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你》米羊

39、第三十九章

　　车在季氏大厦地下停车场停好。早有手下拉开车门，垂首侍立。
　　季浩扬走下车，冰眸凛然，昂首挺立，旁若无人。
　　李李明谨慎地在身后半步跟着，不忘偷着打个手势给后面的手下，让他们先去准备。
　　电梯在地下三层停稳，季浩扬昂首走在前面，李李明在后面跨上一步，喊了声：
　　“季哥，”
　　李李明虽然散漫，但规矩从未错过，在外人面前总是恭谨地称季浩扬为“季哥”。
　　季浩扬没停下，李李明忙又跟上，老实交代，
　　“季哥，那个常骐我把他扔得练武场上去了，不在牢里。”
　　季浩扬停下，回头，剑眉微耸，冰冷出口：
　　“你拿他当靶子？”
　　“没有，我哪能没经过你点头，就先动他呢。”
　　李李明兴奋地眼睛放亮，迫不及待地解释，
　　“兄弟们他们听说常骐最擅长杀狗，都想看看热闹。所以特意挑了五只狼犬陪他玩玩儿。”
　　季浩扬冷哼一声，拉下脸，低斥道：
　　“闭嘴。明明是你想看，拉上别人干什么？”
　　说完，狠狠瞪了李李明一眼，转身大步走向练武场。
　　“我这不是帮你收拾他吗？”
　　李李明朝着季浩扬挺阔的背影小声抱怨一句，摸摸鼻子，快步跟了过去。
　　季浩扬才走近四扇黑漆大门，就听见野兽的疯狂吠吼伴着人群兴奋地吆喝。
　　门口的兄弟看见魁首来了，马上拉开大门，退后，立正站直，掏出腰间的手枪，枪口朝上，砰！砰！两枪。
　　全场霎时鸦雀无声。
　　季浩扬走进门，俯视一周。
　　五百平方米的巨大练武场，水泥地面，白色吊顶，数十根混凝土方柱，半空的钢架支起迂回的空中走廊。
　　十几个手下在场中央，立正站好，仰视着他们的魁首。他们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着五只半人高的凶猛狼犬，铁链把他们束在铁笼的一角。
　　季浩扬一步步走下钢梯，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在铁笼前两米处侧躺着的男人。男人一动不动，如同死尸，浑身狼藉，破烂的白色衬衫上尽是暗红色的血迹。
　　二十米的距离，他走得不紧不慢，整个场上只有他的黑色皮靴落在冷硬的水泥地面上啪啪地脆响。
　　手下看他走近，齐刷刷向两边后退三步，立正站好。
　　地上那个男人动了一下头，而后单肘撑地支起上身，抬头，乱发间似有两道利箭穿空而来，季浩扬眸光一聚，危险地眯起，唇间溢出冰冷的嗤笑，
　　“常骐，这就是你再见我的模样！举手投降都比你现在这副丧家犬的丑态好看！”
　　一席话，左右迸出肆意的嘲笑，季浩扬凛然一扫，再无声息。
　　“哼！”
　　常骐双手撑地，一只手臂忽然一弯，他险些栽倒，摇了一下，单臂一撑，双脚着地，缓缓直起腰，微扬起头，露出血痕斑驳的脸。一道黑红的鞭痕从额上一直斜到鬓角。
　　“季浩扬，”
　　常骐冷笑一声，傲然兀立，双眸如鹰隼般犀利阴寒，
　　“你以为你赢了？来向我炫耀是吗？蠢货！你别做梦了！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季浩扬面结寒霜，冷然答道：
　　“噢？是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常骐，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还来问我？到现在你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输。你太贪心了，常骐，所以注定什么都留不住。魁英会，三英公司，还有刘意，你什么都要抢走，可是现在呢？一样都守不住，他们现在都是我的。你完了，常骐，现在你的命都是我的，你什么都没有了！”
　　常骐听到刘意两个字，眼角抽动了一下，旋即漾起残忍的狞笑，震到胸口的伤处，他剧烈地咳嗽着，良久，直起腰，微微喘息了，充满仇恨地瞪着季浩扬，丝丝开口，如毒蛇吐信，
　　“季浩扬，你不会如愿的。”
　　“哼！”
　　季浩扬冷哼一声，
　　“你现在就会知道。”
　　他忽然转身，向楼梯走去，
