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创可贴Q

5、超级大披萨

　　适逢周末，金基范都会抽出一天回去陪爸妈，不忙的时候偶尔会留在家里住一晚。
　　幼年的金基范整日跟在妈妈身边，然而伴随时光与成长，成功蜕变的他不再事事与母亲分享，那些作为一名成熟男子该有的秘密都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尽管如此，对金基范而言，妈妈依然是能给他更多宽容和保护的温暖臂弯。
　　这么想着，他不禁将枕在妈妈腿上的脑袋动了动，仰面朝上继续与妈妈交谈。
　　“所以呢，爸爸看到晨练的人都是夫妻档，希望您一起去吗？”
　　“是，早上空气新鲜，运动流汗之后再喝一杯山里的清泉，身心都会舒畅。你爸爸说是每次看到一起去的夫妻都会非常羡慕，还有人陪着说话，也不会觉得孤单。”
　　“听着不错，您这个年纪如果坚持晨练，对心肺功能好，还能保持身材。”金基范伸直胳膊随之做了一个比划曲线的动作，“您还有什么顾虑？”
　　基范妈妈笑笑示意让他起来，“如果去锻炼，你嫂子要一个人准备早餐，会辛苦。”
　　金基范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好，问道，“那哥怎么说？”
　　“让我去晨练，他会请好做家事的阿姨过来。不过你平时不在家，家里就我们四个人。你说，请个阿姨会不会太浪费？”
　　看妈妈心里好似对大儿子的提议表示赞许的同时又犹豫不决，金基范只好将双手按在她肩上像在帮她坚定信念，“我觉得哥的想法不错，您辛苦这么久，是时候放手过轻松的日子了。再说，我觉得，哥哥嫂子这几年因为孩子的事情身体和心里受了不少煎熬，这次才终于怀孕。未来好几个月最需要的是赶紧调整心态，等小家伙儿降生后，大家都会有得忙。到时候您只乐得抱孙子，哪还有时间做家务，现在提前请一个阿姨过来帮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金基范的哥哥结婚有些年头了，嫂子因为身体原因到之前一直没能怀孕，前几年查出来之后一直吃中药调养。好在家里的长辈都是开明的人，见她这样揪心就帮她辞了工作，让她出去旅游或是做喜欢的事，这两年身体状态渐佳，上个月突然害喜去医院之后才知道已经受孕两个月了，这个消息真是把家人高兴坏了，哥哥嫂子也终于可以长吁一口气。
　　显然没想到这一层的基范妈妈听小儿子这一番话后，不由得喜上眉梢，“对啊，这个我倒没想到，这么说是该请个阿姨长驻我们家了。”
　　金基范故意撇撇嘴，“一提大孙子您就活力四射，妈妈，说吧，您到底爱我还是他。爱我的话，请家佣的钱就是我来出，爱他的话，那就找他爸爸出钱吧！”
　　金基范说完还来不及跑掉就被妈妈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只好一边逃窜一边笑嘻嘻的嚷道，“好啦，我知道了！就算您更爱他，钱也由我来出，顺便附赠一套晨练运动装，您看怎么样？”
　　和家人相处的周末轻松而快意，第二天见朋友也能拿出最佳状态，何况要碰面的还是精力十足的崔珉豪。
　　虽然崔珉豪小时候看起来顽皮又聒噪，不过就是这个半路出家的自诩足球王还真就从事了和运动相关的事业，摇身一变成了某著名运动品牌专营店的代理商。
　　两个人约在崔珉豪公司附近的披萨店，金基范早到，便翻翻菜单先点了东西等他。
　　在与崔珉豪一同长大的二十年中，就像妈妈，就像哥哥，崔珉豪与他而言，已经变成了他的家人至亲，是他唯一相信、可以倾诉的朋友。
　　金基范搅动着玻璃杯里的吸管，想着待会要说的话出神。
　　“嘿，朋友！”
　　金基范抬头，崔珉豪已经拉了旁边的位子坐下来，笑笑问道，“在想什么？”
　　金基范皱皱眉头，答非所问，“你是不是又晒黑了？”
　　“这是健康的肤色，你懂不懂！”崔珉豪一把抓过面前的玻璃杯仰面喝水，“点餐了没有，好饿！”
　　“点了，你之前来这家店吃过么，我点的是超级号披萨。”见对面人摇摇头，金基范只好耸肩，“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超级号，不过我想，你应该挺饿的，我们应该能吃完。”
　　崔珉豪看看他不应答，开始挑拣桌上果盘里的小点心往嘴里塞。金基范看他吃的香，琢磨着待会儿心事要怎么开口。
　　就着这个空档，超级大的披萨就被服务生端上桌来，原本还静默的两个人这下可都傻了眼，待稍微平复了震惊，崔珉豪才缓缓开口，“这是有多大啊……”
　　金基范这边对自己的选择也挺惊讶，就听崔珉豪在一旁“二四六八”的数起数来。
　　“哇！二十四块，真的赞！”崔珉豪瞪圆了他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啧啧嘴赞许道，“金基范，你真了不起，完全！”
