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创可贴Q

30、叫停

　　李珍基说引荐的事情过去了两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李泰民按捺不住心急，开始敦促起他来，“那个朋友最近没空么？打电话过去邀请他来店里，我请他喝自制新品吧。”
　　李珍基犹犹豫豫好似有顾虑，李泰民又跟着问了两句他才若有所思开口，“还是我过去吧。”
　　“要么，”李泰民顺势补了一句，欢呼雀跃的样子，“哥，你带我一起过去吧？”
　　“嗯？”
　　李珍基眼神迷离，李泰民绕近两步，“我还没有机会进过剧社呢，舞台剧编排是什么样子，挺好奇呢，带我去看看吧。”
　　李泰民的眼睛透着晶晶亮光，满心期待的表情让李珍基有了一丝恍惚，面色为难却他想了一下，回答道，“行吧。”
　　得到满意答复的人刚想兴奋一下，李珍基迅速地歪头示意不要让坐在窗边玩的小姑娘知道，李泰民识趣的慌忙闭嘴。小丫头黏李珍基黏的紧到哪里都要跟着。李珍基心里是明白金基范对她的芥蒂，想着顾及他的感受，如果能避免的碰面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见到。
　　熬到下午店里人少的时候，李珍基交代店员看好小姑娘，才趁她不不注意的时候带着李泰民偷偷溜出去。坐在副驾驶的李泰民难掩激动，嘴里一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反观李珍基不知是因为在开车还是别的倒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对李泰民的问题应答起来也像是简单的敷衍。
　　车子行至路头拐了一个弯还没停稳李泰民便解开了安全带，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李珍基压力更大。对于突然带李泰民来见金基范这事儿，其实他心里是没底气的，他本能的想去接近他却有不知该用什么方式。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凭乎心性的选取了一种最直接又最愚蠢的办法，这种半逼迫的强硬姿态其实都是在赌金基范的爱。
　　李珍基虽然只来过一次，却好似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感觉，路上碰到熟人还点头问好，这让李泰民跟在后面有了错觉，李珍基应该天生呆在这里而不是他们的面包店。这一路上李泰民都紧紧的跟在李珍基后面，踏入未知的领域，让他既好奇又害怕。
　　推开排练厅的扇门，里面又是另一个世界。这一次金基范可没给李珍基机会观望他太久就先一步看见了他，和他身后的李泰民。
　　金基范的眉头不是轻皱，甚至是隔了七八米的李珍基都捕捉到了他变动的面部的信息。李珍基不露声色的用指甲轻抠掌心以掩盖他内心急促的跳动，领着李泰民往前走去。
　　“忙着呢么？”
　　“嗯，挺忙。”金基范压平了声音回答，左不过又问了一句，“今天来有事？”
　　李珍基没来得及开口，李泰民就机灵先正经的问好。金基范当然认识店员李泰民，只是一旁人突然恭敬起来，金基范的疑惑中还带了不好的预感。
　　相互问候完他便把视线立刻转投回李珍基，脸上略微的不悦，仿佛无声的质问，“说吧，你这次有想怎样。”
　　李珍基也像接到了信号，虽然冒失，虽然无理，虽然尴尬，但依旧让自己笑出来，话只说了前一半，“泰民想看看剧社，你有没有空带他转转？”
　　金基范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自嘲式的冷笑，这就是现在的李珍基，荒谬的李珍基，可笑的李珍基，还有看到他依然抱着幻想的蠢货金基范。
　　“我现在没空。”依金基范的火气本想说更难听的话，却碍于李泰民的情面不得不收敛。被拒绝的人还是那么平静，金基范早就搞不懂这一切，随手召唤了他的助理来。
　　“我这边忙不开身，让我的助理带你到处转转吧。”
　　金基范还是在李泰民面前不自觉的伪装起来，说完这话李泰民仍然是受宠若惊的表达了感谢后跟着助理走了。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看一眼伤一分，金基范借着工作避开了。
　　人都走后李珍基泄了气一般坐下，趴着剧院的椅背上散了神一样，肚子里明明有千头万绪，却还是睡着了，迷离恍惚之间耳边又想起金基范的声音，“李珍基，你累不累，你累不累，累不累……”
　　累啊，怎么能不累，却最终没能说出口，直到李泰民来摇醒他，也没能说出这句话。
　　“哥，你怎么能睡着呢，都结束了。”
　　李珍基低头调整着觉后的情绪，“嗯，回去呢？基范呢？”
　　“他可能还得等一会，被导演叫去了呢。”
　　李珍基清醒过来顺着李泰民手指的方向望去，金基范正跟导演攀谈着什么。
　　“要等他么？”
　　“什么？”
　　“我们等他一起走吧，请他去店里喝东西，哥你刚才怎么只说了我是来参观的呢，都没提跳舞的事情。”
　　李泰民在旁边的位子坐下来，有点抱怨的说着。李珍基没有接话，默许了他的建议，静静地等在那里。
　　金基范结束了工作看见他们还没走，李泰民跑两步到他身边，笑莹莹的说道，“前辈，为了谢谢你让我参观这里，我请你到我们店里喝我自创的饮品。”
　　金基范嘴里回答着“不用了”，眼神却瞟向李珍基。哪知道李泰民不依不饶，非得让他去试一下他的手艺，手上做着拜托的手势，嘴里还乞求着，“去吧去吧，前辈你去吧。”
　　不是很熟的人一再拜托，金基范感到为难，一边是跟李珍基的不愉快，一边李泰民的盛情难却，三推两攘之间就被他推着往外走。李珍基拿了车来，李泰民很识趣的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金基范，自己坐了后面。没成想金基范却关了前门，饶了一圈从另一侧的后门上车坐在了他旁边。
