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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二章 紫菀花落无人见,空逐春泉出御沟(上) ...

  •   “尤嬷嬷,您就不想问个缘由吗?”难得姑姑今日未传我去萱莪宫正殿,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懒懒地半卧在芙蓉簟上,闲闲翻着手中的书卷,开口问尤嬷嬷道。
      “姑娘宅心仁厚,想必是念在右夫人也是亡国之人,同为夏族人,才不忍心戳穿她。”尤嬷嬷面前摆满了各色干果,恭敬回答我道。我看她手中的佩帏(1)已是半成,心中暗笑,原来前几日她向我讨这织成(2)锦,是用来做这挂物的。
      “这个理由说出来确实是冠冕堂皇,不过经你这个久居宫廷之人这么一说,却觉得有些可笑。你对我此举怎么想,着实说出来吧。”我对她笑道,扬手翻了一页书简,暗自赞叹长孙道渊真是不世出的兵家,这本《百战奇谋》是他集一生心血所著,将半生戎马心得,攻城谋略囊括其中,至今读来仍是让人敬佩长孙之后无长孙,只是可惜此书也只是残本,据说当年书未著完,长孙道渊就得急病盛年暴亡,因此此书也只写成一半。想不到晚晴这丫头看起来憨憨的,那日让她去兰台鉴借书,她竟然借回这样一本奇书,倒是出人意外。
      尤嬷嬷停下手中针线,对我浅笑道;“揭穿右夫人,对姑娘可有好处?她现在正是皇上眼中之人,此刻莫说有人说右夫人冒名顶替,所犯欺君,就是有人说右夫人要弑君,皇上也未必会信。”
      “怪不得当年父皇夸你是他的‘如意人’”,我看着书卷,懒懒赞她道,却未放过在我提及父皇时,对面人眼中闪过的怅然若失。“说出此事对我只是有害而无利,但是不说,却是有利而无害。”
      “哦?”尤嬷嬷轻抬螓首,问道,“但闻其详。”
      “右夫人的眸子很清澈。”我放下书卷,淡淡继续说道,“以前阎夫子曾说过,观人观其目。前日在姑姑宫前她对我是恭敬有加,虽然有借机向拓跋昊争宠的目的,但我总觉得其中也有八分是真。至少可以确定,目前她不会以我为敌,反而会维护于我。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子好成人之美,她守住她的恩宠,我做我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虽然我总是觉得殷乌头从进宫到受宠,多有古怪之处,但毕竟事不关己,又何须去理会。
      “奴婢早就说过,姑娘是聪明人。”尤嬷嬷笑道,“只是,您觉得如此,胜算就多了一分吗?朝中之人,想要燕云隆命的虽然是大有人在,可是回护他的也并非无人,毕竟他献城有功,又做了将近二十多年的南虞太子,无论是你姑姑还是皇上,对此也都是有顾虑的。”
      “来日方长。”我缓缓言道,燕云隆对我的羞辱我可以不理,可他使计让父皇将开阳哥哥放逐到岭南,背父弃国,欲置青阳哥哥于死地,我却不能不理,他在一天,开阳哥哥便名不正言不顺,况且,摇光……
      我走到尤嬷嬷跟前,捡起一颗莲子,放入嘴中,问道,“冯姑姑呢?”
      “摇光走了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刚刚奴婢让红药那丫头拉她出去散心去了。”尤嬷嬷打了个双挽绣,我瞥眼望去,只觉得那绿色的双叶在淡紫色的锦面上煞是亮丽脱俗。
      “去走走也好,”这几日去萱莪宫却未怎么见到摇光,私下问过红缨,只道是咳疾又犯,所以姑姑只让她闲暇时照料些兰花,其余的事情已多不让她费神。
      嚼碎莲子,莲心苦涩霎时冲淡了刚入口的甘甜,我皱眉道,“这莲子未剥芯?”
