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 ６９２７ 迪云》依诺拉

9、千秋万世的未来

　　六道骸
　　究竟自己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
　　对方已经无法回来了。

　　真正的死掉了。
　　这个世界是一个没有尽头的BE。支离破碎地通向一个没有结果的明天。

　　然后在自己孤身地失去了所有的依靠的时候，那个家伙一直都呆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错了位的齿轮终究有修好的那一天。

　　他也会有回去的那一天。
　　那时候自己或许还是孤身一人。

　　反击的战役意外的成功。
　　六道骸抬着头仰视着还弥漫着硝烟的晨景，无所事事的的站在人流靠外的位置，偶尔他会低头看一眼家族中交情要好的年轻人和守护者簇拥着年少的首领庆祝胜利的场面，但是他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每个人在欢笑之余的寂寞中浮动着一种不安和沮丧的气氛。

　　泽田纲吉虽然不愧为他的的首领。
　　但是他的死亡仍然无法挽回。

　　他冷漠地看着少年利落地将他们一个个安排上任务，用收拾后事和收集情报等一件件任务支开身边的所有人，然后轻快地跑回了自己的身边。

　　呐……骸，能和我散会儿步吗？
　　脸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液，一脸疲惫不怎么清醒的少年拉着他的衣服向他提出了请求。
　　六道骸点着头同意了，他隐隐知道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少年只是过来和他来场只有两个人的告别。

　　但是内心无论如何都不想接受。

　　不想让他回去。
　　这是自己充满了任性但是却又不肯让步的想法。
　　于是他在少年的惊讶之中抓住了对方的手，十指交叉地握住那个就快要消失不见的人，然后迈开缓慢的步子在林间徘徊。

　　密林中的植物都高大而茂盛，清早干净的阳光只能化为细小的碎片落在两个人的肩上。彭格列的雾守不自觉地就带着这个家伙走向了两人时常幽会的路线，但是当他发现矮小的少年总是落后自己一步他才想起那家伙可能是第一次踏上这条路。

　　于是他选择了带他一起去看看朝阳。

　　“那个……这几天谢谢你了呢，骸。”
　　跟在后面抓着自己的少年发出有些高昂的声音，就像是强逼着自己感到高兴满足时一样的虚假。

　　不要这样，现在先别感谢我。
　　还不要这么早消失。

　　六道骸闭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拉着少年迈开流畅的步子向上攀爬，就像自己没有发现身体后面的首领像是担忧自己生气一样显得不知所措。
　　“擅自就死掉了……大概会让你感到非常困扰，虽然不知道十年后的我有什么想法……不过我一直都感到很抱歉……”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首领显得有点着急，但是却还是没有得到年长者的反应。

　　于是男人依旧没有出声，虽然自己并不是感到气愤或是失落，但是他急躁地不想给孩子任何的答复。
　　他还不想如此简单地让他再一次在自己的世界中消失，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仍旧没有收到回话的首领这次也安静下来，只是紧紧地跟随着男人的步子攀上高处，雾守没有回头他也知道对方正在沮丧。
　　他倒不是因为恨他才默不作声的。

　　于是这样奋力前进的半小时之后，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早间的太阳虽然早已升起辨认不出和中午有何区别，但是仍未收到人类污浊的感染前还是令人羡慕的澄澈。

　　这也是他时常和首领一起眺望共赏的景致。

　　他感到自己身后的少年也奋力的从草丛中探出，抖落黏在身上的草叶，几步踏过来站在他的身边，然后抬起头来发出微微的惊叹声。
　　树林的全景都汇聚在眼下，青白色的苍穹下半做城市的苍黄整洁和郁郁葱葱混为一体，景致的建筑和密密麻麻匆匆慢慢的人流连接着远处的天空让少年感到视觉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透人心脾的色泽使他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上一次带他来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沉浸在抛尸的悲壮感之中呢。想到一个礼拜来自己的种种纠结六道骸想要笑出声音来。

