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祸起萧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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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机关总部和所有的分部，终于在同时响起刺耳的警报。
和塔和市的一切联络都已经中断，尚在塔和市的未来机关成员发来不计其数的求救信号，那也是未来机关从塔和市收到的最后的信息。
电波干扰令所有现代通讯手段一齐失效，毫无疑问，这是绝望残党的惯用手法——在占领一个街区之后立即切断该街区与外界的联系，这种手段可以轻易让求援无门的人们陷入恐慌。
谁都联络不上，谁都不会来救自己，甚至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如何，最后在无尽的焦虑与恐惧中陷入绝望。
虽然只是两个小时的联络中断，现在尚且无法得知塔和市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回放一遍那些简短的求救信号，便不难推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警报响起，今日是难得的会有一部分支部长一起来向会长述职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宗方京助咬牙切齿。
他脸上的表情在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可以说是平静的，但若是仔细地观察他的眼睛和嘴角——
就会发现他脸上的其实是介于狰狞和平静之间的表情。
他在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但是并没有完全成功。
塔和市是少有的和平地区，几乎可以说是这乱世之中的伊甸园了。一座孤岛一般的城市也许没有什么很高的价值，但它是唯一一个成功抵挡了绝望残党的袭击，并在外部失去秩序的状况下将城市维持得井井有条的地区。这一点足以令它成为许多人心向往之的精神支柱。
塔和市作为对抗绝望残党的先锋，不断地收容难民和进行科技开发，像是对抗黑白熊的武器和空气净化器之类的东西一经上市便立即脱销，现在人们对于“塔和”这个名词充满了信任和憧憬。
而这一切，都要得益于操控了整个城市的塔和集团。
虽然塔和集团的许多做法有些可疑，但一直以来塔和集团也都和未来机关维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不，塔和市的可疑之处先放下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
那个作为对抗绝望残党先锋的塔和市，那个作为希望象征之一的塔和市，疑似已经在一日之内沦陷。
令人心忧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雪染，”会议室中气氛严肃，原本应该是几位支部长和会长进行单独面见，但因为这件事，大家都聚集到了会议室。目前无法得到更多有关塔和市的情报，宗方只好优先处理另外的事项：“疗养据点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和绝望残党的战斗中，不免有人会受伤，原本负责治疗伤员的是第四支部，但最近经过身为第五支部的支部长雪染千纱的提议，医疗部门进行了数次人员调动。雪染提出的并非是调动医护人员，而是将正在养伤的病患进行调动。
她给出的理由是，虽然无法确认，但根据她的部下观察到的迹象，她推断医疗部门内部可能混入了绝望残党。
在她说出这个可怕的推测之后不久，她的猜测便被证实了——好几个未来机关所属的隐蔽医疗设施接连被袭击，很可能是医护人员之中有内应透露了设施的具体方位。
雪染望着宗方，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我派人去看过了，无论哪里都是……找不到活下来的人……”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要是我能早一点发现的话……”她很痛苦似地用手捂住了脸，宗方叹了一口气，决定让她冷静一下。
“忌村……”他看向医疗部门的负责人，对方露出了惊慌的眼神，宗方望着她充血的眼睛，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对医疗部门的袭击接二连三，身为第四支部的部长，忌村大概也很不好过。理解这一点后，他也无法继续问下去了。
最近未来机关也是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捕捉了绝望残党的小头目，却在审问出有用的信息之前被劫狱了。
而收容伤者的医疗设施也频频被人袭击，加上有绝望残党混入未来机关做内应的可能性……
想到这些，宗方京助不禁有些头痛：“最后再确认一遍，其他支部有办法联络到塔和吗？”
在座的几人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宗方京助只得暂时接受这样的现实，他看向了一直坐在首座，未曾发言的会长，突然道：“会长，恕我先离开一下。”
