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交易成立 ...
-
狛枝凪斗和神座出流用了将近两小时来向众人说明他们此刻的处境并解答众人的疑问，等十个人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的时候，就连狛枝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被称作“希望”的他们，并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
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的雾切响子，总会要求自己这一方将细节解释清楚的十神白夜，以及对于任何被掩饰过的话语都异常敏锐的塞蕾丝缇雅·露汀贝尔克……如果不是神座出流在一边偶尔帮他几句，他恐怕早就投降了——在这三人的联手之下。
即便是刚刚才从那样糟糕的情境中脱身，也能在短时间内平复心境，恢复常态，真不愧是真正的“希望”！完全是那群冒牌货不能比的呢！
不过，这三人如此谨慎也是常理之中的，毕竟，这也是事关自身生命安全和前途的大事，能敏锐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很厉害呢。
现在，这个基地外面的状况是，精神领袖已死的绝望一侧不但没有因为头领的死亡而销声匿迹，反而发起了疯来。虽然也有小部分人在江之岛盾子死后弃暗投明，但是随着江之岛的死亡失去理智濒临疯狂，开始破坏起眼前的一切，想要让整个世界都给绝望陪葬的精神失常者还是占大多数的。
“你们现在出去，也只有丧命而已。”这是神座出流明明白白告诉众人的，“现在对你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你们也需要休整。我没有囚禁你们的意愿，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
最后，当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的时候，全场都沉默了起来。自那旧校舍中生还的学生们都在默默思考着，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狛枝和神座也沉默地等着他们的答复。
雾切响子最先对他们说：“我选择留下。”少女锐利无比的眼神直直看向了神座出流眼底，后者沉默着与她对视，丝毫没有因为全身都暴露在那放不过任何一个微小破绽的眼神下而产生任何的退意。黑色的人影以血红的眼眸静静回望着雾切响子，等待着她说出下一句话来。
“你们没有说谎，现在对我们而言的最佳选择就是留在这里。”少女以淡淡的语气陈述着事实。“但是——”她紧紧盯着神座出流的眼睛：“说明白好了，你们的目的。”
面对这样的少女，神座出流只是静静地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他微微闭了闭眼：“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食物、水、生活必需品也会为你们提供，作为交换的是……”
“你们，需要在我的授意下和未来机关接触。”
“未来机关，就是你之前说过，试图来营救我们的那个组织，对吗？”
狛枝有些吃惊地看向了雾切响子。
对于绝望一侧和未来机关的争斗，神座出流只是用两句话淡淡带过了，没想到雾切能推断出这个……
“没错。”神座出流直接承认了，他微微仰起头来，红眸中尽是冷意：“一段时间过后，未来机关一定会找过来。在全世界观众的面前打败了绝望的象征江之岛盾子的你们，对于他们未来机关来说是宝贵无比的资源。”
“补充说明，刚才说的‘一段时间’最短也是三个月之后了。我并不认为你们十人在现今的外界能够毫发无损地活过三个月。”
“假如你们同意留在此处，我就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甚至连记忆都可以帮你们找回来，毕竟，那个神经学者的研究资料在我这里也有备份。”
此话一出，小声的议论就响了起来。
对于狛枝凪斗来说，神座出流说能够“帮助众人找回记忆”这回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众人这样的反应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除了苗木之外，大家都还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一下子丢失了三年份的记忆，对于过去的三年毫无实感可言，这确实是足够令人不安的。
雾切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道：“作为交换的就是，我们要按照你们的意愿与未来机关接触，对吗？”
“没错。”神座出流冷淡地点了点头：“现在，你们还需要考虑吗？”他环顾了一周，眼中没有半分感情：“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良久，雾切响子轻轻出了一口气：“是呢，没有其他的选择……建立在你们提供给我们的情报不含有欺瞒的前提下。”她看向了身后的同伴：“有谁，反对留在这里吗？”
没有人说话。
神座出流的视线扫过了在之前不断提出异议和质问的十神和塞蕾丝，这二人现在已经沉默了下来，他又看向了雾切，几乎是带着几分疑问道：“你，不怀疑情报的真实性吗？”
“如果你能够一口气把我、十神君还有塞蕾丝全都骗过去，我们也只能在知道真相之后后悔了。”雾切响子在此刻，微微地笑了起来。
那是饱含自信的微笑。
“对啊，十神他们总比我们擅长这件事吧！”
“十神君和塞蕾丝还有雾切又不会害我们，他们都同意了也就没问题了吧。”
“他们看起来也没有说谎……”
所有人的语气中，都满含信任。
为什么在此刻，在被江之岛盾子，在被曾经全心全意信赖过的存在狠狠欺骗与伤害了的现在，你们还能如此坚定地相信他人呢？
是太好骗了吗？明明你们才刚刚从噩梦般的境遇中脱身，为什么会在此刻做出如此轻率、丝毫都不谨慎的选择呢？
狛枝凪斗看着眼前的十人，眼神中有些微的不可思议。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将他的疑问问出口。
在众人都同意了这“交易”之后，神座出流便让人带着大家去各自分配到的房间了。因为这个基地的空间也并不是十分充裕，分配给这十人的房间也是临时移动物资空出的房间，分布在基地各处。分布房间的时候，神座出流拿着一张标出了房间的建筑平面图，众人对着零星分布的房间沉默了一会儿后直接决定给十个房间标上数字，抓阄决定房间。
神座出流在听到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准备如何选房间的时候，面色如常地拿了十张纸来让狛枝写上数字，然后做成同等大小的纸团让大家用来抓阄。
狛枝凪斗看着他们在那边抓阄，自己随手拿起了那张标了房间数字的建筑平面图。
自己的房间位于二楼，这片区域的空房间只有一间，这间房间被标为5号，不知为何那么凑巧，就在自己房间隔壁。
这么说，我简直太幸运了，居然有幸住在离“希望”那么近的地方！
不过，住在我隔壁房间的，会是谁呢？狛枝不禁朝着在此刻都能开开心心地抓阄的大家看去。
