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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说吧!你到底是谁? ...

  •   我一向是个路痴,如今夜深还要被一顶轿子抬的七拐八拐,实在是有费脑力。

      当年我师父浮黎还在,便在我身上下了个追踪符,哪天找不到我了,也就捏个诀就能变到我身边。

      那时候我师父浮黎很仁爱的同我说,“你这么个花生粒子,为师实在是很不放心你这真身。这三界之中,便连最仁慈的佛祖也是食素吃花生的。木离,你着实让为师很苦恼。”

      木离,你着实让为师很苦恼!

      如今,我师父已死,他下在我身上的那个追踪符也破了。我便是把自己葬送在麻烦堆里,也不会有人再出现对我说,木离,你着实让为师很苦恼。

      我现在活着是为了我自己,我将来死了,也不会是为了别人。

      一路上行程匆匆,这轿子却仍旧抬的是四平八稳。由此可见,这些抬轿子的人事何等有水平。我估摸着抽个空把菊花君带过来学学这门手艺,做道士不行,将来就去抬棺木好了。能把棺材板抬的像这轿子一样四平八稳,也算可以了。将来就算我没空和她下山扰民,她也可以自食其力地抬抬棺木去赚两个小钱。甚好,甚好!啧啧,这主意着实深得我心!

      我把这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啪啪”作响。轿子却稳稳地落了下来。领头的陈公公那声“落轿”,尖尖细细,说不出的媚。

      我下轿之时,陈公公附过来,小声说,“姑娘进去便是,不要让皇上等久了。”

      我推着太和殿的门进去,“吱呀”一声,门里是一重美人屏风。隔着薄薄的一层烛光,屏风上隐隐现出一个人影。

      我愣了一下,近来这身体的主人已经久去,囤在脑海里的记忆也所剩无几。所以当下,我实在是没有想出来,到底该做些什么。

      屏风后面的人见我良久不动,遂对着我招了招手说,“过来。”这声音清清冷冷的,听起来没有一处破音。

      我低着脑袋小步跑过去,绕过那重美人屏风,正好看到床榻上的人,凤眼微长,墨丝青黑,穿着明黄色的睡袍,支着头侧躺。见到我时,唇角也微微上翘了一点,“几日不见,梨儿倒变的羞涩了。”

      说着抬了抬眼,“梨儿是怕朕吃了你不成,离的这般远?”

      我估摸着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凑的近一点,遂又往前靠了两步。想到菊花君同我说过,“所谓侍寝,就是跟皇帝睡觉。”遂又无师自通地脱了鞋,就往床上爬。

      榻上的那位伸手一拉,却就将我笼到怀里去。一双灼灼的眸子,烧的好似要冒出火星子来,“刚刚说梨儿是害羞了,这会儿梨儿倒又主动起来了。是想和朕玩玩欲拒还迎的游戏?”他的气息,低低地吞吐在我脸上。痒痒轻轻,还好没什么不适。

      我把他推了推,兀自说,“你压的有点紧,我快喘不过气了。”说着用力一挣,结果两个人本就贴着床边,我那一挣,也实属突然。压在我上面的那位,直接被我推得滚下了床。

      我把头从床上伸下去,对着床榻底下的那位说道,“你没事吧?”

      只是还没看清床榻下的人,整个身体却叫人一下子带了滚下去,跌进一个软趴趴的怀抱里。“梨儿最近,愈发的淘气了。”怀抱的主人对着我吞吐着暖暖的气息。

      我在他怀里挣了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其实你不知道,我失忆了。就是那种什么也记不得的失忆。”

      眼前的男人挑了挑眉,应道,“哦?失忆?”

      我诚恳地点点头道,“失忆!”

      “那么梨儿是不是接下来要说,你想起来自己的前世是欠了朕恩情的小妖精?现在要来报恩?”他的手流连在我的脸上。

      我把头点了点道,“是这么回事。”

      他捋了捋我前面的发丝继续道,“接下来梨儿是不是要说,你我的缘分始于朕的前世。”

      我从善如流地继续点点头,难道,难道是师父的记忆,在他身体里醒了。怎么,我想说的他都清楚。我欣喜道,“你都想起来了?”

      眼前的人眸色正了正,戏谑道,“朕都想起来了。”

      我突然有点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原来我的师父真的是回来了。只是“师父”二字尚未说得出口,面前的男人已经嗤笑道,“这种小把戏后宫里的女人倒是玩不腻。梨儿,朕陪你演的这出报恩戏可如你的意?也好,你的戏演完了,接下来就该是朕的戏了。”

      说完,一双手就已经放到我的肩膀上,撕着那层薄薄的纱衣。

      我有点不知所从道,“我真的是一只报恩的小妖精!”