天愿看了宗方一眼，带着信赖的眼神点了点头。
宗方快步走出会议室，房间门在身后合拢之后，他对跟在身后的部下做出的第一个指令是：“帮我联络第十四支部。”
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的成立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第十四支部是由成功脱离江之岛盾子策划的自相残杀游戏的七十八期生组成的支部，因为人数很少加上七十八期生们经验不足，这个支部可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其他各支部做的最多的就是要求第十四支部派遣部员协助任务。
并非是因为其他支部人手不足，这是天愿以及宗方暗示和引导其他支部的人做的事情。每次任务结束之后，各支部都可以搜集到七十八期生的情报并汇报给总部。
这是现在他们想要掌握第十四支部现状的唯一方法。
广为人知的事实是，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的支部长由超高校级的侦探，雾切响子担任。
然而……
通话接通了。
寂静的房间内仅有宗方京助一人独自望着电子显示屏。
画面上是黑色长发的男人。
“塔和市可能发生了意外。”宗方对画面那边的男人说：“通讯全部被切断，我想知道第十四支部是否有办法联系到塔和市……”
“……”长发的男人只沉默了大约一秒钟。然后他说：“第十四支部原本就没有和塔和市建立过联络。”
——对，确实是这样。
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不堪大任，能够进行的工作极为有限，他们应该确实并没有和塔和市建立联络以便合作。宗方京助明明是最清楚这一点的，然而他却问出了这样仿佛是在逗人发笑的问题，显得有些愚蠢和冒昧。
然而他仅是面不改色地望着画面：“我没有在问公务联络。”他说：“即便是私人的联络也好……”
“并没有那种东西。”长发的男人如此回答，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聊，宗方京助甚至隔着屏幕感觉到了他嘲讽的目光。最后宗方京助只能例行公事地结束对话。
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的部长是雾切响子，然而非常可惜，身为未来机关副会长的宗方京助从来没有和雾切响子交流过。
通话接通时，他看到的总会是那个男人。
在整个未来机关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的事实是，第十四支部被一个男人掌控在手中。
整个第十四支部，所有存活下来的七十八期生都是人质。
以会长的看法，希望和绝望姑且不论，那个男人确实在协助未来机关对抗绝望，这就够了。虽然宗方京助不完全同意会长的看法，但目前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所以只能在保证七十八期生安全的状况下放任那个男人了。
对于七十八期生而言，对于未来机关而言，七十八期生的死亡并不是最差劲的结局。
当被当做希望的象征、打倒绝望的英雄的他们堕落成为绝望，这个好不容易复兴了一点点的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呢？这是所有人都不愿去想的事情。
所以，只能暂且接受这样的事实了。
接着宗方京助联络了其余几名不在此处的支部长，确认塔和市确实已经成为一座孤岛之后，回到了会议室。
在他向所有人说明现状之后，天愿终于发言了：“那么，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了……”
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天愿想要说什么——只能派人去塔和市一探究竟了。
“不，会长。”雪染千纱突然起身，她的神色中隐含焦急的情绪：“之前我们都知道的……”
天愿慢慢点了点头：“待援者……”他叹了一口气：“为了十四支部的大家……”他突然露出了笑容，这转变实在过于突兀，所以显得有些诡异：“就更需要派人救援了，不是吗？”
宗方试图放下心底的疑惑接受这个说法，但是下一刻，便又有紧急通讯传来。
“第五医疗所受到袭击，请求支援！！”
几乎没有说过话的逆藏十三和忌村静子同时站起身来，逆藏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冲出了会议室，宗方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而忌村静子则是呆了一下，看了一眼会长和宗方之后才匆匆跟在逆藏身后跑出会议室。
这二人的反应在情理之中。逆藏负责镇压暴动和为各支部提供武力支援，而忌村则是医疗部门的负责人，发生这样的事情理应是由他们处理的，但是……
宗方想到刚刚那一瞬自己多年的好友在一瞬间变得愤怒又痛苦的表情，总觉得逆藏的反应好像有点太过激烈了。他应该已经在处理这种事务上变得稳重了许多才对……
雪染像是看出了宗方的疑问，轻轻叹了一口气：“逆藏君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宗方看向她，她继续道：“毕竟……逆藏君的手下有很多都转到第五医疗所养伤了呢。”
