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座城》顾染

11、Chapter 11

　　合欢从未想过人生中第一个吻竟然发生在这种情境。

　　沈南方樱桃果酒般的清冽红唇刻印下的柔软触感久久不散。

　　合欢疑惑地看着沈南方，沈南方眼睛里分明流露出想要被理解的强烈渴望。

　　“对不起，误会你们。”合欢内心挣扎着张口道歉。

　　“我先离开，你缓一会儿。”沈南方体谅地给合欢留下独自消化不良情绪的空间。

　　像晚餐准备一千个面包强硬让你吃下，合欢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我不舒服，帮我请一天假好吗？”合欢拿起大衣发短信给办公室外面的洪生。

　　写字楼下面的街道铺满了厚厚的雪，陆城又到了漫长的雪季。

　　公交车一趟一趟经过，合欢始终插着口袋在站在那里。

　　“无论如何请你不要嫌弃我。”有人从背后抱住合欢，请求的语气。

　　合欢皱了皱眉头，握住沈南方的手。

　　“我并不厌恶你们的关系，只是，它能和爱情平行发生吗？感情有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你们之间叫做什么呢？”合欢忍着糟糕的坏情绪轻声细语地问沈南方。

　　耳畔有静静的呼吸声，沈南方或许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动心，有一点点，但是好像还不足以支撑到在一起。”合欢说完这句，松开轻握着沈南方的手，跳上停在眼前的公车。

　　动心，应该从在海参崴第一次听到沈南方的声音开始，后来看到沈南方与薄理之间如胶似漆的亲密，所有不安分的念头就此打住。

　　她说这世上有一种亲密关系叫做精神层面的挚友，她说灵与肉之间的交流她与薄理只涉及前者，许合欢不知该不该相信。

　　/

　　“应该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了。”合欢下车时听到身旁的路人感叹。

　　正前方不远处有一对时尚男女迎面走来，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意气风发。

　　“合欢姐，这是我好朋友五月。”男孩落落大方地把朋友介绍给合欢，合欢这才认出面前留着一头清爽短发的少年是唐小夺。

　　“五月你好。”合欢笑着同小女孩打招呼。

　　“原来你就是合欢姐，小夺经常跟我提起你，合欢姐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五月豪气地扬了扬手里的钱包。

　　“不了，我还有事，你们两个去吧。”合欢尴尬地推脱。

　　/

　　世界好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不认识的样子。

　　合欢掏出手机翻通讯录，看着沈铭的名字发呆。

　　真是太依赖她了，什么事都依赖，以至于独自做出个决定都这么困难，想到这里，合欢有些怨恨自己。

　　合欢回到家便闭眼躺在沙发上休息，沈南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回荡在心里。

　　“叮咚。”有人敲门。

　　合欢打开门，北方站在门口。

　　“小夺打电话说你脸色不太好，我过来问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北方难得主动关心人。

　　“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今天不想一个人在家呆着。”合欢向北方提议。

　　“好。”北方二话不说地答应。

　　合欢知道依赖成性的自己此刻急切需要陪伴，却不知道该把北方带到哪个地方，影院，江边或是酒吧？

　　“雪又下了，今天看来不适合出门呢，你穿得够厚吗？”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北方站在楼梯门口问合欢。

　　“不要管那么多，我们走吧。”合欢抬起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色。

　　没有目的地，顶着冷风踩着积雪沿着马路向前走，任凭雪花钻进衣领。

　　合欢的腿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灯红酒绿的热闹街景渐渐被甩在身后，道路越来越暗，越来越狭窄。

　　“我们这是要去哪？”北方冷得实在受不住，叫住走在前头的合欢。

　　合欢回过头见穿着单薄外套，嘴唇冻得青紫的北方，头脑一瞬清醒。

　　“天哪，你冷坏了吧。”合欢皱眉脱下身上的大衣。

　　“不要。”北方伸手接过大衣，活动活动冻僵的手指，重新帮合欢披上。

　　“你是想冻死在这吗？太不听话了，怎么这样倔强！”合欢不明白北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硬撑。

　　北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们在路上找家小店进去暖和暖和吧，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没有照顾好你。”合欢很快开始自责起来。

　　“你不必那么想，我天生就是保护人的角色，不需要被照顾。”北方很认真地争辩。

　　灯光昏暗的小酒馆里，北方张口替合欢点了杯烈酒。

　　合欢扯过北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试图捂热。

　　北方眯了眯眼睛，看着对面这个对全世界都温柔相待，却唯独对自己有些急躁的女孩子，许久都想不通这样独特的对待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不理解，或许是因为厌恶。

　　想到这里北方有些沮丧。

　　此时对面坐着的合欢终于能暂时把沈南方与薄理的事抛在一边。

　　合欢无法否认自己喜欢对面孩子这双黑亮的眼睛，好像能把万事万物洞穿，随后又把它们化为不值一提的平淡。

　　而在这双眼睛的主人身上，合欢看到的却是一个身上带着些许叛逆和傲气的少年的满身缺点。

　　自我，逞强，不懂得照顾家人，对生活不积极。

　　又过了一些时候，北方的手掌渐暖，嘴唇有了血色，肩膀不再缩着，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手机响了，合欢松开北方的手，看到屏幕上沈南方的名字目光静止了几秒。

　　合欢等手机安静下来打电话订了出租车，隔着话筒交待具体的时间和位置。

　　北方正在摆弄着其他客人遗留在桌上的两只色子。

　　色子哗啦啦滚过玻璃桌面掉落在地上，留下一连串刺耳的声响，北方灵敏地跟着色子跑了几大步去捡，背上的纹身随着弯腰的动作露出来一截。

　　“你们两个……是南方和北方？”合欢头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带迟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