米有当头棒喝之感。
　　“原来，原来你喜欢的是新郎？”路小米仍然记得当初问出这句话时的自己蓄积了多大的力量，虽然同性之爱并不罕见，但真实出现在自己身边还是头一糟。那一刻林岚惊讶的表情像是被谁发现了一个深埋的秘密，有些诧异，也有些狼狈。他夺过了路小米手中的相片，没有认可，却丢下一句：“以后别再猜了，你找到答案了。”
　　自此之后，路小米再没把林岚当成外人，甚至时常庆幸自己有一个入得厨房，进的厅堂的男闺蜜。也正是因为知道了林岚的取向，所以在面对MOON的一厢情愿时，路小米才屡屡阻止，循循善诱。
　　可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MOON居然问出那样的话？而自己竟然也跟着产生了怀疑？这是不应该的啊！知林岚若自己，虽然自己拍着胸脯保证过绝对不向任何人提起林岚的往事，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提不代表没发生，林岚怎么会喜欢自己，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精于鸵鸟政策的路小米长处之一就是很能安慰自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思索了个遍，路小米点点头再次肯定自己的推测，林岚是因为担心自己，那是兄弟姐妹间的担心，所以林岚才想陪自己去张子凯的婚礼。林岚当然是一个重承诺的人，所以才会记得那么清楚和自己的约定。哼，才不是MOON那八婆自以为是的喜欢！
　　叹口气，终于觉得睡意袭来。路小米想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累得来不及细看张子凯的表情，也来不及顾及张行越的情绪。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那些期待落空的颓废心情，似乎也被MOON的怒吼震碎了。心虽乱，却不苦，只想要休息。
　　爬上床，关上灯。路小米在心里悄悄期盼：明天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