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琦的爱情》华章

2、第 2 章

　　表哥睿琦的恋情原是被他的冤家我揭穿的。
　　那是五年前了。
　　我们都长在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表姐睿菡大些，早早考去长沙读书。我与睿琦年龄差的不多，是以仍在一所中学里厮混。
　　那日是高考放榜的日子，我在学校里苍蝇似的乱转，远远看见睿琦在与一个女孩子讲话，那女孩子我是认识的，是睿琦的同桌。非常胖，但是不丑，双目似寒星，引人侧目。
　　见我过去，便离开了。
　　我与睿琦东一搭西一搭有头没尾的乱扯着，时不时的互相给对方一拳。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一抬头，蓦地发现，原来那双大眼睛并没有离开，她退至十多米外，静静地望着我与睿琦，整个人因那双眼睛显得脉脉含情。
　　电光石火间，我突然明白。
　　我问睿琦：“你们在恋爱？”
　　睿琦马上给我一拳：“要你管！”
　　我还以颜色：“嘿，不要我管？看我不告诉大家去！！”
　　他瞪圆眼睛：“你敢！”

　　我当然敢。不过，当时我高考失利，非常之懊恼。这件大事便被我耽误了。
　　过年时候，我与睿琦睿菡照老规矩都聚至姨母家，同姨母家的两位姐姐敏彦敏婕玩耍一天。
　　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母亲那一家里，我们这一辈，原只有睿琦一个男孩子，故此稀罕的很，而我，在很多年里都是最小的孩子，因此十分不买这个唯一男丁的账，是以我二人从小就眉毛不对眼睛，见了面不过几个回合总是不舒服的。
　　这一年也是如此。
　　睿琦照例又数落我：“华章，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吃的这样胖！！将来怎么嫁出去！！”口气仍是几年如一日的痛心疾首。
　　我心里暗笑，年年这几句话，不见新花样，他倒忘了，我今年是有了他的把柄的。
　　当下我回敬他：“嘿，我胖？我可有你女朋友胖？”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位姐姐一齐关心：“你有女朋友了？”“叫什么名字？”“真的假的呀？”
　　只见睿琦面孔涨的通红，我在一边得意洋洋洋洋得意。
　　不过，睿琦倒是一条汉子，虽说红了面孔，但是却不搪塞，大大方方认了账。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大眼睛叫做解田。
　　怪别致的名字。
　　我虽不认识她，但是姐姐们却是认识她姐姐的，且姨母认识她的父母。
　　但是大家统统觉得那女孩子实在胖的不能接受。又只是远观，不曾看清过她的相貌。于是便纷纷向我打听她的相貌。
　　我告诉她们：“胖是不假，但是有双漂亮眼睛。”

　　就这样，睿琦的恋情被全家人知道了。但是，却瞒了他的父母。舅舅为人古板，不好说话，又视睿琦睿菡如珠如宝，同他讲他儿子的爱情只怕是要冒风险的。可是拿这个与睿琦打趣却是不相干的。大家乐得装聋作哑，当着舅舅的面，他不知道，我们便也不知道。当着睿琦的面，他知道，我们便也都知道。

　　那一年，睿琦已经上了一所著名的大学，而解田则在省内一所农业大学读书。
　　我对他们的恋情一直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小儿女恋爱，日日耳鬓厮磨，于是日久生情，如今已经身处两地，各人条件环境不同，应该很快就会分开。

　　有两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再关注过睿琦与解田的事情。
　　直到20岁的那个夏天。我刚刚经历失恋。辰于娶了别人，只因我不是他父母喜欢的女孩子。
　　去姨母家散心时候，姨母同我讲：“华章，睿琦的事情被你舅舅知道了，这会子他们家里天翻地覆呢，你舅舅与他闹的不可开交。”
　　我奇怪的问：“睿琦的什么事情？”
　　姨母也有些惊讶：“就是他和那个胖丫头的事情呀，不是你最先知道的吗？”
　　我忍不住说：“他们还在一起？”
　　心里不禁有些钦佩了。
　　姨母仍旧一旁唠唠叨叨：“可不是，大家都觉得不合适。你舅舅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华章，你与睿琦最谈的来，你去劝劝他，让他和她分了吧。”
　　我心下大奇，什么时候我与睿琦谈的来了？
　　但是还是去了。