      “这是奴婢用来做佩帏用的,要的就是莲心,寓意永结同心,怎可把芯儿去了?”尤嬷嬷笑着递茶过来,“避一避苦味吧。”
      我赶忙接过,清茶入口,果然避去涩涩苦味。展眉言道:“避一避,果然是好。”
      “靖亲王也好,司马将军也好,对姑娘而言都是苦事一桩,还是避一避吧。”接过我送回的茶盏,尤嬷嬷言道。
      “当前,恐怕以此事为苦的不止辛夷一人。”我将烫手山芋推给姑姑,却也知道姑姑行事雷厉风行,此事她终究会有个交代,而我也只能相机而动。
      思虑至此,我静默片刻,转而言道,“此时躲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我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姑娘!姑娘!”却是晚晴这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不等我开口,她已经急急言道,“快去救冯姑姑,和、和红药姐姐,左夫人……,夏蓂宫……”
      苦笑挂在我的嘴角,树欲静而风不止,后宫之地,无风三尺浪,看来眼前的事情是避无可避了……

      我入得夏蓂宫门,不由得一愣,虽是暮春时节,这处宫中却是一片墨绿颜色,恍如盛夏,荷塘之中虽尚无荷花开放,但自有簇簇锦鳞畅游其中。这夏蓂宫,只从外看来,已可观其雕梁画栋,美伦美奂、精致之处不逊于父皇曾经为萧德妃修建的载琼殿,与北巽诸殿的简约形成鲜明对比,可以断言,后宫之中若论奢华靡丽恐怕没有宫殿会在夏蓂宫之上。
      “仆兰姐姐请息怒,她们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我凝听,是乌头的声音?想不到她竟也在。
      寻着声音,我穿过长长的画廊,到达另一端,透过丝丝绿色的蔓条,只闻到淡淡的紫菀花香,素雅而宁静。
      紫菀花怯寒,所以本不应生长在晋都这苦寒之地,可是帝王之家本就可以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略微掀开半密封的牛皮帐子,我顿时觉得热浪袭面而来,只见帐中两侧整齐的排列着两排上林方炉,缓缓吐出热气,大帐中间的数丛紫菀花刚刚吐蕊,却也精致得美丽。
      而花丛之中,冯姑姑和红药正跪在沙地之上,任一干仕女宦官围着数落,始作俑者应该是他们的主子,当今皇上的左夫人——仆阑芊婳。
      “阿妹,你切莫替这些狗奴才说话,今天本想领着你来看看皇上刚使人千方百计从南边儿运送来的紫菀花,没想到竟碰到这两个奴才偷花,真是扫兴。”仆阑氏愤愤道来,眉间的翠钿也随着眉间的隆起而生动起来。
      虽然来得匆忙,但此情此景已让我将事情了解了八九分,我心中苦笑,冯姑姑,你这又是何苦?拓跋昊千里迢迢运来这劳什子花,又这么派人精心呵护,足见其重视,如此说来今天的事儿,真是可大可小。
      “奴婢?不错,奴婢自然懂得奴婢的本分,不像有些人借着主子的光爬到左夫人的位子就自以为了不起了,看了叫人作呕!”红药却在此刻站了起来,恨恨说道。
      “你……,狗奴才!”仆阑芊婳恼羞成怒,扬起纤纤玉手,对着红药挥将下去,即将落下的瞬间,却被我紧紧抓住。
      我冷瞥仆阑氏一眼,沉声说道:“我的奴婢有失管教,却何劳左夫人动手?”

