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清欢》兮郁

7、女学士

　　秋意淡淡，冬已悄然临至，风肆虐卷走所有秋迹。清欢白狐裘披身，衬得肌肤似雪。只用一个羊脂玉簪子挽起，剩下的青丝随意披散在两肩。挨在林府附院的正门，似在有些担忧地在外面徘徊。门突然打开，发出卡兹的声响，弄玉的随身丫鬟安心，伸出头四下张望，才推开门，小声道：“姑娘，我家小姐请你进来。”清欢略微惊讶，不过只是平平淡淡应了一声嗯。

　　内阁里，淡黄梨花大理石桌案，笔筒如小竹林般林立着，桌案上，一幅清雨荷戏鱼图，清欢立即拿起细细观摩，画中流出婉约气质，可往下看，便见到一行苍劲有力字体，清欢微微皱眉。随后，便释然一笑。

　　“你这小贼，竟擅闯女子闺房。该当何罪？”弄玉笑骂道。一袭淡紫色长棉衣，几朵红梅绽放其中。身姿修长，温婉灵秀，又不失妩媚。

　　“敬请弄玉小姐责罚小贼。”清欢缓缓屈礼，淡笑说道。在旁的清秀丫鬟流水也不禁扑哧一笑。

　　“好了好了，姑娘别闹了。到暖床榻坐。”流水无奈笑道。一边说罢，一边递与清欢一杯暖茶。各色样的小糕点，炭火如殷红的辣子噼里啪啦跳跃。

　　“看看你身旁着两个丫头流水越发细心体贴，安心嘴上都越发不饶人了。”清欢浅笑道。一旁的安心撅起嘴，跺起脚道：“小姐你看，欢欢小姐又欺负我了。”弄玉牵起清欢的手，扑哧一笑，道：“好了，别作弄她了。手怎么这样冰冷？”语气略微带着责备的语气。

　　“今早上学堂，听闻你着凉生病，所以过来看看，瞧见你倒是齿白唇红的，好似没事人一样，害我瞎担心。还未告诉你，你我都通试了，还剩下九个人，过段时间还有一轮，你可要准备好了。否则，就没有出游的机会。”清欢静静说道。

　　看见弄玉手紧紧抓住膝骨，问道：“你膝骨有事？”

　　弄玉回道：“没事，只是冬天遇风寒而已。自己身子弱，一贯这样。”

　　安心不愤岔道：“小姐若不是被那恶毒毒妇罚在冰天雪地跪了整整一天，又怎会每每冬季，秋风雨日都忍受风寒之痛......“欲要往下说，被在旁的流水立刻捂住她的嘴，稍稍斥道：”就算现在是附院，也不可胡说，隔墙有耳，这附院有刘氏的眼，难道让小姐为你负起责任？“安心眼眶红红的，抽泣道：”小姐....我只是为小姐不抵。”

　　弄玉轻斥道：”安心流水你们先出去吧！"安心被迫与流水出了阁房。弄玉长长叹了一声，手越发握紧，咬着红唇。油黑的青丝枕在清欢的大腿上，清欢静静道：“我还未恭喜你呢，册封为凌王妃，又册封为女学士。”

　　弄玉冷哼道：“好迟，女学士？凌王妃？母亲你是希望如此吗？”

　　清欢从未看到这样的弄玉，在她的印象中，弄玉是温婉乖巧，善解人意的姐姐。许多事情都是淡笑置之。明明是当事人，却好似与她无关。

　　弄玉凉凉如秋风道：“那年，母亲生下我烙下了病根子，而且母亲又失宠了，那些人自然待我都不好，病了又不加以调理，病得越发厉害了。我们又请不到大夫，我就去求刘氏，刘氏就拒而不见，我就在外头跪了整整一夜，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泼冷水和老爷一眼冷漠。请到大夫时，母亲就死在我怀里了.........”弄玉往后自言自语，清欢也听不到了，只是机械地一次又一次抚摸着青丝，弄玉在膝上睡了。挪了一团棉被轻盖上，看了弄玉良久，长叹一声，便转身而出，唤了人前来照顾。推出门之际，流水一袭粉裙，嫣然唤道：“清欢姑娘。”清欢回过头，流水微微施礼，静静道：“清欢小姐可要以真心之交。”

　　清欢身影顿了一下，会笑道：“定会。”

　　冷风肆虐刮过，脸微微灼伤，清欢毫无知觉，眼光呆滞一直行走到家门。

　　“母亲，是否世家女子一生都被所困？“倚在膳房门口的清欢，懒懒道。

　　白歌一袭紫衣长裙，腰姿楚楚。听到清欢如此问道，原本忙碌的背影转过身来，微微惊道：”清欢，今天怎么了？“说罢，便拉过清欢冰凉的手，拥入怀里，浅浅淡笑，温言道：”的确，这世间女子被贵族世家书礼所困，但若你的心是自由干净的，不是锁魂，又何来此一言呢？“清欢微微释然而浅笑道：”不过只是朋清欢之友烦忧而已。母亲，今天菜肴如此丰盛？“白歌笑道：”今天有贵客要来，自然是要丰盛点。“清欢疑惑道：”贵客？“往常也有山中仙憎与父亲饮茶，不过却没有鸿儒白丁。

　　白歌道：”是，其中也有清欢之友。你去采些药草来，你哥的伤口又复发了。”

　　清欢皱皱眉黛，叹了一声，便付诸行动，背上篮筐，便推门而出。涧溪流水叮咚响，风拂静树，一抹白影沫于飘渺山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