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濡》小耕

5、第一章 我还没准备好的生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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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乎是最后几个来到教室的人，走过讲台，用余光扫射了一下，自己喜欢的最后一排的几个位子，都被别人占去，身不由己的，使视线往回一拉再拉，最后停留在讲台前正数第二排。和周边密密麻麻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这两个位子始终无人问津，我放下书包，坐在了靠左边的位子上，教室里死气沉沉，有点像开追悼会，难道我的高中生活将会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天天被无数习题挤压着，每天奋斗到凌晨，到学校面对着无数死人面孔，喜迎着老师们酣畅淋漓的口水，高中3年就这样一晃而过，当拿到毕业证书时，有的挤着青春痘，有的扶着高度近视的眼镜，有的手捧高考成绩单眺望远方，大家相拥着，发出感慨，这就是青春。很明显这不是我想要得，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又来了位亲爱的同学，我照样用着最熟悉的眼角打量着这位老兄，紧身的牛仔裤，上身休闲的运动装，给人清爽的感觉。就在我疑惑这哥们头发怎么这么长的时候，突然一声声特殊的脚步声传入了我的耳朵，这是种带有金属质感的脚步声，清凉，明快，富有活力朝气。曾几何时，初中时穿着时尚的高跟皮鞋的年轻音乐老师也有这样的脚步声，由于我对音乐悟性差的出奇，所以十分熟悉这种脚步声，我也熟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业前五线谱依然不认识的我还是顺利的通过了音乐考试，我知道，老师妥协了。如今，这样熟悉的声音又再次传入我心扉，使我变得期待了许多，走进来的将是怎么样的老师，我开始想象着。
　　脚步声在教室门前停止了，已经十分安静的教室更加显得格外寂静，大家似乎都并住了呼吸，我也自然的把视线对准了教室门口，门被推开了，一个硕大的身躯出现在我们眼前，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呦，一只熊嘛。接着就是哄堂大笑。我也木了，此人男性，身高180出头，全身皮肤通黑，穿着件粉红的格子村衫，西装裤，尤其出挑的是那双白色的，擦得油亮的尖头皮鞋。再看他的脸，黑中透红，红中透着白，一双牛眼，炯炯有神，头发也梳的油光光的。
　　“同学们好。我姓王，是你们高一8班的班主任。”
　　这个声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掉，振的我耳蜗嗡嗡的疼，就这一声，全世界一下子又安静了，他接着俗套的教科书版的自我介绍，我也接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人怎么样，凶不凶，会不会打人，似乎当时的初中，高中生遇见新老师总会这样问自己，我那时就感觉危险，长得这样，脾气好不到哪里去，估计他有个女儿，还有个温顺的老婆，他可能是个酒鬼，下班后买上几瓶酒，那种工业酒精兑了水喝了会瞎眼睛的，然后弄得伶仃大醉，开始无端训斥女儿，顺手给上来劝说的老婆两嘴巴子，打得累了，沙发上一睡，鼾声如雷。画面开始定格，一幅凄凄惨惨的家庭悲剧就是我对这老兄第一映像，随着他走到我身边，发给了我一张小纸片，我的思绪终于被打乱。
　　一张小纸片？干吗用。哎，都怪我自己胡思乱想，没好好听刚才他说什么，问问旁边的哥们吧。
　　“同学，这纸条……”
　　我不是结巴，我语言表达其实真得非常流利，但是眼前的场景让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坐在我旁边的竟然是个女的，好家伙，真把我吓了一跳，虽然不是封建年代，但我承认，我是个保守的男孩，不是因为性格，而是中国教育体制问题，奶奶的从小学到中学毕业，哥们我就从来没和女人坐过，如果曾经拥有过的话，我可能也会像我那几个兄弟一样早早的坠入爱河，小手牵大手的徜徉爱情之海了。
　　“这纸条，老师让我们写上自己的特长，和觉得自己在班级中适合担当什么工作。”很明显对方首先打破了僵局。
　　“噢，这样啊。谢谢噢。”我很感谢他主动打破僵局，这使我在日后的异性接触上变得更加坦然，真不知道如果当时她不理睬我，会给我的心灵留下怎么样的阴影。