      “姑子,奴婢和冯姑姑只是谈到摇光妹妹,想取些紫菀花去给她止咳,没想到……”红药扶起冯姑姑,向我解释道。我挥手示意她打住,此刻分明是仆阑氏在借机生事,出于邀宠的目的也罢,出于报复红药对她一向的敌意也罢,多说无益。
      “我道是谁?原来是未来的靖亲王如夫人啊,不对,应该是平南侯的世子夫人,唉,芊婳失礼,竟不知该怎么称呼姑子?”仆阑氏故作惊异,已然像是在大呼小叫。
      “仆阑芊婳!你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对我们主子!”红药唇角颤动,激动至极。
      “我是什么身份?哈哈,好笑。奴才,立好你的狗耳朵,听好,我是当今天子的左夫人!按照先帝的旨意,后宫之中位同三公,你,菹渠红药算是什么东西?”仆阑氏讪笑,目光却冰冷如铁。
      “仆阑姐姐,既然姑娘都来了,依妹妹看来,今天这事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乌头婉言劝解。
      “好阿妹,不是阿姐不给你面子,这花儿可是皇上的宝贝,折损了这么些,若是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毕竟我加上你,在陛下心中都抵不过一个赫连紫菀……”
      一语未尽,乌头脸上已经是红一阵、白一阵,仆阑氏话中带刺,分明就是提醒乌头在拓跋昊的眼中只是赫连紫菀的一个影子。
      我松开仆阑氏的手腕,对着乌头冷道:“右夫人,是辛夷管教下人不当,请您不要再趟这浑水,这件事就是姑姑也管不了,请快离开吧。”
      乌头扬首看看我,又看了看怒气正盛的仆阑氏,丹唇翕合,最终也是无语,只得施礼离开,我注视着她那妙曼的身影在帷帐掀起后消逝在眼前,心中默念,乌头,今天我倒是想看看那天你的慷慨陈词究竟有几分是真。
      转头对着暗自得意的仆阑氏,我冷道:“不知左夫人要做何处罚?”
      “姑娘不要难为芊婳,这紫菀花可是皇上为了悼念思皇后,叫人千里迢迢弄了过来的,又嘱咐细作房急急赶出这帷帐,就为了回护这花,偏偏这两个刁奴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偷,您说这该当何罪啊?”素手轻抚花蕾,仆阑氏反问我。
      可惜身后有人已经等不得我回答。
      “贱人!你还有脸提思皇后,皇后待你我如手足,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你这喂不熟的母狼!”红药双眼充血,大声吼道。
      红药,我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她和赫连紫菀之间的情份恐怕早已经逾越了主仆,衍化成浓得化不开的姊妹之情。虽然红药早就对我说过,仆阑芊婳和她同为思皇后的使女,可思皇后死后不到半年仆阑氏就由一个婢女摇身变为拓跋昊的左夫人,并且盛宠无限,红药却始终都只是名尚衣女官,其中蹊跷可见一斑。
      “你既然这么衷心耿耿,那思皇后薨的时候你在哪儿啊?怎么不陪她一起去了呢?”仆阑氏怒极反笑,讽到。
      “夫人薨时?”短暂的愣忡过后,红药似乎像是悟到了什么,拼尽全力欲扑向仆阑氏。冯姑姑见状大惊,赶紧抓搂住红药,手帕里的紫菀花瓣掉落一地。
      “我一直奇怪,夫人一向武艺高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灌下死药?那日太妃送鸩酒过来,奴婢已经赶去修元殿,夫人说好了会等我把皇上……,”红药一边挣扎,一边狠狠盯住仆阑氏,咬牙说道,“一定是你!”
