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座城》顾染

9、Chapter 09

　　“北方？你也来了？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校高二年级成绩最好的学妹，明年准备和我们一起提前参加高考呢！”季维琛旁边的高中女生一脸惊喜地起身同北方打招呼。

　　“婚礼那天怎么没看见你？”北方语调轻松地问季维琛的妹妹季维辛。

　　“婚礼那天我替妈妈在医院照看外婆。”季维辛好奇地打量北方背后的许合欢与唐小夺。

　　季维琛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但还是强扯出一丝微笑。

　　“呀，北方，怎么是你？”罗曼见到北方很惊喜。

　　“恩。”北方含糊地应付了一声。

　　“北方，你有时间帮维辛补补课行吗？维辛数学和物理不好，一连换了几个家教都没成效。”罗曼转过头和北方商量。

　　北方看了罗曼一眼没有说话，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

　　体育场灯光变暗时，合欢用余光注视北方黑得发亮的眼睛，那里面盛满莫名的思绪。

　　知名或不知名的歌者带动着观众们的情绪，而北方始终游离在一片欢呼与呐喊之外。

　　“罗曼是在为拉近你和季维琛的关系做努力，看不出来吗？”合欢趁安静的间歇问北方。

　　“我不想和他搞好关系，我讨厌烂人季维琛。”北方皱眉。

　　合欢听到这话，便联想到前段日子北方后背上的色彩斑斓，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只觉得身边坐着的这个女孩，情绪不是在刀尖上就是在深海底。

　　好不容易挨到散场，罗曼抛下季维琛把北方领到一边。

　　“北方乖啊，帮帮忙，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和季维琛对着干？你们两人不如趁这个机会讲和了吧，如果你帮了他妹妹，他一定再也不敢找你麻烦，维辛这个妹妹就是他的命。”罗蔚伸手抱了抱眼前衣着单薄的北方。

　　北方拨开罗曼的手，后退了两步。

　　“我之前说过你性格有缺陷吧？”罗曼失去了耐性。

　　“我们作为家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你说过……你说我不成熟，太随性，难沟通。”北方显然对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既然还记得，怎么过了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罗曼情绪失控地斥责。

　　北方被罗曼吼得愣住了几秒，回过神后哆哆嗦嗦系上一颗薄外套上的扣子，拔步穿越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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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后半夜，北方像脚下踩着棉花一般晃晃悠悠下了电梯，合欢听到脚步声开门把北方从走廊里捡回家。

　　北方的鼻尖在寒风中冻得发红，活像一个小丑。

　　“你的额头好热。”合欢伸手摸北方额头。

　　北方顺势死死抓住合欢的胳膊。

　　“北方，你这是怎么了？”合欢没有挣脱，静静等北方的答案。

　　“我怎么才能成熟到底？”合欢等了好一会儿，北方吐出个问句。

　　合欢低头看着北方那双黑亮的眼睛，她从北方眼眸里读出一种掺杂了痛苦和挣扎的复杂情绪。

　　仿佛脆弱的时候，北方的心门更容易开启。

　　要怎么才能成熟到底？

　　安顿好北方之后，合欢躺在床上问自己。

　　如果人生不走到尽头，人又怎么会成熟到底呢？

　　合欢得出了一个苍凉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合欢不希望被北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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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欢，公司高层考虑到你近期工作量比较大，一致决定给你安排个助手，你无权拒绝，必须接受。”薄理晨会时的发言把合欢从半睡眠模式中惊醒。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沈南方。”薄理语气很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仿若他与沈南方之前不相识。

　　合欢抬头看间站在薄理身后的沈南方，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我？她？助手？”合欢词不达意地艰难表达。

　　“合欢，镇静点。”洪生撞了下合欢胳膊，合欢突然间明白，现在发生的事与上次在海参崴如出一辙。

　　晨会过后，合欢在大家的注目礼下独自前往公司里人人都向往的宽敞独立办公室，合欢的新办公桌比先前大了将近两倍，办公桌斜对面是专属于沈南方的位置。

　　合欢心里不安，怎么想怎么觉着荒唐。

　　沈南方守着一摞文件像模像样地在合欢身旁办公，合欢只觉得彼时办公室仿若变成了监狱，沈南方就是那个穿着暗色制服笔挺落座的威严狱警。

　　这下该怎么办，合欢急火攻心，喉咙里仿佛燃起火。

　　“许小姐，喝点水吧，嘴唇都干了。”沈南方踩着极细的高跟鞋啪嗒啪嗒凑近，她在合欢办公桌角上放了一杯咖啡。

　　“谢谢。”合欢有些紧张地把咖啡杯挪到自己面前。

　　沈南方嗓子里传出短短一声轻笑，那声音在不经意间同时流露出本不相干的清澈与妩媚，令人心惊。

　　嘀嗒，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合欢低头一看，发件人是洪生。

　　“第一，保持镇定别慌乱；第二，维持平日工作状态；第三，千万不能真把沈南方当助手使唤。”合欢见这时还有人关心自己，阴霾的情绪有几分转晴。

　　“别在意，工作在咱们普通人眼里是谋生的饭碗，在有钱人眼里，这样的安排也许只是玩玩。”

　　“多听少说别干涉，只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等他们玩够了，闹剧也就散了。”

　　洪生的短信每隔几十分钟就传一封过来，合欢看着看着渐渐明白了这里面的隐情。

　　原来薄理和沈南方是想拿合欢做他们行苟且之事的挡箭牌，两个人费尽心机创造出一副沈南方火热追求合欢的假象，以此来避开薄理妻子和公司里不知情员工的猜疑。

　　合欢在这件事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棋子。

　　尽管洪生口口声声安慰合欢这样的安排只是玩玩，可假使日后有一天薄理和沈南方纸包不住火，那自己岂不是和他们成了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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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欢一整天如坐针毡，终于熬过这艰难的上班时间，下班时间一到，合欢便急匆匆离开，不想多看沈南方和薄理一眼。

　　下班路上合欢拨打沈铭的电话，同她说明了事情原委，问沈铭该怎么办。

　　“你回来吧，你在我身边我还能照顾到你，现在这么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和你妈都不希望你独自一个人在异乡吃苦。”沈铭听了合欢大段的叙述之后并没有出主意，而是直接劝合欢离开陆城回到他们身边。

　　“不行，我不能回去，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凡事都依赖你们的照顾。”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试着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沈铭有些生合欢的气，她本以为合欢一个人在外面坚持不了多久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