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自由度

51、第 51 章

　　三天后，许诺按约站在了某国企的面试厅前。
　　她拿着自己的简历和一个笔记本，本子里记载了她所知道的各种面试注意事项，还有曾经被面试官问住的难题。
　　韩磊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没有接。
　　于是，不一会儿短信过来：正在面试？不是九点吗？现在才八点半。
　　许诺回到：紧张，不想理你。

　　韩磊看着许诺的短信，无言地笑了。他给宋铭去了个电话。
　　宋铭：“哎哟，您对您家那位可真上心，放心吧，我已经交代过人力资源部了，会留下的。”
　　韩磊笑了：“那谢了，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宋铭也笑了：“可以啊，有机会把那位也带上，让我看一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让我们当年的校草追了这么多年。”
　　两人又客套地寒暄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许诺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她深呼一口气，然后推开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在这一刻变得分外平静，也不是有备而来的平静，像是无所谓了。那个男人说了：“再不济，我养着你。”
　　想到这里，内心微微笑了一下。
　　面试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就是走个过场，还是已经百炼成钢，面试官问的问题她都很流畅的回答了，而且最后她还给予面试官一个自信的微笑。

　　许诺在面试公司门口碰见沈彬时，她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冤家路窄。
　　沈彬手里同样拿着一个资料袋，她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男子。
　　沈彬微笑着打招呼：“诺诺，真巧。”
　　许诺也假装客气而疏离：“巧了。你到这边来是……”
　　沈彬说：“我参加面试，最近刚回国，正在找工作。你呢？”
　　许诺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随便逛逛……”说完就有些懊恼。
　　沈彬笑着说：“既然如此有缘，一起去吃个便饭吧？”
　　许诺有些犹豫，想着拒绝，突然看到沈彬的脸仿佛流露出卑微的祈求，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终是心软的答应了。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饭馆。
　　沈彬看着菜谱点了几道菜，然后询问许诺：“你还想吃什么？”
　　许诺淡淡笑了，沈彬爱吃的，自己也是喜欢的，两人一贯默契，即便分开多年，喜欢还是喜欢。她摇了摇头。
　　沈彬待服务生离开，才缓缓开口：“美国的生活……一开始很不适应……强人很多……我有时候会想起从前……”
　　许诺耐心地听他说着自己的五年生活，他始终没有说——我想你。
　　许诺听着沈彬说他有一些孤单，讲述着他在美国经历的趣事或是悲伤。
　　手机铃声响起：
　　许诺接起，嗯嗯啊啊的说了半天。

　　沈彬看着眼前的许诺，她变成熟了，也从容许多。曾经的角色仿佛互换了，那时喋喋不休的一直是许诺，自己只是在旁边微笑着倾听。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许诺在这边淡淡地笑了。
　　许诺挂了电话，两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默。

　　许诺最后连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因为她问了那个藏在她心底多年的问题。仿佛今天这次见面，只是为了解答这个疑惑。
　　她缓缓开口，但坚定地看着沈彬：“沈彬，你曾经爱过我吗？”
　　沈彬略微抬头，有些犹豫，想着要开口，但看到许诺那张沉静的脸，又失了话语。
　　许诺在沈彬抬头时，就看到了他眼底的困惑。已经，没有必要听他说出口了。
　　不论答案是怎样，终不可能是肯定的回答。
　　她风轻云淡地说：“你知道吧！？我和韩磊在一起了，我现在很幸福。”
　　沈彬机械地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
　　许诺眼底泛出泪花：“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诺自问为何还会掉眼泪？
　　她突然明白，她和沈彬永远都不可能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两个人从友情到爱情，如今即便退回到原位置，也是两个相识多年的旧友，这中间，还参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情。

　　许诺接到录取通知时，她略带犹豫。想着当时那个人也去面试，两人不会真的同在一个公司上班吧？她现在只想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也不希望生活再起波澜。

　　陈姗姗联系她时，她刚刚办完入职手续。
　　陈姗姗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咱们聊一聊。”
　　许诺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貌似有一些难过。
　　许诺说：“我就在市中心这边，快到吃饭点了，咱们还是老地方见吧！”