她这样一说，宗方终于想起来了——第五医疗所，是之前雪染提过的专门收容伤情已经没有大碍的伤员的地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雪染之前还提议过几间医疗所之间患者的调动……
不。
宗方京助终于又忍不住去想那个问题了——
为什么，需要调动的是患者呢？就算是要以调动患者这种事情令有可能是绝望的人露出马脚，雪染又是如何决定人选的呢？
房间内的日光灯罕见地开着，神座出流在暗沉沉的荧幕上望见了自己的脸，面无表情，毫无生气。
这不仅仅是神座出流的面孔，也还曾是另一个，大约平平无奇的少年的脸。
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少年大约十分渴望着变得不同，他希望可以获得才能，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
那么他应该是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言的随处可见的路人吧。
这样平凡而普通的他，大概也会像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因丰富的感情而露出不同的表情吧。
神座出流难得地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一阵。
实在难以想象。
他用了整整一分钟来发呆和想无谓的事情，接着他站起身来，放了广播召集所有成员。
“各位应该已经听到了刚才的警报声……没错，是紧急事态的警报。”
“非常遗憾……”神座出流有意无意望着苗木诚的表情：“塔和市，很有可能已经沦陷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而苗木的表情尤为难看——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塔和市究竟有着什么问题。
“那……”第一个说话的是朝日奈，她似乎还没能完全理解目前的事态，只是下意识地喃喃道：“腐川她……”
“总部会派人前往塔和市。”
神座继续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大部分人意识到腐川可能会遇到危险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表现出的仅是对一个陌生人陷入危险的最基本的怜悯。然后……
“等等，塔和……”朝日奈的表情变得可怖起来：“你是说，绝望残党……”
神座安静地看着她脸上闪过惊愕和不敢置信，乃至悲痛和近乎癫狂的神色。
“未来机关会支援塔和市对抗绝望残党以及对市民实施救援。”他这样说。
未来机关下一步会做什么实在是很好猜，以至于他现在就能够进行预言。
然后，下一步是……
“我也要去。”少年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站了出来。
没错。他冷淡地点了点头：“我正想说——”
“如果有人想去的话，名额大概只有一个。”
结城初在挣扎着，或者说，她在试图挣扎。
但似乎连自己微弱的挣扎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并且，她连自己在试图挣扎这件事都必须遮掩住。
一个月之前，她还住在自己所属支部的医疗设施，但不知为何，有一日她醒来之后便已经被移交给了不知在何处的支部的医疗机构。这里到处都是看起来似乎没有救了的重伤患者，每日都有人死去，空气中满是死亡的气味。
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熟人，无论是曾经的同学还是好不容易熟悉了的同事们都没有。不要说见面了，连信息都没有得到一条。如果不是这里的看护还是未来机关的人，用品上还有着未来机关的标志，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什么别的地方。
我被抛弃了吗？但这似乎不合常理，我明明没有因为伤势变成废物才对，无论哪个医生都说以现在的技术只要好好养伤就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把我转到这里养伤时也没有任何人通知我，那之前两天逆藏支部长还来探望过我……
就在结城第一天转院过来，躺在陌生的病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女性的看护过来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看护一脸死气沉沉，一言不发地进行着工作。
结城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她的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她一直以来都无比痛恨的眼神。
那之后一个月，她的伤都一直没有好。本来已经没什么感觉的伤口已经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这点痛和性命的安危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她无比庆幸自己因为身上带伤而不得不沉住气观察身边的人，这间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十之八九，身上都有腐臭的绝望气息。