正好，有人说话了：“咦，苗木是5号？离我们都好远！”
确实，自己所居的那片区域无论离哪个设施都不算近……
……诶？
他愣愣地看向那边。
苗木诚不好意思地笑着：“啊，看来‘幸运’什么的还是没有发挥作用啊……”
不……
他竭力忍住大笑的冲动，最后只是勾起了唇角。
——这是，我的幸运。
“满意了吗？”冰冷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狛枝在愣了一瞬之后，嘴角的笑意渐渐退去，他转过身去看向神座出流时，脸上已是对他而言并不寻常的面无表情：“你动了手脚吗？”
“不。”神座出流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他只是淡淡平视着狛枝：“只是‘幸运’这种才能的话，我也是有的。”
“这是你的所愿，也是我的所愿，最后的结果同时与我们二人的愿望相符，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吧。”
狛枝长长出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朝着苗木诚走了过去。
白发的青年满脸的笑容，以熟不拘礼的态度接近了看着离众人房间都很远的“5”号房间的少年：“苗木君，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离得很近呢，我带你过去吧！”
白发的青年和棕发的少年走在冷清的走廊中，苗木诚左右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出声问：“这里，一直都这么冷清吗？”
狛枝愣了一下后，笑着答道：“看来是这样呢，实际居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房间都是作为仓库使用的。”
和少年又聊了几句后，狛枝突然沉默了下来。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被那个没能问出口的问题困扰着，他想，仅此一次，麻烦一次苗木君吧。
“苗木君，”狛枝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们呢？不怀疑我们吗？”他困惑地看着苗木诚，停住了脚步：“就算不是相信我们，而是相信雾切小姐他们……就算是优秀如雾切小姐他们，也有可能会判断失误吧。为什么，你们能够毫无理由地信任雾切小姐他们呢？”
“因为……”苗木的表情有些为难，他也停住了脚步，微微抬头看着狛枝：“要问为什么的话，也许是因为，在那时候，大家就毫无保留地对我投以最大的信任了吧。”
狛枝愣了一下，他慢慢地道：“那时候？”虽然问着这个词，但是他似乎突然理解了苗木诚想说的话，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他也有幸窥见过的画面——那是前不久才结束的，最后的学级裁判。
“在最后的那次学级裁判上，大家也是毫无理由地就信任了我啊。”苗木诚笑了出来，那笑容中隐含着几分苦涩：“虽然之前，江之岛……但是即使遭遇了背叛，也不能让它干扰我们自身的判断，我们之前已经决定了要怀抱希望走下去，那样就应该去相信我们原本就应该去信任的东西啊。”
“学级裁判上，大家毫无理由地信任了我，今天，大家毫无理由地信任了雾切他们和你们。如果说，没有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的话，我们是根本走不到今天的。”少年看着有些呆滞的白发青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啊，抱歉，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我也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了。”
“不……”狛枝凪斗脱口而出的声音几乎在颤抖：“我明白了，苗木君。”
他看到了。
他亲眼看到了，在方才的少年身上。
那是，只有真正的“希望”才能够绽放出的光辉！
“真是的，我这种人啊……”他低下了头去，单手掩住了脸，以近乎呢喃的低音轻轻道：“无论过了多久、经历多少次……在‘希望’面前，都还是这样的无知、愚蠢和自以为是啊……”
苗木诚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消沉了起来的青年，愣住了。
只听白发的青年又是叹了一声：“像我这种毫无价值的渣滓居然因为这种愚蠢的问题来浪费身为‘希望’的苗木君的时间，真是……”
下意识地，苗木诚直接叫了出来：“才没有啊！”因为有些急切，所以他的喊声不自觉地大了一些，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冰冷走廊中，一时间，走廊中就只能听见苗木方才所说的话的回音。就连狛枝凪斗，都放下了手，愣愣地看着苗木诚。
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大，苗木在不好意思了一下的同时，认真地看着白发的青年：“才没有什么浪费时间……”
还没等苗木说完，狛枝便匆匆道：“不，是我自己因为我的私心而给苗木君添了麻烦……”
“都说了没有啊……”苗木诚几乎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狛枝君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而已，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觉得麻烦吧！”他顿了一下后，说：“虽然刚才没有说出来……其实，我也是相信狛枝君的。”
这下子，狛枝凪斗彻底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狛枝君对我没有恶意，在之前还救过我一次啊。”
“那是……”狛枝看着少年认真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总之，”苗木笑了起来：“狛枝君也不需要那么多心，说起来我们也是同学吧，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狛枝君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才能……”
这下，是狛枝凪斗脱口而出：“不，不是这样的！”他极为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温柔和对于希望的爱：“苗木君的才能，比任何人的才能都要厉害呢！”
“因为，苗木君，你才是当之无愧的，‘超高校级的希望’啊！”
没错。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真正的希望和那个人造希望的差距——
眼前的他，眼前的苗木诚，才是真正的、绝对的“希望”啊！
这就是他一直深爱着的、一直追寻着的……希望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交易成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