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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别 ...
得知公主遇难,傅尔丹大吃一惊,猜想这灵柩恐怕还要送回京城安葬。蒙古人葬仪简陋,一时找不到够品级的棺木,便亲自送了一具军中为将领预备的棺材到乌伦古湖。
行宫后面的林子被烧得七零八落。好在当日没有风,不久前又下过一场雨,火势没有蔓延开,行宫无恙。
逃出去躲藏的仆人都回来了,和侍卫们列成一排,想到女主人的和蔼体恤,个个嘤嘤哭泣。
央金玛母子和惠芬母女也被接了回来。
惠芬好容易与丈夫相见,本该是喜事,此刻心中却只有悲伤和茫然。名为教养嬷嬷,她不过比公主大了两岁,十多年相处,是主仆,象姐妹,如师友,很多时候她才是被指点的那个。她高龄得孕,丈夫却抛下她走了。她临产却陷进牢狱。要不是大王子费心救她出来,公主请医延药,亲自为她接生,她们母女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对于公主,贺大鹏是罪臣。她是罪臣之妾。公主轻笑着说:“他是他,你是你。你又管不了他。他做的事怎怪得了你?再说,我上面还有皇上哪。他为皇上尽忠,才是应该。”上上下下,不许一人怠慢她和胭脂。
清军来了,丈夫来了,公主死了。她和女儿将去哪里?回丈夫老家,那里有他的正妻嫡子。她不过是个妾室,胭脂不过是庶出女儿。丈夫若是不得志,必然垂头丧气。若是升官发财,多半会再娶年轻美貌的女子。遇点什么事,再把她抛下也不奇怪。不和他回去,又能去哪里?公主不在了,准噶尔再没有他们容身之处。
靖夷陪着阿格策望日朗策马从树林里走出来。阿格策望日朗怀中温柔地搂着一个女子,象是对待一个珍宝。
女子素净的外袍偶然翻起,露出下面被血染透的衣裳。黑发长长地垂下。脸上按习俗蒙着白布。
阿格策望日朗抱着女子下马,走到棺木前,看见那又冷又硬的木头盒子,微微皱了下眉:“拿两件王妃日常穿的保暖衣服来。她怕冷。”
惠芬回过神,答应一声,抹了把泪,带着两个女仆跑进屋里,找出几件厚实的衣服,亲手在棺材底铺好。回身时,目光无意地落到女子垂下的手,又惊又疑地对上阿格策望日朗深深的目光。
“好了。你手上那件留着给她盖吧。”阿格策望日朗镇定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贴身服侍楚言十几年,要瞒过她的眼睛,是不可能的。可如果她承认主人死了,其他人就不会怀疑。
惠芬心中腾起一丝欢喜,又有些惊恐忐忑,抿了抿嘴:“额附,让奴婢最后为公主梳一回头吧。”
阿格策望日朗点点头,也不放开怀中人,示意惠芬就这么梳头。
惠芬掏出一把梳子,轻柔地把那些头发梳理平顺,灵巧地挽了个简单的髻,取过女仆递过来的白玉簪子别住,眼中的泪滴滴嗒嗒落个不住。公主还活着。是否受伤?公主很疼这个孩子,那样危急之时还要亲自回去找她,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那日,若不是她们母女占了一条船,公主和水灵定然无恙。水灵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温顺乖巧,怎么就这么没了?
阿格策望日朗轻手轻脚地把怀中人放进去,好像害怕惊醒了她的安眠,大掌隔着白布抚摸着她的脸颊。水灵,有你母亲的气息陪伴着,你不会害怕了吧?对不起,把你送到遥远的陌生的地方去。你会怪我吗?