至于，不断逝去的伤者们……结城沉默着想，大概和自己身上不断恶化、甚至快要腐烂的伤口是一类吧。
不敢质疑，不敢表露出不满，日复一日煎熬着、伪装着。她怀着恐惧的心情强迫自己镇静——否则生存下去的几率可能更低。眼睁睁望着和自己同病房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她可以做的仅是沉默而已。
然后，某一天——
她听到了熟悉的爆破声，身边的护士动作一滞，面上却并非惊慌，而是兴奋。于是结城迅速判断出大事不妙，她趁护士没有在看自己，而是跑去窗边的时候，迅速下了床，等护士回过头叫众人去避难时，结城已经不在病房内了。
广播已经响起，呼吁所有人都去避难所，结城才不理这个，她沿着走廊移动到保管医疗用品的房间，这是她早就已经确认好的位置，现在里面空无一人。
爆破声之后是枪声，她听见走廊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听见用具室的玻璃窗被震碎的声音，碎片从她脸旁飞过，但她一点都没有迟疑，这种程度的危机感对她来说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她连手都一点没有颤抖地把刀片准确地插入刀柄之中，这时候冷兵器当然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但她需要对付的难道只是外面的那些人吗？将手术刀和一些刀片藏入宽大的病人服之后，结城一点都没有迟疑地朝着避难所跑去。
只要跑起来，身上的伤口就会变得很痛，但如果不忍住这种痛楚的话，结果一定会更糟。
没有任何防护装备、没有任何现代武器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在这种敌袭中幸存下来？除了避难所以外，她根本无处可去——也就是说，不得不在清楚一切的情况下深入虎穴了。
躲在伤患之中，她在不起眼的角落观察着身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躁，但表层的感情之下仅有死气沉沉的麻木——他们根本，没有在害怕。
说不定，这次袭击也是……这一认知令结城头皮发麻，她抑制住身体中接近快乐的兴奋，默不作声地在宽大的衣袖中握住了手术刀。
仅有几盏的应急灯发出的光不足以将整个空间照亮，这里十分昏暗，所以几乎没有人能够注意到有一个护士状似无意走到了角落，那里堆着几箱杂物。结城屏住呼吸，在不容易被人注意的黑暗处慢慢移动，从背后接近那名护士。
男护士从箱中拿出了什么——结城很熟悉的，未来机关的用品……
瓦斯。
没有思考为什么男人会在这种地方拿出瓦斯，身体的行动比思考更快，她从背后踢翻那个护士，抢过危险物品。
显然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因为在她动手的那一刻，已经有人尖叫起来：“那是绝望残党的奸细！！！！”
好吧，这才是陷阱。
寂静维持了两秒，然后死寂的人群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人群沸腾了。
没有解释的余地，没有解释的时间，说不通了。
只要沾上“绝望”二字便足以令许多人失去理智，已经经历过不少纷争并存活下来的她非常明白这一点。已经有表情扭曲的人朝着这边冲过来，以现在虚弱的身体状态绝对不可以和复数的对手发生冲突，她立即做好决断，低下身子躲过不知是谁挥舞起来的输液架，拼命朝着防空洞的入口、同时也是唯一的出口跑去。
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她？病患和医护人员一齐追了过来，她曾和他们一样是和绝望残党抗争，希望将绝望消灭、将世界复原的希望之星。原本的那个世界说不上完美，也说不上美好，若是说“和平”，那也仅限于少数地区，纷争发生在满脸笑容的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在日光所不能及之处。但尽管是只有表面上维持着和平的世界，也比这样一团混乱、所有纷争都在被撕裂的世界表面上进行的情况要好上百倍！
正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正是怀抱着对绝望的憎恨，他们才会走到这一步，才会为了理想遍体鳞伤，然后被抛弃到这种地方。
战争还没有结束，纷争还在各地持续，尽管许多人付出了鲜血和生命，这团噩梦一般的混乱依旧未能迎来终结——尽管在这里的人付出了自身的健康，甚至生命，依旧未能实现理想，依旧什么用都没有。
所以，在这里，“绝望”这个词就是导火索，足以引燃所有人心中的愤恨与不安。
百口莫辩，现在被追上说不定会死。
出口近在咫尺，冲出去大约也会死吧，但死在敌人手上，总比死在同伴手上这种事——
身体已经快要没有力气，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她甚至能判断出那喘息声离自己只有两步远。
离出口还有，五步、四步——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倾倒，世界在她面前变得模糊，连同门后的光——