　　睿琦一个人在家。
　　我问他：“你爸爸妈妈知道了？”
　　他点点头。
　　“是不是即使他们不同意你也要和解田在一起？”
　　他回答：“当然。”
　　我的心开始痛了。我们有什么权利不接受解田呢？即使她胖些，即使她读的大学不及睿琦的，可是这些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说，有一天，当我遇到一个男人，我希望当别人问他“是不是即使你父母不同意你也要同华章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他说“是”。如果我这样希望着，我又有什么权利来劝睿琦回答“不”？

　　我凝视睿琦良久，同他说：“我支持你。”

　　以后的两年里，年年都能听说舅舅因为解田与睿琦争执的事情。
　　然而事情拖的久了，家里的人都开始同情睿琦与解田。毕竟，他们坚持了这样久。
　　睿琦已经不再公然与舅舅对抗，每每提及此事，他只是不理他父亲。

　　四年很快过去，睿琦解田大学毕业，睿琦留在他读大学的城市，去了一个外企。解田也来到这座城市，学园林的她进了植物园。
　　他们开始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有很多现在都市男女有的复杂，他们的日子纯净的象水，安静的流淌。
　　睿菡告诉我，解田所在植物园的鸵鸟生了蛋，她偷带一个回家，两个人炒蛋吃，能炒满满一洗脸盆。
　　我每每想到此处，总觉得这种幸福，即使旁人见了，都想流泪。
　　但是我还是很气愤的数落了睿琦：“真是不厚道，我与你在一个城市，有这样的好吃的竟然不叫我！真是天下之坏哥哥的典范！！”

　　今年五月的一天，睿菡短信我：“睿琦竟然瞒着父母同解田领证了！”
　　我又惊又喜，回复：“睿琦貌似猴子，喜同我打架，且斤斤计较，从不相让于我，自小到大，不见他有什么好，倒是解田，不嫌弃他，这么多年跟着他，今天他也算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睿菡回复：“话是这样说，可是，怎么与父母交代？凭心而论，换作是我，我没有他这份魄力。”
　　我说：“你是没有逼到这个份上罢了。解田恁的可怜，到现在还不见天日呢。”
　　然后马上短信睿琦：“请我吃饭。这次你可不许混赖了！”
　　睿琦说：“一定请。不过你要保密，谁也不许再告诉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说：“有饭吃，什么都好说，还不请我，就大字报昭告天下！”

　　十一，睿菡自深圳来找我玩，我们便一起去探访睿琦夫妇。
　　见到解田时候我与睿菡吃了一惊，她比原来更加的胖了。
　　她十分羞赧，让了我们之后就一直在厨房里忙。
　　做得一桌子菜。我与睿菡一直暗暗观察她。
　　她十分客气，让我们吃菜，自己却很少动筷子。静静的在一旁。
　　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五年前我刚见到她时的情景。她仍旧是那么安静。时光这样纷纷扰扰，世界这样纷纷扰扰，然而时光是时光，世界是世界，她是她。
　　再看睿琦，神态自若，一直自若到我们都不自在起来。

　　回去时候在的士上，睿菡对我说：“睿琦的眼光是不错的，解田是个好姑娘。”
　　虽然他是天字头一号坏哥哥，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他做男人做的硬是要得！

　　前些天我短信他：“睿琦，我打算给你和嫂子写一个故事，你有什么素材提供我没？”
　　他回：“你又抽了哪根筋了？”
　　我暗骂：“果不其然，就这也配称哥哥！”
　　然而还是回他：“就是想写了。”
　　他回：“有什么好写？一点传奇性都没有。”
　　我说：“现在传奇太多了，就是看在你平淡无味的份上，姑娘送你几千字。”
　　他回复：“……”
　　我气不过，终于骂：“睿琦你别得意，你是秋后的蚂蚱你蹦不长了！！我看你过年怎么和舅舅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