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尼罗河女儿的传说（上）》怎么舍得

82、住手

　　帕德兰-迪弗自小就喜欢大海，自从得到‘海魔女’号，就爱上了在轻轻的摇摆中入梦的感觉。幻想着自己能够像海神波塞冬一样，架着海魔女号，挥舞着宝剑，出没在狂风巨浪之中，斩妖屠龙，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

　　可是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遭遇到绑架，不但成为英雄的梦想没有实现，还被人毫不留情的痛打了一顿。这一切都让心高气傲自出生后从来没有吃过亏的少年，感到极度的不适应。而更让他害怕的是那些无视金钱诱惑的刀剑对于他的生命的威胁。当时他极度的后悔为什么不停母亲的劝告，多带一些护卫在身边，不然即使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毫无防抗之力。然而在那危机的时刻，幸运之神似乎并没有忘记当时差点已经绝望了的他，就在那些绑匪们在船驶出瓦伦港后，觉得安全得到了保证而纷纷吃饱喝足开始休息之时，不知从那里冒出一个黑衣人，手上拿着的一把匕首黑黝黝的，看不出质地，只在刃口的地方才隐隐显露出一丝冰冷的锋芒。

　　那个黑衣人像早已知道他是谁一样，也不帮他解开捆绑在身上的绳子，就像抓小鸡一样，将他提在手里，然后将一些散发着淡的奇怪味道的液体撒在四周的船壁上。他刚想出声询问，就觉得脖子上一疼，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将他唤醒的是一股浓重呛鼻的烟味，他忍住浑身的不适，睁开被烟雾熏的泪意盈盈的眼睛，只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放到了一条不大的快船里，船上除了他还有十几个黑衣人。除了一双根本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睛，他们全身几乎都隐藏在黑衣之内。

　　这样的船周围还有两条，而穿着异样颜色衣服的却只有他一人，看着不远处闪烁在海面上一团脸盆大小的红光，帕德兰子爵知道，他的海魔女号和那些不知道什么来历的绑匪都完了，那暗夜中无边无际的大海就是他们最后的葬身之地。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让本来精神就十分疲惫的少年很快的又沉入了梦乡。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瓦伦城首席政务官——他的大姐夫家中。

　　经由这个一向被视为家族的骄傲，世人的典范的姐夫的解释，他才大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本他是要被马上送回家的，可是吃了这么个大亏的少年死活不愿意回去接受众人的怜悯和……嘲笑。他坚持要留在瓦伦，不干出一点成绩，绝不回家。正在和他姐夫夹缠不休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封装饰精美的请柬。原来那个在绑匪中救了他，同时又毁了他的海魔女号的瓦伦城主为了表达对他的歉意，邀请他去参加法老王和尼罗河女儿的婚礼。

　　本来他还有些生气他的生日礼物被毁，但是听姐夫说，瓦伦城因为这次没有保护好来瓦伦的商旅的安全，所以决定由政府出资赔偿他一条海船。再加上好奇那位被外界盛传的拥有金发碧眼的尼罗河女儿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答应了那位据说也是来自尼罗河的‘天使’的邀请。

　　在船上，他惊奇于外界盛传的尼罗河女神哈比的使者跟他梦里的那个女子很像，不过除了白肤红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绝艳倾城。后来他又发现，这个瓦伦的女城主除了在一上船时，见过他一面后，几乎全天都躲在船舱中足不出户。只是吩咐下人好好招待他，经过打听才知道，这位尼罗河使者不喜欢白天大绿海上那粗犷的海风和热辣的阳光。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雀跃的心情，因为他发现自己乘坐的这条船并不是一般的民用货船，而是真正的埃及军舰。船上面装载了不少民船上根本难得一见的武器和航海装置，每天跟那些英武的水手士兵闲聊他们的英勇事迹或者向见识渊博的船长学习航海的知识，就是他最大的快乐了。当然如果城主那个叫莉莉亚的美艳风骚的侍从女官不要一天到晚拿他打趣，那日子就完美了。