他似乎看见水灵温顺地腼腆地笑着。他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就是有,多是分给了哈尔济朗和阿格斯冷。他不知道怎么教养女儿。塔娜一直跟着他母亲长大。当初对怡安的宠爱有特别的原因,也是因为怡安活泼,喜欢缠着他。图雅作为楚言选定的助手,阿格斯冷喜欢的女人还得到了他两分注意。水灵实在太安静,以至于很多时候,他把她当做了楚言的影子。他从来没好好看过这个养女,虽然他现用的毡子都是她织的。
铁锤敲钉子的声音响起。哭声也大起来,象要盖过那份尖锐冷酷。
就算傅尔丹见惯血肉横飞的修罗道场,眼睛也禁不住湿润了。
央金玛走到长兄身边,轻声问:“哈尔济朗呢?”
阿格策望日朗说的蒙语,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有关的人听见:“阿拉布和巴尔斯杀了楚言,掠走了水灵。哈尔济朗沉不住气,找他们去了。我怕他出事,让阿格斯冷跟了上去。”事实上,哈尔济朗和阿格斯冷已经护着沉睡的楚言往西南走。阿拉布和巴尔斯被他胡乱在林子里挖了个坑,草草埋了。
青海,木鲁乌苏。抚远大将军帐。
西藏那边捷报频传。大策凌敦多卜逃了。十四阿哥心情大好:“穷寇勿追!让他去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因十三阿哥事失了康熙欢心,被发配到西北军中效力的法海走了进来:“大将军,傅尔丹将军来信了。”
十四阿哥没有注意到他灰暗的神情,兴致勃勃地问:“他能有什么事?还是——老师,他们是不是把楚言救出来了?”
法海默默地递上信。
十四阿哥一目十行,蓦然脸色大变:“胡说!混帐!一群没用的混账!”
纳尔苏惊问:“十四爷,出了什么事?”
十四阿哥随手抓了样东西,朝他扔过来,咆哮道:“出去!全给我出去!”
法海拉着纳尔苏退到帐外。纳尔苏惊疑不定:“法海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从没见十四爷发这么大脾气。”
“楚言死了。”
“啊,不会!定是弄错了!”那女人那么嚣张,哪有这么容易死?
帐中传出压抑的低低的抽泣。纳尔苏惊呆了:“法海大人,这——”
法海很了解自己的学生:“不妨,让大将军哭上一场就好了。十四爷是皇上的儿子,重情。”但,不会被情义缚住手脚。楚言活着,还是他们心里的一丝羁绊。死了,就只剩一份追念。
哭声渐渐收住。“法海,纳尔苏。”十四阿哥把他们叫进去:“叫靖夷来见我!我不信她这么就死了。一定是阿格策往日朗玩花样。”
“回十四爷,靖夷带着楚言的汉军侍卫和嬷嬷已在路上。回到西宁就能见到。”
靖夷几人一到西宁就被分开了。十四阿哥颇有心计,先单独见了六岁的胭脂。
胭脂的汉话说得结结巴巴,蒙古话还算流利,提起那天的事,只是哭。只记得母亲带她上了小船,哈尔济朗送他们去岛上。小船摇摇晃晃的,母亲不说话,哈尔济朗很凶,她很害怕。第二天黄叔叔划船来接他们,说王妃死了。有一个人走过来,说是她父亲。大王子把王妃放进一个盒子。有人把盒子盖上带走。
十四阿哥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询问入殓时的情况,心里凉了半截。
□□勇受过八哥恩惠,十四阿哥不大怀疑他的话。何大鹏是四哥的人,可这事儿上照理不会弄假。
惠芬一直落泪,叙述起事情倒还有条不紊。对那件事的说法和她女儿差不多,又说了许多楚言的好处,泣道:“公主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不能报答,到头来还连累主子送了性命。”
经过这么多年那么多事,她那心软多事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十四阿哥在心里叹着气:“这么说,入殓之前,你再没见过你主子?也没给她换衣服?”