      男人含着我的耳根,含糊不清道,“唔,你是小妖精,是朕的小妖精。”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身体下突然有液体一下子流出来。我用手一摸,一手的鲜血。我赶忙推开身上附着的人,吃惊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流血呢?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该死的!你来了葵水!”面前的男人恼羞成怒道。一双眸子烧的通红通红,也不知道,到底是□□,还是怒火。

      葵水?我在这世上活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始于菊花君之口。那时候她便是来了葵水,说是下身出血,难以做些重活累活。我这个做妻子的,理当担待一点。自此,自认识她起,但凡她每月来了葵水,便要差遣我给她洗衣做饭。有时候一个心情不好,还要任她把屋子里的东西乱翻一通。说是来了葵水,情绪不稳定。

      当时我还羡慕她,觉得葵水这东西,实在是人的福音。谁来了葵水,谁就是老大。便是这时候杀人放火,也可以说,我是来了葵水了,我情绪不稳定。只可惜我是颗花生修成的精魅,修出了人的身体,却修不出人的葵水。为此,我实在是很懊恼。

      我有些欣喜道,“葵水?真的是来了葵水?”手往身下那侧摸了摸,果然是一滩黏糊糊的血迹。我心满意足道,“啧啧,真的是葵水耶!”

      眼前的男人眼里隐有肃杀之意,“梨儿看来是真的失忆了,连宫里的规矩都不清楚了。让朕看到不干不净的东西,梨儿是打算不要命了?”

      我就着自己的衣服把手上的血迹擦了擦说,“唔,我来了葵水。怎么你倒情绪不稳定呀!难道你也来了葵水?啧啧。”

      眼前的男人的一张俊脸,抽搐了一下,“放肆!”

      我双手叉腰,垫着脚尖站到他跟前,唔,是差了大半个头。我说,“放肆?你才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来了葵水,现在我可是在流血。难道你不知道,人在来了葵水的时候,情绪不稳定吗?阿尘来葵水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对她大呼小叫。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一生气,一受累,我就会不断流血,一直流到变成人干子为止。你作为一个完整的个体,就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吗?”

      面前的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但还是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问我,“谁告诉你,来了葵水生气受累就会变成人干子的?”

      谁告诉我?当然是阿尘。这种人的东西,我一个做花生的怎么可能会懂。可我还是怕他在试探我。我是个妖精,砍了脑袋可以接上去,不怕他也没关系。可是阿尘是个人,到时候她的人头掉下来,我可就不一定接的上去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想到阿尘的脑袋被砍下来的情景。然后我拿着她的那个脑袋,接了半天,悔悟道,“唔,装不上去了。”

      其实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阿尘上辈子的事情。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她,我从上辈子就开始认识她了。那时候她被所谓的青梅竹马退婚,在府里哭闹的要死要活。

      其实上一辈子的她,出身官家,委实有点倨傲的不像样子,脾气也是太好,可是,偏偏这样的姑娘却生的无比耿直利落。

      后来她有点想不开,就想到了死。我劝了几回没劝住,就索性任由她去。有一天她拿了把刀过来,问我说,“木离,你能不能把掉下来的脑袋接上啊?”

      我说,“我的脑袋可以接上,你的我可以试试。”

      后来她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了下来,说要我帮她看看,她的脑袋里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一直挂念着那个青梅竹马不肯放。

      把脑袋割下来的瞬间,那场景实在是血腥。结果我拿着她的脑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想给她再安上去。

      只是我安了半天人头,那颗人头还是一溜烟地从阿尘的身体上滚下来。我摆弄了半天,说,“唔,装不上去了。”

      后来我只能去奈何桥边等她了,她就对我说,“下辈子,一定要做个男人,不要再受这种情伤。木离,你一定要帮我!”

      结果我一不小心在山上玩忘了,就忘记了去贿赂操控她轮回的鬼官了。等我想起这茬子事情的时候,阿尘已经投胎转世成个女孩儿了。我实在没有勇气把她再杀了,塞回去重生。所以,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敢在阿尘面前提。我怕她知道这事情之后,用桃木剑劈我。

      我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出卖谁也不能出卖菊花君。万一这次她再死了,我又要再等上好几十年才能等到她回来了。所以我当下就义正言辞地对着眼前的男人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眼前的男人板正着脸道,“刚刚你说你是报恩的小妖精?现在朕觉得有点像真的。梨儿平时可不会像你这样。说吧!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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