　　到了饭店，就看见陈姗姗在喝酒，许诺压住她正要举起的酒杯：“我看你车停在外边，你喝醉了，一会儿车怎么办？”
　　陈姗姗挥开许诺的手：“安啦！”
　　许诺把外套脱下来，然后缓缓坐下来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陈姗姗喝着酒，眼角湿润。
　　许诺皱眉：“你有什么事就说，这个样子，我不管你了！”
　　陈姗姗苦笑着说：“我被人甩了，我又一次被相同的人甩了。王八蛋，他竟然敢拒绝我！”
　　许诺问：“怎么了？你沉不住气表白了？”
　　陈姗姗笑：“我什么时候能沉住气？我就是爱他，就是想他，我不喜欢折磨自己，我就对他说，方源我们结婚吧？！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他不会和我结婚，他就站在朋友的位置上守着我。老娘二十六了，老娘和他耗了这么多年，他说不结婚？！”
　　许诺皱眉，实在不理解这个阴晴不定的人。
　　陈姗姗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直接挂断。
　　再响，再挂。
　　又响，许诺拿过来接起，她对怒目而视的陈姗姗低声说：“总得找个人来开车啊！”
　　然后对着电话说：“我是许诺……听姗姗经常说起你……”
　　陈姗姗抗议：“老娘才没有！”
　　许诺无视：“……对，我们在市中心这边……对，她喝酒了……还要麻烦你来一趟……她开车来的……”

　　许诺见到了来人，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阴晴不定了。他很普通——长相普通，身材瘦削。听姗姗的意思，他家庭环境也不好，却爱上了家境富裕，惹人夺目的陈姗姗。不知为什么，许诺看着这个男人，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叫方源的男人，和许诺打了个招呼，然后一把抱起喝成烂泥的陈姗姗。他眼里的心疼，是骗不了许诺的。
　　许诺微笑着说：“不好意思，让她喝成这个样子。”
　　方源叹气：“没有，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
　　许诺突然说道：“方先生，有空聊两句？”
　　方源略微迟疑，说道：“改天吧。”他看着怀里的人，说：“我先照顾她。”
　　许诺笑着说：“好。”
　　方源关心地问道：“你和我们一起走还是？”
　　许诺摆手说：“不了，我还没有吃饭，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好。”
　　“那好，我们先走了。改天有机会再见。”

　　许诺有时候也会想这个问题。
　　以前从不在乎韩磊时，她恨不得这个男人不要喜欢自己，也会自问到底哪里吸引他，我改还不成？后来和韩磊处了对象，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越来越不安。开始满脑子寻找自己的优点，怎么就让韩磊死心塌地爱上了自己？
　　也开始害怕“永远相爱”，“一辈子在一起”这样的话。
　　许诺有时候甚至觉得，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根本不配，她害怕这一切只是韩磊一时的头脑发晕。等他哪天突然正常了，世界上比她美丽比她温柔的女孩多了去了，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她？！
　　而这样的心思，若是说给韩磊或者陈姗姗听，他们一定会毫不在意地说：“丫纯粹吃饱撑的！”

　　许诺把陈姗姗同学剩下的残酒拿来喝光，吃饱后离开了饭馆。

　　韩磊打来电话时，她正在公交车上：“喂。”许诺把脑袋靠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一一闪过，她心底突然觉得出奇的平静。
　　“在哪？”
　　“在回家的路上。”
　　“我在你家楼下，你还有多久才能到？”
　　“大约十分钟。”
　　“好，我等你。”
　　那个男人说等她，真开心。但若是十分钟不到，他会不会毫无耐心地离开？真忧伤。

　　许诺下了公交车，慢慢悠悠地往家晃去。
　　她站在离车不远的地方，看着车里闭目养神的男人。男人开着车内的灯，大约工作了一天，倦了。
　　许诺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韩磊转醒，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许诺咕哝着说：“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韩磊说道：“这两天一直在忙，也没有顾上见你，你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哦，下周一就可以上班了。”
　　韩磊握住许诺的手：“穿这么薄，冷吗？”
　　许诺摇摇头。
　　韩磊笑了：“怎么这么乖？许诺，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越来越乖了？”
　　许诺恼：“乖一点不好？受虐狂！”
　　韩磊把许诺抱在怀里：“真想这样永远抱着你，诺诺。”

　　许诺皱眉，永远，他轻松说起的永远，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永远？

　　韩磊突然问道：“你喝酒了？”
　　许诺点头：“唔——一点点。”
　　韩磊笑：“诺诺，我还记得你当年联谊时滴酒不沾，一本正经的样子。”
　　许诺想了想，缓缓说道：“人都是会变的，跟你学坏了。”
　　韩磊笑得更开心了：“别赖我头上。”
　　许诺放松靠在韩磊的肩膀上：“不是有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韩磊囧：“好了好了，你快上楼吧，现在九点四十五，你还没过门禁时间。”
　　许诺抱着韩磊不撒手，她突然问：“韩磊，你喜欢我什么？”
　　韩磊更囧，似乎恋爱中的女生都爱问这个问题。但是爱这个东西，要是可以说清楚，那还能是爱吗？
　　韩磊摸摸许诺的脑袋：“诺诺，你都是我老婆了，现在才问这个？！晚啦，咱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喽！”
　　许诺“噢”了一声，表情不明地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