“是。公主不爱人看见她的身子,更衣洗浴这些事,从来不让人服侍。额附只为她披了件新的外衣。奴婢为公主梳了梳头。公主不大会盘髻,平日多是奴婢帮她梳头。”犹豫了一下,补充说:“事后,听额附对他妹子说,那两人下手极狠,公主脊柱断了,倒是没受苦。”
十四阿哥虎目发红,咬牙切齿,眼中滴下泪来。
惠芬接着说:“入殓时,额附怕公主冻着,命奴婢拿几件暖和的衣裳垫着盖着。那些衣服都是从京城带去捎去的,公主很喜欢,平日总穿着。盖着的那件狐皮袍子,还是奴婢为公主缝制的。出嫁时从京城带去的狐皮。公主一直带在身边,冬天时,坐着看书写信总爱披着。”
十四阿哥默默出神,不知想些什么,半天问道:“灵柩现在哪里?”
靖夷答道:“还在喀尔喀。不知该就地安葬,还是送回京城。”
“送回京城。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京城里还有人等着她回去呢。
十四阿哥想起一事:“哈尔济朗呢?”
靖夷就把阿格策往日朗的说法重复了一遍。
十四阿哥冷笑:“他不过是不肯让你们见到哈尔济朗。”犹豫了一阵,问道:“图雅呢?她怎不在公主身边?”
惠芬答道:“两年前,大王子做主让她和阿格斯冷成了亲。成亲后,图雅就到南疆去了,管着那边的两处产业大小事务。夏天,阿格斯冷到乌伦古湖来,也没带她,说是走不开。”
十四阿哥神情晦明难辨:“你们下去吧。”
楚言昏沉了好些天,大半时间都睡着,迷迷糊糊醒来,被喂着吃点东西喝碗药,没能说两句话就又睡着了。朦胧中知道丈夫和儿子在身边,其他人呢?
终于,她睁开眼,神志清明,对正为她换药的丈夫一笑:“我睡了好久吧?”
“嗯。”他温柔地包扎着肩上的伤口:“靖夷给的药真不错,开始收口了。”
“靖夷?”她想起了那场灾难:“孩子们呢?有没有人受伤?火灭了吗?”
阿格策望日朗叫哈尔济朗和阿格斯冷进来。
门打开的一刹,一股干燥的热气涌进来,不象在湖边:“我们在哪里?”
“克拉玛依。”他走回来坐下,摁住她的肩膀:“别动,伤口还要再养几天。”
两个男孩走进来,见他醒来都很高兴。楚言敏锐地觉察他们身上多了点东西,忧伤?
“水灵呢?你们找到她了吗?我叫她藏在湖边的树林里了。”
阿格斯冷和哈尔济朗垂下头,不说话。
阿格策望日朗拍拍两个儿子:“先去把事做完。”
目送两个男孩走出去,楚言问:“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阿格策望日朗慢慢地开始讲述,看着妻子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无力而悲伤。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听着,任泪水奔流。
他讲完了,等不到她的声音,有些担心:“楚言?”
她转动眼珠,对上他的:“这么说,我死了?水灵替我躺在棺材里,被送回大清?她那么胆小,被关在盒子里,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用力握住她的双手:“对不起!可水灵——她已经死了。”
安静了一下,她问:“那么,现在,我是谁呢?”
“你是你自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不能去伊犁,不能留在准噶尔,不再是你的妻子。”
“不,你是我的妻,永远都是我的妻。”
她注视着他:“我不可能再是大王子的妻子。”
他抚摸着她的脸:“你不是大王子妃,你只是我的妻子。”
她的眼中没有压力,只有淡淡的询问:“我可以,你,能么?”
他窒了一下,无法回答。她可以只是他的妻,他可以只是他的夫吗?他放得下准噶尔的一切吗?准噶尔放得开他吗?
“楚言,你要我怎么做?”