　　“把他丢进去。狗要一只一只地放，别让他死得太快。”
　　身后传来常骐的挣扎声，他在咒骂：
　　“季浩扬，我不会死的。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季浩扬没有回头，竟然有些乏味。再强的对手，一旦落败，不过如此，如泼妇骂街，尊严扫地。
　　坐在钢架上的靠椅上，季浩扬没有向下看。斜下方就是铁笼。他闭目养神，耳边听见疯狂的犬吠，呜呜的撕咬，间或有两声男人的怒吼，和着众人的加油、喝彩，惊呼。
　　他闻见血腥味渐浓，皱了下眉，李李明递上一支烟，帮他点上。
　　他吸了一口，漠然问：
　　“死了吗？”
　　李李明似在迟疑，口气有点儿怪，不大情愿，
　　“狗……快死了。”
　　季浩扬猛地睁眼，对上李李明复杂的眼神，他倾身向下看去。铁笼里，一只狼犬和人滚在一起，男人压在犬的身上，两膝按住狼犬的腹部和双腿，一手如虎爪般钳住狼犬的喉咙，一手成拳在狼犬面部重击。眼看狼犬挣扎渐弱，血滴四溅。一角的那四只狼犬似是被常骐身上的煞气和同伴的哀嚎吓住了，都夹着尾巴缩趴在地上，眨巴着狗眼，嗷嗷地低声呜咽着，一动不敢动。
　　常骐感到头顶的异样，抬起头，透过碎发仰望着季浩扬，满脸的狗血，猩红的眼。再无往日的斯文冷傲，仿佛是吃人的野兽。
　　他薄唇轻启，啐了一口血水，甩开额前的发，朝季浩扬狰狞地笑，
　　“季浩扬！你不是想看在十六年前我是如何杀死你爷爷那五只金毛吗？我现在就重演一遍给你看。怎样，学会了吗？哈哈哈！当年我在干这件事的时候，你还在抱着你那病秧子妹妹过家家呢！你凭什么和我争？除了你是季三成那老鬼的亲孙子，你哪里比我强？你根本不配做魁英会的魁首，心不狠，胆不大，土包子一个！真是可怜，竟然想到用这五只小畜生来杀我！有本事你下来，我们单挑，怎么样？一局定胜负，生死由命。我就服了你是魁首，否则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服输的。”
　　季浩扬慢慢起身，李李明脸色一变，上去拦，季浩扬一把推开他。他站直了，俯视着笼中的常骐，字字着力，斩钉截铁，
　　“好，常骐，我答应你。不过不是单挑，是让你死得瞑目。你做得恶事太多，我会送你大礼，让你一件一件地忏悔完你的罪恶再死。”
　　射击场上，季浩扬和常骐距离十米，相对而立。
　　一个神情凛人，如冰封雪山。一个血浴全身，如混世修罗。
　　他们一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枪口朝下，
　　李李明站在常骐背后，凑上去，在他耳边嘶嘶威胁：
　　“常骐，别乱动，不然我的枪会走火。你的枪里可只有一发子弹，要好好利用噢！”
　　叮！电子钟开始报数，
　　“1……2……3 ”
　　砰！只听一声闷哼，常骐手里的枪掉在地上，肩头血流如注，眨眼浸透衣袖，鲜血溅落在地上。
　　李李明在常骐背后站着，目光困惑，似是不知所措。
　　季浩扬手握手枪，枪口向下，一步步，走向常骐，目光阴郁，杀气腾腾。
　　他在常骐面前一米处站定，愤怒让他的嗓音微微发颤，
　　“为什么打飞？你想死在我手里，为什么？”
　　常骐低垂着头，身体因为疼痛剧烈战抖，一边肩膀耷拉着，子弹穿透肩头，血从枪眼里奔涌而出。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溢出呻吟，仇恨的眼神如蛇蝎般阴毒，从牙缝里挤出恶毒的话，
　　“季浩扬，是你季家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刘意永远不会是你的！永远！”
　　四目相视，仇恨的火焰在疯狂地燃烧，燃尽了所有的理智和思想。
　　“你这个疯子！”
　　季浩扬忽然大吼一声，举起枪，砰！砰！两枪，伴着枪声和李李明的惊呼，常骐轰然跪倒在地上，双膝中枪，任是铁人也无法逞强。
　　季浩扬的脸因为愤怒而剧烈地抽搐，扭曲的五官如地狱归来的煞神，他枪口指着常骐，声音凄厉而狂躁，
　　“常骐，这两枪是替刘意和她爸爸打的。是你欠他们的。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