　　李珍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金基范目光投向车外不愿再有进一步交流，一路上又成了李泰民一个人的独角戏。剧团这样，剧团那样，热情洋溢在他俊秀的脸庞，金基范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否也有这样的时光。
　　三个人回到店里天已经黑沉了，李珍基去停车最后进来。一进门就被李善恩抱住了大腿，委屈又不满的嘟囔道，“爸爸，你上哪里去了……”
　　李珍基敏锐的和金基范投来的目光对视，“即使你不开心，对不起，我还是得抱起她。”心里这么想着就收回目光，双手将孩子抱在怀里。
　　小姑娘找到了依靠，揽过爸爸的脖子，金基范才转回视线，跟着李泰民坐在吧台前，看他穿起围裙，洗手，操起工具调制饮料。期间尽量控制自己不回头去看李珍基和小姑娘的互动，也告诉自己听不见两人嘻嘻哈哈的对话。
　　“呐，尝一尝李泰民自创。”
　　李泰民笑起来真好看，金基范这么想着接过来清透的玻璃杯，搅动搅动吸管，小小的抿了一口。
　　“怎么样？”
　　李泰民对他的自创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期待评价却不紧张。金基范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他笑逐颜开，语气里有点得意，“喝过的人还没有说不好的呢。”
　　“不是新品么，很多人喝过怎么还算新品。”
　　金基范一句话让李泰民紧张起来，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啊，只有珍基哥喝过啊。”
　　金基范了然的点点头，咬着吸管喝了满口，样子不像成年人倒像小孩子，李泰民掩嘴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喝东西的样子可真像小孩子。”
　　李泰民说着指往身后的小姑娘，金基范视线跟着过去。李珍基看他两眼，举起小孩子的手冲他挥一挥。
　　金基范鬼使神差一样端着饮料过去，小姑娘好像因为上次被骂的事情对他不再像以前热情，看他来了就翻身下了椅子跑开了。
　　金基范厌烦了李珍基拐弯抹角的方式，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态度与他保持对话，“今天是为什么？”
　　李珍基笑的自然，话题却差的很多，“知道么，刚才看着你跟导演沟通自如的样子，我就在想这是我们基范么，啊，真是长大了很多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我们基范”四个字除了亲密还尽是宠溺，可分明是该心动的字眼在金基范耳朵里更添了一份烦躁，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是可以叙旧和表现亲昵的时候么，不，不是的。
　　金基范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一言不发怔怔的盯住李珍基。
　　乌黑透亮的眼珠还是和以前一样执拗，李珍基被盯的心虚伸手盖住他的眼眸，嘴里似调侃一般，“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金基范推开他的手，李珍基再看着他眼神无比真挚，“基范，泰民是个不错的舞者，如果有机会，带他去舞台。”
　　刚才李珍基伸手覆住眼睛那一刹那的悸动，此刻消失殆尽，金基范心里除了伤悲还是伤悲，原来他们到了如此境地。李珍基可以为别人的事情奔波求助于他，却吝啬为他二人的纠葛给个交代。
　　金基范仰头将杯子里的饮料一口饮尽，随即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只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李珍基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道，“我送你。”
　　金基范甩开又被抓住，李珍基再一次强调，“我送你。”
　　李善恩听到李珍基要出去赶忙跑过来拉住他的衣摆，“爸爸你去买哪儿，带着我，爸爸。”
　　金基范低垂写头看着两手交握的地方，小姑娘的声音从手边传来，他终于还是用手拂开了李珍基攥住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自己走。”
　　小姑娘抓他衣服抓的紧紧的，嘴里还在咿咿呀呀不停，李珍基甚至用蛮力扯开了小姑娘的手，把她往店员怀里一塞，跟着追了出去。
　　“我说了我送你，听不明白么！”
　　被送开的手再一次握紧，李珍基的声音坚决又有火气，金基范难以置信的看向他。这些日子来得怒火和那些悲伤的过去全部袭来，金基范彻底崩溃了。
　　“你跟我吼？你凭什么跟我吼，你凭什么生气！”
　　金基范挣扎开手腕退后两步，大街上有人看向他们，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来，声音里都是颤抖，“李珍基，是你先不要我的，你凭什么又来招惹我……你凭什么让我喜欢你女儿，你凭什么让我带你店员进舞台，你凭什么用到我就带我来，用不到我就不理我……你凭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凭什么要次次顺着你，李珍基，你都不知道我的难受，你不顾我的感受，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金基范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李珍基心似刀剜，想上前一步，金基范却做了打住手势后退，伸手胡乱擦擦脸上的泪水，心死不过如此，“就到这吧，李珍基，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