她微微掉开视线,沉吟片刻:“我不知道。我希望你和我都不要做将来后悔的事,不要说将来后悔的话。你是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吧。”
哈尔济朗探头进来说:“父亲,叔叔的回信来了。”
阿格策望日朗出去。
看出儿子心情消沉,楚言招手呼唤,一边努力坐起身。哈尔济朗连忙赶过来扶住母亲。
“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哈尔济朗抱着母亲,放声大哭。
楚言的泪也是哗哗地流:“生命脆弱,所以更要珍惜。人生无常,所以更要坚强。想哭就哭吧,哭够了以后,我们还要好好活下去。”
看见相拥流泪的母子,阿格策望日朗心中苦涩。最终,他还是无法实践诺言,不能保护妻子儿女。他最后唯一能为他们争取的就是自由,让他们永远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到新的天地开始新的生活。
“俄国人又来了。大约四百五十人,名为考察,已经乘船到达宰桑泊。边境几面吃紧,抽调不出军队,我得带人去挡一阵子。”
楚言的心沉了下去:“你手下还有多少人呢?布在西境的人马抽不出来,也来不及调动吧?噶尔丹策零和小策凌敦多布为什么不去?他们带着一万多人的军队,一个主要目的不就是防备俄国?”
北极熊贪婪,胃口很大,似乎永远也吃不饱。占据了西伯利亚大片荒无人烟的土地,还几次试图往南扩张。准噶尔和清朝关系僵化,剑拔弩张,又让俄国看见了机会。
彼得一世听沙俄西伯利亚总督加加林报告说,准噶尔境内额尔齐斯河到叶尔羌的广大地区蕴含有丰富的金矿,就派出了一个考察团,带领三千人的军队,以考察金银矿为名,试图占领额尔齐斯河流域和宰桑泊地区。小策凌敦多布率领一万人,将考察团围困了一年,切断一切供应及联系。放他们回去时,考察团只剩下七百人。其间,加加林派来的使者切列多夫也被策妄阿拉布坦扣押。
经此挫折,彼得一世老实了几年,可看见策妄阿拉布坦受到阿尔泰和哈密两路清军的压力,在西藏的地位岌岌可危,又趁火打劫来了。
阿格策望日朗沉默片刻,叹道:“他们不但要防备俄国,也要防备清军。防止清国军队继续向西进攻。我已经让额尔齐布去调集人手,再过两三天就能到了。”调来的这批人马是他最忠诚最可信的部下,本来是想让他们护送楚言和哈尔济朗离开准噶尔。可噶尔丹策零的意图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他不得不相应地调整计划。就让噶尔丹策零得到他想要的,让他保住他最珍爱的人。
“你能调来多少人呢?一百?两百?你们的武器——”她从不过问战事和他的政务,不等于她在这些方面就是盲人。
他把她抱起来,拥在怀里,安慰说:“不要担心。噶尔丹策零只是一时调动不了,需要两三天时间。可这些天,要是放着不管,由着俄国人修筑起防御碉堡,回头收拾起来就麻烦了。我带人去,只是骚扰,不合他们正面交锋,用不了太多人。”
可以信任噶尔丹策零吗?她不信,知道他也不相信。他们兄弟父子间的事,该怎么做应该由他决定,她无权多说:“把俄国人赶走,你就要回来见我。我会等你。你若是拖拖拉拉,不快点回来,让我碰上别的好男人,我可要改嫁。反正我不是佟楚言了,愿意做什么人都行。”
阿格策望日朗愕然,望见她倔犟的表情,强忍的泪水,心里又酸又疼:“也许,你可以回中原去,回到那个人身边。只是,京城里——”
“你还不明白么?”她泣道:“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一个男人。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
他低头吻去她的泪。她的泪又咸又热,融化了浸渍了他的心:“哦,不哭。楚言,对不起。”
“那个男人发过誓护我一生,说过他和我有一辈子。他要是敢骗我,我绝不饶他。”
他有点好奇:“你会怎么做?”