没救了，一定会被追上。她睁大眼睛，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向着那光亮伸出手去，向希望的光芒献上已经是绝望的渴望。
结城初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的指尖居然真的碰到了什么。
蹭到了奇怪的触感，下一刻，自己的手便被那触感包裹，有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手，令她借到了些许力量，最终并没有绊倒，而是成功跨过了那道线，成功地离开了避难所。
有人将她拉了出来，她跑得太急太快，又是尽全力反握住那个人的手，一时间因为惯性直接撞在了那个人身上。
有枪口对准了自己，结城这才注意到，她的周围似乎有不少人，全副武装。
而自己现在还没有放开的那只手的主人……她终于想起来去看一眼那个人的脸，却看到了防毒面具——啊，这是很正常的装扮，不过连敌人的脸都看不到就要死吗……
见她像是想看自己的脸，对方十分善解人意地取下防毒面具，露出了自己的脸。然后结城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普通人大概会觉得，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不难看也不好看的少女的脸，并没有没什么能够让人很快总结出来的特色，想要将它形容出来都是一件难事，非要说的话，第一印象会觉得这张脸的主人会是很安静的人。
然而结城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这张脸。
这就是害她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她开始发抖，恐惧倒是没有多少，多半是因为怒气。她至今都还记得这家伙在夜空之下用枪口对准自己，对，就像现在她的同伴做的这样——
下意识地用手抓着不放的那个东西被少女用另一只手拿走了：“啊。”少女发出简短的感叹声：“催眠瓦斯。”这样说了之后，她便将瓦斯抛给了身边的人。
再然后，少女戴上了防毒面具。
周围的人将复数的，与自己刚刚拿到的东西相似的东西丢进避难所。
闻到了奇怪的气味，神智感觉很不对，意识迅速流失，结城知道，这下自己终于要死了——
——并没有。
醒来的时候，她漠然地如此想着。
并且，更糟糕了。
她安静地确认了自己的情况——像是精神病人一样，被用拘束带绑在了床上。
“啊，你醒了。”少女就在不远处的窗前，此刻她回过头来，终于发现结城睁开了眼睛：“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清醒一下，要喝水吗？”
“……”结城瞪着她，完全不明白少女想要做什么。喉咙干涩到疼痛，这样的话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终于还是将信将疑地点了头。
于是少女拿了一杯水来，不太温柔地慢慢倒进结城嘴里，虽然不温柔，但结城也没有被呛到，喉咙好受一些，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你想做什么？”
“嗯。”少女自顾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结城床边，结城注意到这间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人，而自己被这样绑着，情势是压倒性的不利。少女似乎没有想顾及结城的感受，直接问道：“在之前的医院过得愉快吗？”
“……”反正都是你们绝望残党搞的鬼吧！
“看你的眼神，好像发现有不对了呢，未来机关内部的特等招待套餐看起来不太合你的胃口？”
“……”
“反正目的是一样的，我就直接说了——要不要合作？”
“……”
“不问问我目的是什么吗？”
“目的是什么？”反正都是挑拨离间吧。结城初早就做好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当耳旁风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实际听到的时候，依旧无法当做没听见。
对方以没可能是在撒谎的认真态度道：“消灭绝望。”
“包括潜藏于希望和未来之中的阴影。”
结城初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消灭绝望的绝望残党，面无表情：“哈？”她毫不犹豫地用还有些嘶哑的声音道：“请先自杀。”
“不。”少女面无表情地回应：“我要他们先死。”
“这一个月来过得不太愉快，对吧？”
“要不要顺便报仇？”
后面的话结城全都没有听进去。
她确认了的只有一句话——
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说的是：我要他们先死。
不是“我只要他们死”或者“我要他们死”。
很好，你能跟在后面一起去死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她就这样重重地点头了。
要不要顺便报仇？
——当然要。
而且要新仇旧恨一起报。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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