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烨旧事 宁安》墨鸢_墨墨

11、高竟

　　高竟三人三骑飞驰，不一会儿就跟着记号走进了一个破旧的渔村。天已大亮，村里大部分的人家大部分已经出海捕鱼去了。他们径直穿过村子。一直走到一片悬崖边上。这里只有稀疏的几户人家，大部分的房屋破败不堪，看上去早就没人住了。

　　穆振轩环顾四周，随即打了声呼哨。立刻有一名黑衣蒙面的人影不知从哪里闪身出来。
　　“就是这里？”
　　“是。”
　　“人呢？”
　　“在里面。”
　　穆振轩点了点头，看向高竟。高竟翻身下马，快速走向一闪破败的木门。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木，对穆振轩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进来。”
　　“是。”

　　推开木门，院子里堆满了杂物，渔网早就烂得早就不成样子了。出人意料的是，院子里竟然有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骑在一只小小的木马上，吱吱呀呀地摇晃。高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心中咯噔一下，未作多想，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他喊了一声，穆振轩迅速闪进了院子里。
　　“看好这个孩子。”高竟不敢多做停留，赶紧推门进了小屋。
　　屋里又脏又乱，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饭菜味道。阳光从破了好几个大洞的窗纸中透过来照在床上一张狰狞的面容上。
　　那是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妪。干瘪塌陷的眼眶中，一对浑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老妪的双手在虚空中上下挥动着，像是挂在网眼里的鱼最后的挣扎。口涎流了一身。可是此刻高竟想也不想，上前一把就握住了老妪的双手。
　　“乳娘！乳娘！是我啊，我是竟儿！”
　　那老妪的神智已经不清醒，花了好长时间才将目光汇聚到高竟身上。
　　“乳娘？你看看我，我是竟儿啊！”
　　“你是……太子妃？”
　　高竟听到乳娘的话，神色暗了一暗。
　　老妪的眼里全是自己的幻觉。
　　“太子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乳娘的声音无比凄厉。挣扎着挥动枯木般的双手，拼命地扑打在高竟脸上。口水喷了高竟一脸。而高竟没有阻止乳娘，任由老人的双手抽打在自己脸上和胸前。脸上的泪水混着乳娘的口水，流淌下来。
　　“你还我的竟儿！还我允儿！”乳娘打着打着，突然停下了。“竟儿？”
　　高竟听了，身子一震。
　　“乳娘，你认出我了么？”
　　老妪的眼睛似乎不那么浑浊了。高竟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竟儿？真的是你吗？你来接乳娘了？”
　　“乳娘，我是竟儿。你看看我啊！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乳娘的神色带着一丝迷惑。突然，乳娘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紧紧抓住了高竟的手，“竟儿！快去，他是你的……”乳娘的手直直地指着门外，声音却戛然而止。
　　高竟再看时乳娘的瞳孔已经散开了……

　　高竟将乳娘的双目阖上，擦擦脸，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走到院子里，那个孩子还在那里自顾自地玩。高竟走过去，蹲下来打量了一下孩子。那孩子也不认生，望着高竟嘻嘻地笑了起来。高竟见他脖子上头系着一根红线，便将那红线从衣服里翻出来。红线的底下，坠着一枚象牙纽扣。常年的把玩让这枚纽扣变得温润如玉。高竟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毫无预兆地，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高竟连忙把孩子抱了起来。
　　“乖孩子，不哭不哭，叔叔在这里……叔叔抱……”高竟把孩子按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那一个小小的心脏结实有力的心跳。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高竟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低说着道。
　　渐渐地，孩子渐渐止住了啼哭。胖乎乎的小手抓起胸前那枚纽扣把玩起来。
　　“振轩，我们走。”高竟抱起孩子，对穆振轩朗声说道。
　　穆振轩着实没想到东家哄孩子还挺有一套。
　　走出院门，穆振轩听到东家对怀中的孩子说：“孩子，别人欠我们的，我们一齐向他们讨回来！”
　　说罢扬鞭策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