      “好了,红药!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我不发话,不准你再开口!”我按住红药,借机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为了思皇后,活下去。”
      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固宠,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思皇后活着,只会遮盖着身为侍女的仆阑芊婳的光芒,而思皇后一死,身为她侍女的身份,却更容易帮她获得拓跋昊的青睐,不管当日她是什么身份,用了何种手段,但现在她是左夫人,位同三公,此刻红药戳穿她以往的龌龊,只会让她杀心更重,弄不好,这场风波本来就是她为了除掉红药这块心病所一手制造的。
      红药闻言僵愣。冯姑姑见她不再挣扎,便松开双手,曲下身子,将掉落的紫菀花一个一个小心拣起,放在帕中。
      “姑娘是明白人,知道这疯奴才说的话无人会信。”仆阑氏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
      “公主,”冯姑姑突然开口,“是奴婢不好,听到这有紫菀花硬是拉了红药过来,事到如今,奴婢愿意一命偿还,只求您一定要把这紫菀花煎给摇光……”
      我叹息出口,伸手接过冯姑姑手中的紫菀花,心中不知怎么,有点嫉妒摇光,冯姑姑将我从小带大,就像我的半个母亲,她和摇光相处也不过几月,却是真的情同母女。
      “真是难得的好奴才……,来人,把这两个奴才脱下去乱棍打死!”仆阑氏喝道。

      “姑娘,是红药听旧日宫中姊妹说这夏蓂宫中有紫菀花,才拉了冯姑姑来,奴婢甘愿一死……”红药回过神来,挡在冯姑姑前面。
      我轻轻掩住她的朱唇,笑道:“我刚刚说过,现在是你的主子,既然如此,你是生是死自然要由我说了算。”
      笑意尽敛,我对着正磨拳擦掌的宫监、女官喝道:“大胆!都给我退下去!”
      “我说姑子,这里可不是南虞的龙首宫,由不得你发号施令,来人给本宫……”
      啪!
      仆阑氏不可置信的捂着脸颊,惊怒道:“你敢……”
      “我当然敢,”收起震得疼痛的手掌我,厉声说道:“左夫人,你,可知罪吗?天子居所,巍巍皇城,就算是触犯龙颜,一切生杀予夺,于外都应由皇上做主,与内则应由皇后做主,左夫人在萱莪宫多年,这个道理不会不知,却要滥用私刑,岂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
      仆阑一族虽然也是帝姓十族中的一族,但是势力最弱,在朝野内外都无切实的权利,仆阑氏能被封为左夫人,说到底所倚仗的就只有拓跋昊的宠爱,可如今,天子的眼中之人已经不再是她,也就是说她地位的根基已然动摇。而这些年,仆阑氏恃宠而骄,后宫之中早已多有怨怼,就是姑姑对她恐怕也是多有不满,此时的仆阑氏张牙舞爪却还是只老虎,只是是纸做的罢了。
      “你……”仆阑芊婳怒极反笑道,“我们荻族女人就是这个性子,想什么就做什么,哪像你们这些南虞来的狐狸精,说话做事都先在肚子了打个好几转,就是吹个破烂草叶子也能勾搭别人的男人……”
      仆阑氏的这口怒气想来也是蓄积已久,这番话指桑骂槐,明里骂我,实际上是在咒骂乌头,怨恨她只因池边一曲而受宠幸,突然抢了她的恩宠。
      “左夫人请自重,您大可以骂我这个亡国之人,但若涉及右夫人,则大可不必,小心落下妒妇恶名。初见夫人那天,姑姑说过,各人要记住各人的身份,如若辛夷没有记错,左夫人以前也只不过是姑姑身边的一个侍女罢了。”我静静说道,心里有些感激乌头,要不是她冒名顶替,此刻后宫受千夫所指的恐怕就是我了。
      “你,贱人!”仆阑氏已经是忍无可忍,向我扬起了巴掌,落下的瞬间,酥手却被人抓住。
      “哪个奴才——至尊!”
      我退后一步,饶有趣味地看着仆阑氏眼底的怒意在瞬间凝结成无法隐藏的慌乱。
      “至尊圣安。”我屈身施礼。
      拓跋昊出现得太过突然,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呆立当场,经我这么一提醒,总算都回过神来,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起身的瞬间,我透过拓跋昊,向玉立在他身后的乌头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这件事,姑姑不便管,但自有人能管,解铃还须系铃人,乌头倒是没有叫我失望,真的请动了当今天子大驾光临。
      “不知朕的左夫人怎么惹着母妃的宝贝侄女?”松开仆阑芊婳,拓跋昊淡淡一笑。
      “陛下,臣妾失仪,臣妾有罪。”不等我回话,仆阑氏赶忙跪下请罪,“臣妾今日只是想起思皇后以往待臣妾的恩德,看见这些奴才白白糟蹋了这紫菀花,也就是糟蹋了皇上对思皇后一片真情,就做了些不顾身份的举动,累及母妃眼前红人,使得皇上为难,臣妾真实罪该万死。”
      美人清泪暗弹,我见犹怜。
      仆阑氏这个时候提起姑姑来,明显是想火上浇油。
      “起来吧,芊婳,”拓跋昊眼神一黯,扶起仆阑氏,“你对紫菀的情意,朕又何尝不知?”