　　金基范不好意思地岔开，“你不是饿了么，吃吧。”说着就往崔珉豪盘子里分送披萨，“味道还不错，你要番茄酱么？”
　　两个人此刻顾不上说话，开始埋头吃起来。金基范往崔珉豪盘子里分披萨，只是才第二块，对面人就嚷嚷起来，“什么啊，为什么给我的总是披萨的边沿部分？”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金基范掩嘴笑起来，又往自己的披萨饼上挤了挤番茄酱，开始放慢速度跟崔珉豪搭话，“慢点吃，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崔珉豪大概真的饿了，一口一口嚼的认真。
　　金基范拿起披萨咬了一小口，眼神飘忽装不在意的开口，“我前几天做梦不停地转，最后晕倒在地上，醒来发现原来是梦魇。”
　　崔珉豪顿了一下看他一眼，金基范继续说道，“我小时候是不是总这样，那次你跟别人打架后跑掉，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在练功房转平转，你记得么？”
　　“嗯，你不是说，转着转着就能转明白。”崔珉豪又挑了一块好的，等着对面人接着说，“怎么，遇见什么事了？”
　　关于金基范喜欢同性这件事，崔珉豪几乎是与他本人同时知道的，那个时候金基范就像迷途的小羔羊，只能抓住他寻求帮助。
　　虽然崔珉豪刚知道的时候有事没事就“警告”金基范不要喜欢上自己的言行遭到了金基范很多白眼，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位朋友并没有因为自己性向的问题而抛弃自己且接受的十分坦然这件事，一直让金基范对这份友情又多了一份感恩。
　　所以他和李珍基后来的故事，崔珉豪是知道的。
　　“我手上现在的这个案子，音乐合作人是金钟铉。你知道吧，李珍基的至亲，他总是劝我去见见李珍基。”金基范用指头沾了番茄酱，舌头舔一舔，酸酸的。
　　崔珉豪放下手里的披萨，用纸试了试嘴角，托着下巴看他。
　　“以前你在国外就算了，现在既然回国了，和一些人碰面是早晚的事。况且，金基范你该知道，当年李珍基是有权利选择的，你或者她。你可以不接受他的选择，但不意味着是他的不对。你可以怨他，却不能怪他。”
　　金基范略显疲惫的搓搓脸，崔珉豪拍拍他的后背，“当初又不是撕破脸皮的闹了，大家只是各自平静的做出选择。心放宽些，如果想见，旧人相识也未尝不可。”
　　金基范深吸一口气，笑的尴尬，“其实我见过他的女儿，很可爱。”
　　“笑起来的时候像他对不对，小姑娘古灵精怪。”
　　崔珉豪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不顾朋友的惊讶解释道，“很久之前，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和女朋友有一次偶然光顾了他的西饼屋，你现在知道吧，就在你家小区附近。那个时候小朋友好像刚学会走路，晃晃悠悠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样子，很有意思。你从没在电话里提过他，我便没向你说起过，也从未向他说起过你。”
　　金基范若有所思的点头，“结过婚的人，应该是以家庭为重吧，照顾妻子和孩子。”
　　“他好像没结婚，或者结过婚又离了。”崔珉豪重新操刀切起披萨，“偶尔陪女朋友去一次都是他自己在，或者和他女儿，从没见过那个女人。”
　　崔珉豪这几句话说引起金基范强烈的疑惑，只是疑问还没发出就被崔珉豪后半句话噎在了咽喉里，“别问我，我不知道，只是观察到的猜测。如果有疑问，直接去问本人不是更好。这披萨还有很多，快点吃吧！”
　　见崔珉豪不愿再继续话题，金基范憋闷抱怨道，“你是饿死鬼托生么？”
　　“我刚运动完，我们资助了一个小学足球队，来之前在运动场帮孩子们训练的。”知道金基范的心思，崔珉豪瞅瞅他推波助澜，“你说你啊，就会在我面前横，拿出这个胆量和这份随意去见想见的人不是很好么。”
　　金基范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沙拉，“足球队都资助了，什么时候也资助我一套运动装呗。”
　　“行啊，一句话的事。别说一套，您就是要十套，我也得给您备好啊！”
　　崔珉豪开起玩笑来，金基范不再矫情，乐呵呵地说道，“真的，妈妈要去晨练，我说了你会送她一套，等你回去挑选一身适合她的，找时间送去。”
　　“好的！现在问题全部解决，我们可以好好吃饭了吧？”
　　崔珉豪假装谄媚的眨眨眼，金基范微笑着切了一块大披萨放进盘子，满足地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