　　就在快要到埃及的前一天晚上，他在跟一些水手打闹说笑了一阵后，感到有些烦闷，因此避开众人准备到甲板上透透气，就在快要踏上甲板的那一刻，他发现已经有人比他更早的来到了这里。

　　“呦，我们的‘睡美人’可算是醒来了，前几天看你那一天到晚昏昏欲睡的样子，还以为你快要挂了呢！我正愁这四面是水的地方到哪里去找个王子来吻醒我们的公主呢！”那声音妩媚泼辣，帕德兰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胆大风骚一直以调戏他为乐的莉莉亚的声音。

　　“我哪里是什么‘公主’啊！你见过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人少，干的比牛多的公主吗？我要是不趁着这次回埃及的路上好好歇歇，等到了德贝城，哪还有精神去跟人周旋。你不会以为我们这次回去只是单纯的为了参加法老王的婚礼吧！”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点沙哑，话却说的俏皮中带着三分凝重，听在帕德兰耳中却仿佛带着一种魔幻的磁性，让他忍不住继续听下去，尽管他知道偷听别人说话并不是一个贵族应该做的事。可是对那个神秘的瓦伦女城主的好奇，让他屏息悄悄的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静静的听着甲板上那两个女子的对话。

　　“你一直让我注意爱西丝女王的消息，难道她真的很厉害吗？竟然让你这个来自神界的‘天使’也感到畏忌？”

　　“真的，要说如今埃及数得上的厉害人物，除了伊姆霍德布那只老狐狸就是法老王曼菲士的姐姐爱西丝了……我是说真的，你别笑，偷偷告诉你哦，要不是我知道爱西丝因为不同意曼菲士与凯罗尔的婚礼而回到下埃及，我是绝对不敢回德贝城的，就算是曼菲士下令也不行。”

　　“真的？”莉莉亚的声音明显带着不信，“尼罗河公主不是神女儿的吗？那位爱西丝女王再怎么也不过是一个凡人，难道她还能伤害天神？”

　　“你以为天神会带着一身伟大的神力来到人间吗？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告诉你，那时候你们绝对不会像膜拜神庙中的石像而膜拜他，轻者说他是个骗子、神棍，严重的说不定会诬陷他是妖魔，是巫女而送‘天神’上火刑架。”瓦伦女城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淡淡的不屑和嘲讽，听在帕德兰的耳朵里是那么刺耳，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那个名叫莉莉亚的女人急忙否认道，

　　“不会的，不会的，神的信徒是绝对不会像你说得那样去对待赐予了他们生命、衣食、爱情、幸福……的神的——”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瓦伦女城主冷冷的打断了。

　　“是吗？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就不会在下埃及传出‘尼罗河女儿是灾难的化身，会给埃及带来不幸’的谣言了。你以为我这次为什么要和神殿作对，因为传播这谣言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们。他们一边虔诚的供奉者神明的雕像，一边疯狂的诅咒神的女儿，这样的信徒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可是，那都是少数人，大多数人还是拥戴尼罗河女儿的。”

　　“这就是我们不能在人界施展神力的原因，就像不能为了追打房间里的老鼠，而不顾忌昂贵花瓶一样。为了大多数人，天神们在来到人间之前都要封印自己的力量，不然他们一出手就是山崩地裂，天塌地陷。虽然那些罪恶的人遭到了惩罚，然而大多数的好人也受到了伤害。”说到这里帕德兰子爵听到那个瓦伦女城主的语气突然一变无限怀念般的自言自语的道，“真怀念那些带着飞机大炮巡洋舰穿越的前辈们……有了那些东西，那可真是天下无敌啊！要是把那些东西带来了，那些神殿算什么？比泰多的铁骑算什么？就是要把埃及、比泰多、亚述、巴比伦……诸国一把从这个时间抹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也不用费尽心力的去拉拢哈图萨斯和迪弗这样的大家族了，唉！……”