　　渐渐的我的视线回到了小纸条上，特长？我学了好多年的绘画，曾经在初中一度小有名气，桌子上，墙壁上，书本上，基本都有我的杰作，有段时间基本笔不离纸，一节课下来，基本能绘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那时候，美术课，我常常能取得好成绩，可懊恼的是文化课的成绩开始出现鲜明对比，渐渐红色占领了大部分的匡格，迫使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艺术的道路，毕竟，在现实生活，人们还是更加需要水而不是可乐。我时常为我的当机立断而感到由衷的惋惜，现在又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毫不犹豫的写下了一个大字，无。后面的什么担任班中工作，我更加视之为粪土，从小学起，我就是个时常遭受组织迫害的善良老百姓，唯一一次成为小队长的经历也在历经3天的磨难后，终成正果。同学们的评论我是个极不负责任的干部，老师们一致认为我应该先把自己管管好，所以对于班干部这种阶级斗争的产物，我是再也没有兴趣了，已经习惯被人摆布的我对一切看的比什么都淡，也许这就叫超脱吧。
　　我合上了写着两个大大的无字的纸头，等待着班主任把他收去。这时，身后一些极不协调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你想做什么干部？”
　　“没想过。我不想写，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体育课代表。”这时的声音变得很坚定。
　　谁啊？这么傻啊，这是我当时第一个感觉，就算要做，起码也写个委员，班长什么的，机会多，权利大，量又足，体育委员有个毛用。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只见那人脑壳，五官出奇的大，脸黝黑，声音时常雄厚，时常委婉，旁边的脸型较为瘦小，鼻尖与嘴唇之间有颗小痣，长得确有几分帅气。看见我回头，那脸大的男生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没有再说话，我也很识相，立马回头，心中暗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哎。
　　班主任一一把纸条收上，开始部署军训动员的事情，我根本无心去理会，只想早点回家，打开冰箱，把昨天还没吃完的草莓加冰砖全部干光。
　　随着铃声再次响起，接着人头传动，我昏昏沉沉的脑袋意识到动员结束了，我熟练的背上书包移开课桌，准备走出教室，突然我觉得头顶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我回头一看，一个身高190出头的巨人出现在我的身后，牛高，怪不得想做体育课代表，还真不屈材料。看着他背着小书包的背影，真不协调。
　　由于我是超级大路盲，上完厕所的我竟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好跟着人流，一步一挪的，蹒跚前进。终于出了教学楼，我很想参观一下我可爱的新学校，但天气是在让我感到闷得慌，还是回家吹空调吧，突然有人在身后用极为标准的普通话叫了起来。
　　“看啊，有人扣篮了。”
　　我也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原来就是那个高个，手里拿着还没喝完的可乐瓶，双脚一次次离地，把手中的瓶子扣进篮筐，那时我就在想，这家伙，扣篮一定很猛，可是时间证明我错了，整整3年，我和那个嘴上长痣的一直陪他打球，没有一次看见他把篮球口进去，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那天报道，搞得我很无聊，出校门时，我还看见了一个外国女同学，金发，眼睛什么颜色没注意，后来从万冬远嘴里得知，这人是他1班级里的，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
　　短短的一天，夹杂着太多的意外，感觉有点消化不良，更加意外的就是那自我推荐，据后来老师统计，23个人自我推荐做班长，17个宣传委员，21个学习委员，6个体育课代表（全是男性）等等，而劳动委员为所有职位排名最末，为0。这些恰恰体现出人人为我，我不为人，人人骂我，我不是人的当代高中生前卫思想。
　　我一边惆怅着一边干着草莓冰激凌，心里还是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