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适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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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空干净明朗，混合着亮黄与酡红色的阳光以上帝般仁慈的角度包裹着依然昏昏欲睡的整座城市。街边的馄饨摊冒着热气，阮思萌穿戴整齐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还散着白烟的炭火渣，她在昨天就已经被杜陈熙带来的Kimmy老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重新拾掇了一遍，以至于在阮思萌穿着干练的黑色掐腰小西装亮相在她眼前时，杜陈熙难能的捧起双手微笑而又满足的说了句：“Oh,my sister!”
而这一切在阮思萌到达Hil公司的面试现场时，才重新洗刷了三观。熙熙攘攘的面试大厅内打眼望去你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场盛大的变装舞会，不同的是这当中也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不少卖菜大妈。阮思萌一身正装表情严肃的给杜陈熙打电话：“我就不该听你那套怪力乱神的话你知道吗！现在我浑身上下就差在腰间别上一部对讲机了，刚才甚至有位河南小妹走过来问我大姐你们这儿的保安薪水也很多吗！我觉得自己……”
“亲爱的，淡定。”杜陈熙在享受完最新全进口引进的一套泰式按摩spa后翻了个身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把自己想象成我。”
阮思萌风骚的撩了一把肩上的碎发。
“想象自己的腰间有一把枪。”
阮思萌收了收腹左手掐住腰。
“好，现在对自己说一句话。”
阮思萌深吸了一口气。
“老娘要去杀人了。”
阮思萌收起下巴，眼神凌厉，抿起嘴角，顿时觉得周身的气场强大起来，好比被杜陈熙附了体。
在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拨人进场维持秩序并发表讲话之后面试便正式开始了，阮思萌盯着他一九分的头上抹的那层黏稠发亮的发蜡一阵恶心，在他讲完转身的瞬间那层被发蜡浸透的稀薄长发甚至被带起像一面久未清洗的旧旗帜一样飘扬起来。
“咦呃。”阮思萌浑身哆嗦了一下跟着人群的方向朝另一间会议室走去。
而这场本就没有多少悬念的面试就如同少男的初夜，准备的前戏很长很多但去的也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原本比肩接踵吵吵闹闹的Hil面试大厅只剩下了最后一轮的二十名候选者。
“阮思萌。”
人力组一姐Mary在宣读完最后一个名字后重重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以上通过的人跟我走，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
剩下的就是分配各自工作任务，阮思萌凭借这一身职业化的装扮轻松拿到总裁助理的位置，或者说，凭借易家扬事先的命令。
“这边是总裁助理办公室，靠窗边的那个位置是你的，”Mary姐带着她一路直上35层，“左手边这间是人力部门，后面是市场部，直走最尽头是管理组。剩下的休息室咖啡间在你入职后自己再慢慢了解。”
“所以……总裁办公室呢？”阮思萌小心翼翼的用声音留住交代完便扭身就走的Mary。
“36层。”Mary回过身用眼神毫不保留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工作是接替原来负责市场部事宜的张助理，她出国了。现在，在你正式入职前我不得不交待你几句，作为助理你们更多的是要和下面的人接触，帮总裁过滤掉不必要的信息，呈交必要且重要的。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处理市场部每天反馈上来的讯息，分析哪些已过时或不必要或下面的人可以自行handle，而哪些信息需要经过总裁之手由他来安排，明白了？”
说完这一长串话Mary又翻了个白眼惊魂未定的扭过身去，好像再多废话一个字就能要了她的亲命一样。
阮思萌左手死死攥住右手指尖全身紧绷的站在原地尴尬的笑着点头，她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大把大把的阳光席卷着秋意透过玻璃照射在桌面上，寡淡且薄凉。阮思萌的首日实习便在一堆匪夷所思的工作中结束了。
晚餐时分。
“所以那个死女人还粘着厚重的假睫毛？”在听完阮思萌对整日的总结陈述后杜陈熙深深喝了一口红酒自认为正确的抓住了重点。
“还，好，吧。”在说完这三个字后阮思萌又抬眼看了一下她，杜陈熙依然保持刚才“Are U kidding me”的表情让她不得不怀疑戴假睫毛真的已经成为了一件Low到家的事情。
“那易家扬呢，不是他要死要活把你拖进Hil的么。”
“今天都没有见到他啊，听说总裁很忙，我们这些低级助理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他的。”
“什么叫没有见到，那他演这出图个什么，不就为了小夫妻俩团聚么，啊，照你这么说他是为了实现祖国繁荣昌盛富力自强而培养新一代的社会主义优秀人才么！你当他傻还是你傻啊！”