　　虽然帕德兰不明白瓦伦女城主所说的‘飞机大炮巡洋舰’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也猜的出来一定是一种恐怖而强大的神器，要不然那个瓦伦女城主也不会展现出将如今大绿海沿岸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国、强国一把抹去的狂傲。这下他有点明白了神殿势力为什么要和尼罗河女儿一方作对了。当真正的神明降临的时候，那些假冒神明的神官祭司们，还靠什么去欺骗无知的民众，享用本该属于神明的供奉；同样的道理，如果神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大的神力，那么统一整个大绿海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作为埃及古老相传了一百多年的迪弗家族，很难说还能保持如今的荣耀和权利，同样作为迪弗家族的一份子的他，为了家族的利益和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很有可能的站在神的对立面。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在别人眼里，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重要。

　　甲板上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而刚满十七岁的帕德兰子爵却没有了再听下去的欲望，因为他觉得自己像在一瞬间长了十几岁一样，多了许多成年人才有的无奈和忧郁。正当他准备回到自己的舱房去好好回味一下刚才领悟到的那些东西，忽然又听见那个莉莉亚问道：“……那么也不能任由那些罪恶之徒逍遥法外，毕竟律法并不能惩治所有的罪恶……”

　　“还有死亡啊！”此刻瓦伦女城主原本清冷的声音居然带着一丝兴奋，让人感觉她似乎是在幸灾乐祸，“任何人都无法逃避死亡，不管是国王还是乞丐，是贵族还是贫民。当他的灵魂离开他的身体之后，他一生的荣辱功罪，都会一一呈现在神的面前……呵呵……”那笑声听在帕德兰的耳中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到时候，那可就真的是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到时候，再大的权利和财富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些得罪过我的最好祈祷，到时候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后面的话，帕德兰不敢再听，他偷偷摸回自己的船舱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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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凯罗尔用一件厚厚的披风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在路卡的协助下，上了一艘小船，沿着王宫用来装卸货物的水道，悄悄的划向了尼罗河主航道，打算混在出宫采买的侍女中，逃离王宫。

　　小船顺着尼罗河驶进了水关附近，两岸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说笑声，水果香、汗水味混在了一起，河中的船只来来往往，运货的、载人的，在明媚的阳光下，一片生机盎然。

　　不远处的几艘船中传来阵阵笑语：“我们是去给曼菲士王买香料的！”几个艳妆打扮的侍女正和看守水关的士兵们调笑。

　　“哇，是王宫的侍女啊，怪不得这么漂亮！”一个士兵一边检查她们出宫的凭据，一边和身边的同伴小声的议论着。

　　“听说尼罗河女儿比她们还要漂亮的多。”

　　“是吗？真想看看尼罗河女儿！”

　　“我见过，金色的头发，美极了！”

　　“听说最近曼菲士王的脾气不是怎么好。”一条船上的侍女在等待检查的时候忍不住和同伴八卦起宫内的小道消息。

　　“……嘻嘻……他等不及要和尼罗河女儿成亲嘛！”另一个侍女的快嘴引来一船的笑声。

　　凯罗尔害怕被她们发现，连忙背过身子，将裹住全身的披风又紧了紧。

　　“你们知道什么，”一个听上去有些年纪的侍女小声道，“曼菲士王昨天又打死一个奴隶，只因为被人看见他在浇花的时候偷懒。”

　　　凯罗尔听得浑身颤抖：曼菲士又杀人了！他还不知道我逃走了，如果他知道，不知该多么生气？万一我被抓回，绝无生还的可能！对了还有路卡，他这么帮我，不能连累他陪我一起死……

　　此时轮到他们过水关了，路卡一边将过关的凭据交给检查的士兵，一边紧张的扫视着四周，手心也在微微出汗。

　　好在那个士兵以为他们是和前面那些侍女们一起的，也就没有多问，只稍微看了看就让他们过去了。

　　等他们有惊无险的来到主航道后，路卡对凯罗尔道，“尼罗河女儿，我们终于出来了。”

　　凯罗尔听罢，并没有表现出高兴，而是郑重的对路卡道：“真是对不起，为了我，让你冒生命的危险。万一曼菲士发现了，你一定没命的。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在此分手，你快游回岸边，我的手伤已大致痊愈，可以自己划这小船逃离此地的！你快走吧！我不能连累你。”

