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尼罗河女儿的传说（上）》怎么舍得

37、平手

　　台下角斗士们那看得见的战斗似乎已经告一段落，而台上我与伊兹密之间那看不见的角逐依然方兴未艾。不大的包厢内，三女一男围坐在两个象牙制成的小盒子两边。凯罗尔和米拉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十分好看，凯罗尔在得知了‘不败’和‘野兽’的噩耗后，一直哀伤的在一旁小声的抽泣，而米拉则是神色黯然的坐在一边默默不语。只有我和伊兹密两个人可以在如此异常的气氛下，用微笑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波澜。

　　“也是到了我们之间分出输赢的时刻了”半响，还是伊兹密率先打破了房间中那沉闷的气氛。

　　“好吧！那我们就按刚才商定好的方法来，我们这边想请米拉小姐宣布我方的答案。”我淡淡的开口道，伊兹密也是淡淡的一笑，似乎早已料到我们会有这种选择。

　　“那么，我有没有荣幸，邀请尼罗河女儿作为我的选择的代言者？”温文尔雅的气质，彬彬有礼的邀请，伊兹密王子的魅力不是每个女孩都能轻易拒绝的了的。

　　对于他的选择，我也只能以冷笑以对，还说我的疑心大呢？大家不过半斤八两。

　　凯罗尔和米拉这两位未成年少女，都是有着那种惯于迁就别人的温柔性格，听了我和伊兹密之间的对话后，她们没有一个人提出异仪，各自默不作声的从桌上拿起放着对方答案的象牙盒子，轻轻的打开，把里面的羊皮纸拿出翻开一看，两个人几乎同时一愣，然后都把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我和伊兹密。

　　看到米拉那惊讶的神情，我就知道这次赌博我没有输，当然伊兹密也通过同样的方式明白了他也没有赢。

　　大家平手！

　　半响，伊兹密哈哈大笑着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壶，走到我们这边来，为我、凯罗尔和他自己满满的各倒了一杯甜麦酒，用一种难以捉摸的兴奋语气道：“让我们为了我们共同的选择而干杯！”

　　我没有与他碰杯，而是冷冷的反驳道：“王子说笑了，我们的判断只是恰巧雷同而已。不过，这也是值得庆贺的，尤其对于我和凯罗尔来说，毕竟王子不是也赞同‘人在某些时候确实比野兽还危险’，幸好我和凯罗尔没有输给那个比野兽还危险的人”。

　　言罢，我举起千金难得的彩色琉璃杯子，伸手于凯罗尔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而后将那满满一杯甜麦酒一饮而尽，丝毫没给伊兹密留一点面子。因为他刚才暗地吩咐那个司仪官，在‘不败’将要爬出角斗场的那一刻宣布他自由的做法，实在是令人不耻。那哪里是对奴隶的特赦令，根本就是地府的追魂符，明摆着就是想要‘不败’死在角斗场内。这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要人性命，摧毁那么值得尊敬的一个人的求生意志的卑鄙做法，不能不让我在心里切齿痛恨。

　　当然我不否认他临机应变玩的这一手确实是高明，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同样的手法我也曾经使用过，不过我没有做的像他那么绝，也没有做的像他那么狠。我承认我曾经用不光明的手段算计凯罗尔、曼菲士他们。可是，一是因为这是他们的命运始然，就算没有我他们肯定也会走上这条路；二是因为形势逼迫我不得不那么做才能够生存下去。我就是再狠再黑也从没有想过通过伤害别人的生命，践踏别人的尊严来为自己谋私利。

　　而伊兹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君主性格和他那极端到不惜亵渎生命尊严的功利本质，都是我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所不能容忍的，这不是性格不合的问题，而是观念的根本对立。
　　所以在他没有认识到这种错误观念之前，我与他之间是永远不可能拥有共同的选择，想起那日如王子公主般浪漫的求婚场景，看着伊兹密那清雅俊秀的出众面容，我就不禁心下黯然，或许像我们这样习惯在黑暗中悄悄掌控别人命运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拥有像凯罗尔和曼菲士那样阳光般亮丽而纯粹的爱情。

　　“艾梅小姐是怎么凭什么判断出，那两个角斗士都不能活着离开角斗场呢？”伊兹密知道艾梅现在对他的所作所为极端不满，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在步出角斗场的时候，问出这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以他对尼罗河女儿和艾梅的了解，她们两人是不可能选择这样一个‘同归于尽’的答案的。

　　“伊兹密王子太看的起我了”，艾梅半倚半卧在轿子内，在落日残阳的映照下，显得出奇的落寞和疲惫，她听了伊兹密的问题后，如玉般黑白分明的双眸瞬间掠过一丝冷意，随即意兴阑珊的道，“角斗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就像那个名叫‘不败’的角斗士一样，在大家都以为他能够活着获得自由的同时，却意外的死在了有心人的暗算之下，至死也没有踏出角斗场的大门。我知道你算定了凯罗尔的善良心软，是不可能用那些角斗士死亡来做为自己胜利的筹码，而我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到视人命如无物的女人。所以你认定我和凯罗尔再怎么也不会做出两人俱死的选择。”

　　“但是，不幸的是你忽略了人性中那种善良伟大的可以为别人牺牲的一面，就像‘不败’两次拯救‘野兽’的性命一样，他明明可以挑选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可是因为他的善良，使得他宁可冒着死亡的危险也要帮助野兽一起逃离生天，也许你会认为这种‘善良’毫无意义，而我却不然。我敬佩的是‘不败’那舍己为人坚持到底的牺牲精神，而唾弃他识人不清的白痴眼光。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去思考那两人的胜负问题，而是直接去猜测王子你的心中所想。我和凯罗尔就是抱着哪怕我们输了这场赌局也希望那两人最后都能活着离开角斗场的心理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只是我们没想到……”

　　淡淡的哀伤弥漫在两个人之间，渐渐地化做了一条无形的银河，横亘在两人的心头。

　　伊兹密被艾梅的这一席话说的震惊莫名，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正在面临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正在悄悄的影响他以前奉为圭旨的理念，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融化和龟裂，无声无息。艾梅临走前的那段话没有说完，可是在徐徐的晚风中似乎传来她若有若无的叹息：如果可能，我到是希望我猜不到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