杜陈熙挥舞着刀叉几次差点砍断桌上的烛台，激情洋溢的说完还不忘翻个白眼收敛坐姿扭着腰身优雅而矜持的把叉子上的那块小牛排送进嘴里。
阮思萌此刻真想知道这样的人是怎样能喜欢上岳然的啊。
多了实习的生活并没有给阮思萌带来多大的压力。
大三的课程少且可必逃，只要你在考试的那天准时出现在考场并保证试卷上的内容没有任何激进语言，那些老眼昏花一头白发的教授便会宽宏仁慈的给你个及格以上的分数。阮思萌不象杜陈熙一般尖锐犀利，她乖巧又本分，更是从来没有在成绩方面被任何老师为难过。
还记得那是高中时期。那时的这拨人都尚还稚嫩，他们习惯于上课打瞌睡听音乐而无视教室后门那张铁青的脸，他们习惯于在食堂的饭味飘过来时卯着劲儿一起倒数下课的时间，他们习惯于把青春二字高举头顶而把现实刻意淡化，他们明白这些在大人眼里看上去离经叛道的经历其实在同龄人里就叫做生活。而可笑的是，多年后你终将发现，真正的生活好比在这天地之间的肆意奔跑，任你当时如何挥霍如何狂奔，最终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
当年的杜陈熙因为在思想政治的试卷上大胆创新的写上自己的想法而被当时教政治的教导主任狠狠挂在58分的坎上，在她真情与道理齐头并进威胁与恐吓双管齐下的一星期后，教导主任终于松了口：“你说的确实都有道理，这样吧，我给你把分数改一改，59分，怎么样？”
而这无疑成为了一管药效强大的催化剂，直接将高中毕业后的杜陈熙催到了遥远的北爱尔兰及大不列颠合众王国。据说后来杜陈熙还在拜年时探望过那位教导主任，不过是带上了各种欧洲的原版宪法书籍。
而让我们把视线投回此刻这张长到能举行百米赛跑的西餐桌上。
“说到底你来A市是干什么的？就为了每天花大钱请我吃顿晚餐然后把你那张嘴放我头上喷射毒液？”阮思萌看着眼前画着干脆利落的职业妆一身Roland Mouret新一季度高定裙装的女妖精。
“你想得美！跟我吃饭和跟我交谈这两件事加起来要支付我的钱把你卖了你都付不起。”女妖精娇嗔的抖开餐巾铺在腿上准备享用点心。
“哦……头牌姑娘的价又涨了？”
所以说，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不要和白痴争论，她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她一个层次上，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来打败你。
“我代表陈氏来这边接手一个新公司。”
“什么？”
“……”
“说啊。”
“百陈。”
“哦……有点耳熟。”半分钟后阮思萌鼓着一口榴莲味冰激凌手指着杜陈熙哆哆嗦嗦惊讶半天。
“在没咽下去那口能放平整片长城的剧毒化学炸弹前你最好给我闭嘴，不然。”杜陈熙亮着明晃晃的刀叉身体前倾表情惊悚的盯着她。
阮思萌费力的消化完冰激凌又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她不想被杀死……）后艰难的开口：“所以当初和Hil竞争我们校园项目的那个百陈是你家的？所以你和易家扬是竞争对手？那以后小姨子和妹夫的关系是彻底好不了了？”
“我说你有这么多的想象力怎么不去当作家，随随便便挑你童年时期的几件狗血事再加以发挥描摹那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啊，大尺度惊悚悬疑喜剧重口味榜单上的常胜将军非你莫属。”
“所以？”阮思萌在尽力思考后依然没有消化她的意思，毕竟之前已经消化了一份意面一份牛排一份三明治双份鸡翅和一份三球冰激凌了。
“百陈是Chen-Mall旗下的商场，主打女性品牌。我们要拿下A大的项目不过是为了在A市声先打响知名度，谁要和Hil那种鼓捣二极管的电子产业做竞争对手。”
“……那就好。”话虽不中听但阮思萌还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个人看易家扬不顺眼。”杜陈熙享用完最后一道点心缓慢的用餐巾擦拭着嘴，“我的看法是：能抓到手的肥鹅就尽早抓，不要让它在自己的身边瞎扑棱。更何况你这算什么啊，他干脆把你丢到后院倒自己在家吃喝拉撒了啊，欸，你说是不是。”
望着杜陈熙递来的诚恳而又关切的眼神阮思萌再一次胃里血液上翻喉头一阵腥甜，她缓了缓：“所以依你说该怎么办？”
“找他问清楚啊，要单单只是给你个工作那来百陈伺候我也一样回家去YEAR伺候你妈也一样啊。”
杜陈熙暗自权衡了一下三者最终还是觉得留在Hil是个明智的选择。
“思萌，感情不是你递我一根苞米我就接受那么简单的事情，也得看适不适合。如果在相处的过程中出现了太多的不对等或者误解，而最终它们都会被归纳为不适合三个字，作为无可奈何收场的必然借口。”杜陈熙说，“我不是不知道这十年来你心里都揣着谁，他留你也证明他不是个没心的人。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在携手的这条道上少走一些弯路。你明白了吗？”
“我，要，找，他，说，清，楚。”杜陈熙消化了很长时间（这个时间长到了杜陈熙都已经拿起包包结帐走人后二十分钟）放下刀叉打着饱嗝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一字一句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适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