　　他终于想起来了他的初衷，和看到这个孩子的心情，他不是因为这个蹭吃蹭住的家伙不是生活在自己的身边的彭格列而强制着不要和这个家伙太过亲近的，而是他一开始就知道。
　　无论自己有多不舍，有多想保护他，有多想把他看做是上天的礼物打包回家，这个生为泽田纲吉的存在仍然不是属于自己的。

　　这是另一个世界中的六道骸的首领，他们也许还会一起走过一段别致的人生，属于自己的那个异常的存在已经永远的死了。

　　只能用记忆来缅怀。

　　他转过半身，认真的注视着矮上自己一头的少年的脸，对方由于过于惊慌还留下了几滴眼泪。他思索着自己想要说什么才能和对方来一次意义深远的告别，不过似乎没有什么标准的答案。
　　于是先不要告诉他好了，虽然看他惊慌失措似乎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总之雾守决定先不告诉他在未来的十年中他们会慢慢的发展成情侣的事实。

　　他知道自己的十年前原本就不是由于他人作梗而是自然而然的相恋。活了几世的诸多乱事他仍旧认为这是最为幸福的。

　　“我没有生气……所以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他用右手抚上少年脸颊，然后把拇指一寸一寸的移动到眼角之下。

　　“但是和我做一个约定吧……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死亡来做赌注了。”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雾守轻笑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的……”
　　少年点着头答应了他。

　　“总之谢谢你能穿越过来呢……这一个星期我搞不好过的还蛮幸福的。”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六道骸忍不住设想。那他一定会在堕落中毁掉身边的一切还有自己。
　　你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呢。

　　“虽然很想叫你留在这里……但是没有过去的话也就不会存在未来是吧……？”
　　在心中赞扬了对方一番，然后缓缓的玩下腰，他靠近了身前站的僵直的孩子。
　　泽田纲吉像是小动物一样的颤抖着。

　　“所以再见呢，我的纲吉。”
　　嘴唇落在了少年颤动带泪的眼角上，仅仅是一个轻轻的吻，青年很快的支起了上身。

　　“再见，六道骸。”
　　明显被吓到但却有满脸通红的首领，努力地想要平静下来却还是差点咬到舌头的最后一句告别，一直持续的回荡在青年的耳边。

　　十年前彭格列
　　泽田纲吉的回归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我刚刚去了一次十年后……”突然没有前兆的跳入回连个人影都没有的主场之后，通过各种途径联系到了彭格列总部的少年身上带着一身让人看不下去的灰尘和污血。“看来彭格列的未来真的很够呛啊……”——他的曾经的家庭教师就此评论到。
　　“为了不让家族的状况变得如此悲惨，要不要再好好训练那个蠢材一番呢……”他甚至惊悚的听到工作期满单纯的寄住在自己家的小婴儿如此的自言自语。

　　他一边哭喊着请别这样一边断断续续的把几天以来的经历所想都讲给了里包恩听。尽管和未来的自己相比现在的他清楚的知道工龄太少实力不够的他完全没有反对的资格罢了。

　　于是时间又拖后了两天，踏上成年之路的彭格列十代不得不应付着从世界各地赶回来的自己的各种守护者，一遍遍的安抚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的简化版本的同时也不停的联系着彭格列家族的各个同盟，准备会议将几天前被活活打断的仪式再进行一次。
　　就算是自己的旅途形成再过伤身，他也得到了自己的所想知道的答案，心境上的经验值和MP已经在不曾注意的时候蹭蹭蹭的涨到了不会迷茫的程度。看来这次的事件也不仅仅会有不好的那一面呢。

　　自己已经不会抗拒了。
　　关于彭格列的一切。

　　虽然这么说来心情上的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但是他确实是平静的接受了自己以后可能会遇到的全部。