      仆阑芊婳虽然张狂,但得宠多年也绝不是没有理由,是人总有自己的软肋,即使贵为天子也不例外,而仆阑芊婳恰恰就是抓住了拓跋昊的软肋——赫连紫菀。
      掀起裙摆,我跪在湿软的沙地上,将装着紫菀花的绢帕小心地摆在拓跋昊脚下,
      “ 辛夷有罪,摘这花儿只为治病救人,实在不知内里竟有这些原由。辛夷进宫服侍姑姑的时日虽然尚浅,但也常常听人说起思皇后,都说她心地善良,待下人尤其是好,如此说来,今日此事,思皇后若是在天有灵定也不会怪责,如果左夫人一定要怪罪,辛夷也无话可说,只是这花已摘下,覆水难收,就请皇上救得蝼蚁一命。”
      死人身上做文章,手法虽然卑鄙,但确实是行之有效。既然如此,我又何不照着仆阑氏的葫芦画我的瓢呢?

      “覆水难收?”拓跋昊若有所思良久,转而说道,“紫菀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女子……,今日之事罢了,下不为例,”他叹息,大掌小心地抚着一朵紫菀花,“朕曾经答应过紫菀有朝一日会让她见见南虞真正的紫菀花,没想到却惹来这么多是非,扰了她的清静。”拓跋昊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这宁馨的气味能把他带回那个同样美丽宁馨的女人身边一样,良久,吩咐仆阑氏、乌头道,“都退下吧。”
      除了拓跋昊近身内侍,仆从拥着仆阑氏、乌头诺诺退下。
      “芊婳。”拓跋昊没有回头,叫住仆阑芊婳。
      “臣妾在。”仆阑氏满心欢喜,推开乌头,上前一步。
      “以后还是穿胡服吧,紫菀是紫菀,乌头是乌头,你是你。”他淡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仆阑氏的笑容僵直在脸上,今日她宽衣博带和乌头作相似装扮,也不过是为了君王青睐,想不到竟成东施效颦。
      “臣妾知道,臣妾这就回去,回去换了。” 仆阑芊婳声音颤抖。我看见,她转头的瞬间,分明有泪光闪过。
      我起身,不由感叹,仆阑氏是美丽的,可是一与乌头站在一起,那种美丽就变得空前苍白而粗糙。
      和红药一起扶起冯姑姑,我暗思,今天这关无论如何是过了,只是得罪了仆阑氏,以后怕是会有些小麻烦……
      “燕辛夷,你留下,华源儿,你们也都出去。”拓跋昊的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华源儿小声呼喝着侍卫内官女官退出,路过我时,暧昧一笑,好像下一刻我就会成为拓跋昊宠妃一样。
      我暗暗发笑,这奴才,会错了主子的意思,竟还如此自鸣得意,真不知道拓跋昊为何要留他在身边。
      此时此刻,虽然猜不透拓跋昊为何要留下我,但却可确定一点,在这到处浮动着赫连紫菀影子的夏蓂宫里,拓拔昊留下我的理由绝不是如这奴才所想。

      (1)即香囊,多绣有花纹,并由彩色绸缎、色丝制成各种动物形象。
      (2)古代用金或金缕织成的名贵织物,汉以来一直为帝王或王公大臣服用也用于缘衣袍领、做腰襻或用于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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