“我?”她恨恨地瞪着他:“我会告诉全世界,他是个骗子。我会嫁给别的男人,给孩子找个新的父亲,姓氏也改成他们新父亲的,就当从来没有那么个说话不算话的爹。”
他张口结舌地望着她,突然笑了,温柔而满足地吻着她:“你可真狠!你瞪着眼睛发脾气的样子真好看!我好多年没看见这样的你了。我喜欢你这样,生气勃勃,让人着迷!”
轮到她目瞪口呆,脸上飞起两片红云,偏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他的吻落到她的耳边,温热缠绵,伴着轻微的叹息:“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从伊犁和昭苏调来的一百多至忠至城的勇士整装待发。楚言第一次为丈夫披上战衣。
收拾妥当,阿格策望日朗捧起妻子低垂的脸,深深地眷念地凝望:“我让额尔齐布送你们去南疆。你告诉哈尔济朗一个新的世界,就应该带他去看看。”
楚言深深吸了口气,板着脸:“你要是不打算回来见我,就别管我会怎么做。”
他咧嘴而笑:“还在发脾气?”双臂一收,紧紧抱住她:“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她呜咽出声,手臂紧紧缠上他的脖子,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唇。
终于恋恋地分开,他的眼明亮而坚定,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轻轻用手指梳理着她鬓边的头发:“楚言,你还要最后做一次大王子妃。”
一百多个勇士的注视下,阿格策望日朗精神饱满地大步走出小院的门。身后不远处是箭伤未愈的王妃,脸色苍白,眼睛微红,嘴角微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贯地仪容整洁,举止从容。
阿格策望日朗先走向额尔齐布,轻轻拥抱了一下:“好兄弟,拜托了!”
额尔齐布含着热泪,微微点头。大王子的打算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他跟随大王子很多年,与王妃小王子相熟,曾随着他们一起去印度,后来还作为大王子的代表去过帕米尔和疏勒。这一次,大王子的诸多安排都是由他出面,他对有关的人和事最熟悉。他很希望能和大王子一起上战场,并肩杀敌,同声共死。可是,大王子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保护王妃小王子,还有那些女人孩子。
白音单膝跪下,恳求说:“大王子,让我和您一起上战场吧?我是您的侍卫,我的职责是保护您。我不怕死!”布和和其他几个人也跪了下来,说着同样的话。
阿格策望日朗挨个亲手扶起他们:“我知道你们是准噶尔最勇敢的战士,所以,我让你们帮助额尔齐布去做最重要最困难的事。其中一件就是保护王妃。”回头望了一眼站得镇定笔直的妻子:“她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
转向伤感地缩在后面的敖其尔:“你觉得过去辜负了王妃,现在开始好好补偿吧。尽到你的职责,保护她。”
敖其尔抬起头,激动也惭愧:“大王子,让我去打俄国人吧?那是我最好的归宿。”
“不,敖其尔,你没上过战场。你的才干留在王妃身边更有用。你是父亲,应该保护好你的孩子,还有其他孩子。帮着王妃,为他们找到出路。”指了指另一边的战士:“他们中不少人和你一样,也是父亲,也有年幼的孩子。”
一双双信任希翼的眼睛望过来,敖其尔了解了自己的使命:“是,大王子。我的血会为那些孩子流尽。”
阿格策望日朗走过去,从几个战士身后把阿格斯冷拉了出来:“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可是,大王子,父亲——”
“你要留在你母亲身边,和你弟弟一起,保护她,不要再让她受伤。”
阿格斯冷垂头丧气地站到哈尔济朗身边。楚言走过去,一手一个拉起两个男孩,沉静地望着丈夫,和他身后那些男人:“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阿格策望日朗点点头,最后望一眼妻儿,跳上黑马,大刀出鞘,高举到空中:“出发!”
百多匹战马踏尘而去。余下的人听见一个轻柔而有些低哑的女声坚定地说:“他们会回来。他们是最勇敢的准噶尔人。没有人能打败他们!”
停了一下,这个声音又说:“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都想做耍赖要糖的小孩?这个文不是写给小孩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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