　　他不想死掉，然后看着自己的同伴活生生的受到煎熬，他同样不想逃跑，因为根本跑不掉。他只能安然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小心的错开那个已知销毁的结果，然后亲手抓住他所能庇护的了所有人的命运。

　　然后在名为六道骸的人来看自己的时候，还没从未来十年的最后一幕中缓过劲来的少年忍不住脸红了。
　　对方先是对这礼拜的混乱不堪犹如站在高空的强者嘲讽笑话了一番，然后拄着下巴抱着手肘毫不掩饰盯着少年的眼神凑到他的眼前一脸温和的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虽然对两人来说是难得正经的对话，年近二十的仍在混乱的纲吉觉得对方靠着过来的姿势越来越亲密越来越接近简直是图谋不轨。
　　本能快过思考。泽田纲吉使劲的推开了惊讶的对方，一记直拳然之后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留下呆若木鸡摸不着头脑的彭格列雾守，他一边默默的在心里道歉一边掩住发红的脸。

　　嘴唇的触感还遗留在自己的额边，眼角之下的地方是那个人落下的吻。
　　他为自己身为一家首领竟然还可以如此轻易的动摇感到无比的沮丧。

　　==
　　如果是这个世界的话。
　　在所有的失态都没能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如果自己还会努力的话就一定能得到回抱吧。
　　他站在自己的世界中心，看着真心祝福的人衷心臣服的人暗自诅咒的人虚伪迎合的人站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圆环，面带微笑或者面具的看着自己。

　　欣慰的看到了仍旧活蹦乱跳的师兄，此时此刻的他还不带着走投无路时的失魂和无能为力的憔悴。握着对方的手时直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回到过去的少年心想着这次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对方，看着他们的身后会什么时候出现那些看不见却又细细碎碎的裂纹。

　　然后这次一定要从开始的那一刻就碾碎这片苗头。

　　他温和的笑着和十年后站在阴暗处攻击自己的几个家族首领碰杯念辞，一边暗暗的定下早晚有一天会毁掉他们所有的祈愿。
　　目视到18岁的云雀恭弥带着忍无可忍的表情从角落离开了会场，然后自己不怀好意的师兄丢下手中的杯子推开房门匆匆的跟了出去。

　　于是这个世界他们还不会面临着决裂为敌的关系状态，百家涅罗的首领还在单方面的调教这自己不羁的爱徒。自己所见证到的杯具仅仅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是少年会让这脆弱的发展再也不会生根发芽。
　　还好自己去了一次十年后。
　　尽管代价还是那个未知空间的自己的生命，但是纲吉还是真诚的这么认为着。

　　再一次站到了位于意大利的初代地基，晚了十天的继承仪式。他在吟诵这古朴的赞歌之中，仰望着从建筑的上空射下的明媚灿烂的淡金阳光，举起双臂默默的接下了自己的命运。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像所有悲哀的支线所屈服。

　　不想再看到同伴的悲泣不已的脸，不想再目睹自己的躯壳，不想再对着一脸遗憾的如同早已绝望的雾守诀别。泽田纲吉一边祝福着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一边这么一本正经的想。这一次就让这个用罪恶所铺陈的奢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美满历史吧。

　　愿彭格列千秋万代。
　　当然这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再遭悲惨的最私心的愿望。

　　====后续====
　　反复背诵的自己的誓词的首领将彭格列的戒指套回到受伤，前胸的衣服兜中传来的震动不知为何让少年感到非常在意。
　　挤过黑色的人潮，在圆桌边的软椅上坐着歇脚，彭格列的首领取出了自己任职后刚刚配送的手机。

　　【goodjob】
　　没有发送时间和发送人的信息鬼魅一般的闪烁在眼底，从慢慢粉碎的前方世界送来了一句简单直白的祝福夸赞。脑中空白了一会的少年突然间笑出了声音

　　【YOU TOO】
　　不再去追查简讯的出处，他只是带着自己的钦佩，流畅的在手写的屏幕上写下了这么几个字母。
　　然后发送。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