　　路卡听了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仁慈善良的尼罗河女儿啊，你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反而担心我的安危，如果我就这么舍你而去，我怎么对的起我的良心，同时也有亏王子对我的期望，当然如果被那个黑发巫女知道我违背了她的命令，我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我可不想像那个乌纳斯一样被罚去孤儿院给婴儿洗尿片。

　　作为王牌间谍，路卡这个瓦伦的地头蛇当然知道那位埃及同行是冲撞了哪位太岁才落得那种被一群大婶、大妈、大嫂围攻的可悲下场。

　　鉴于种种原因，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逃生呢？更何况刚刚接到来自比泰多的消息，那个和你一样有着神奇的预知能力的黑发巫女正在来埃及的途中，或许我们半路上就会遇见她也说不定。

　　他细心地为凯罗尔系上披风后，安慰她说：“不行，我答应过艾梅小姐！不管在什么时候，一定要保护您的安全，尼罗河的女儿！快把头巾系好！建造神殿的工人就要过来了，他们可是见过你的。”

　　泪光在凯罗尔蔚蓝的双眸中荡漾：“路卡！谢谢你，有你帮助我，我一定会成功的！”

　　于此同时常年在尼罗河上贩卖货物的小船也划到了他们旁边。

　　“小姑娘！买一串香蕉吧！很好吃哦！买一串嘛！”凯罗尔的披风不小心被一个小贩扯住，惊慌中凯罗尔连忙护住自己的脸，但是，一不小心，披风还是被扯落了，顷刻间，金发如瀑布般流淌出来，晃花了周围所有人的脸。

　　周围的人忍不住惊呼道，“金色头发！好美！是尼罗河女儿！尼罗河女儿在那小船上！”

　　几个在河道上巡逻的士兵也看到了，互相议论道，“尼罗河女儿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在监督建造神殿的曼菲士王知不知道呢？要不，我们还是去报告一下吧！”

　　在披风滑落的一霎那，凯罗尔就意识到坏事了，她惊慌失措的向四周望去，生怕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曼菲士正在监督建造他和凯罗尔结婚用的宫殿，听到侍卫们的报告后，暴跳如雷，只见他飞快的上马，挥动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身上，那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扬起漫天沙尘，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后退，侍卫紧随其后，大声喝道：

　　“让开！别拦着道儿！快点滚开！”

　　当他的马奔置尼罗河畔的一处高耸的崖岸时，四周的人齐声呼喊：“王，尼罗河女儿在那边，尼罗河女儿在船上！”

　　曼菲士瞪着河面上那一点金黄，跳下快马，毫不犹豫的一个猛子从山崖上扎进了水中。

　　凯罗尔惊慌失措地抓着路卡的衣襟，望着直扑而来的点点水花，惊慌：“路卡，怎么办？我们逃不了了。”

　　路卡的背上也是冷汗连连，同样的束手无策。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河上那一条小船上时，几乎没有人察觉一条远远大于其他小船的埃及军舰也在飞速的向这边划来。船头一个紫色的身影正焦急的看向那条汇集了众多目光的小船。

　　这时曼菲士已经游到了凯罗尔的小船边，他抓住船帮，一用力就从水中跃进了小船里，他的一双冒火的眼睛狠狠的盯着缩在路卡身后凯罗尔那苍白绝望的脸。

　　不久，暴怒中的他拔出了随身的宝剑，而此时那个紫色的身影正匆忙的横越过一条条通往事故中心的小船，不时的引发一些人的尖叫和抱怨。

　　“这是谁啊！为了看热闹，连命都不要的往上凑。”一声冷哼，要你管！

　　“哎呦，你急着去投胎啊！踩着我的脚了！”一个金币落在那人的脚下。

　　|“唉唉唉！别推我，别推我，”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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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来到离现场最近的那条船上时，正赶上闪着寒光的宝剑在天空划出一道闪电，

　　“住手！曼菲士！”

　　一声怒斥，瞬间将全场的目光集中在那个紫色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