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四十九》任时光

5、找回

　　“你说什么？！”
　　“空宴，你别急啊。我想朱姑娘不会有事的。”
　　江空宴怒目相视，手中的大弓拍在桌子上，“你说没事就没事？”
　　鸾天起身，伸手拍拍江空宴的肩头，又拿起桌上的信纸。“空宴，你冷静一下。信上说了，只要你杀了林冲云，他们就会把朱姑娘毫发无损地送回来的。”
　　“乌衣巷！”江空宴看也不看鸾天，咬牙切齿地来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冲出了鸾天阁。
　　“唉。”鸾天看着江空宴远去的身影，只有无奈叹息。能让江空宴如此激动的人，想必这个朱四九不是一般人吧，看来自己那个傻妹妹没有希望了。不过朱四九这真的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吗？听起来，比外号还外号啊……
　　鸾天回头，无奈道：“雨儿，你还不出来？”
　　屏风后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最终一个面容美艳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说美是美，只可惜这女子恐怕只有十四岁，身量未足，还有一身未脱的稚气。
　　“哥哥。”鸾雨脸上带着欲语又止的表情，黛眉似蹙非蹙。
　　鸾天走上前来，抚着鸾雨的头顶，怜惜道：“雨儿，你还小。空宴毕竟是个杀手，他连朋友都没有，又怎么会轻易对女人动心？”
　　“可他不是和你们这样亲近？而且——而且那个朱姑娘……他不是也……。”鸾雨说着，两眼盈满泪光。
　　鸾天看着妹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
　　“雨儿，我和周鹿，祈笙，断念都是空宴的师兄弟，他这一生，也就只有我们几个。”鸾天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至于朱姑娘，你也看到空宴的样子了？以往你有见到他这个样子吗？”
　　鸾雨不再说话，只是眼中源源流出泪水，像是要流尽对江空宴的爱恋。
　　只是眼泪流尽，爱便也尽了吗？
　　送鸾雨回房后，鸾天招来了手下的第一号神探，孟青释。
　　“你轻功好，手段多，追上空宴后记得多帮忙。一定要找到朱姑娘，毕竟乌衣巷那帮人做得实在过分，不用留情面。”
　　孟青释心中充满疑惑：“这朱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鸾天尴尬的咳嗽，摆摆手说：“我哪里知道，你去了一看就明白了。快动身吧。”
　　于是孟青释也不再废话，转身便飞身掠过鸾天阁楼顶，片刻就不见了踪影。孟青释的轻功在江湖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恐怕唯一能赢过他的就是江湖消失多年的传说：莲步。
　　以孟青释的轻功，一刻钟不到就追上了江空宴。
　　“你来干什么？”
　　孟青释笑道：“你武功再好也不能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吧？我跟踪过送信的人，虽然是个不知情的人，但总有些线索。”
　　江空宴便不再多说，只要能找到四九那个丫头就好了。她失踪这两天，江空宴就没有睡舒服过，他是深怕不能给七七一个说法。
　　帮忙送信的是一家客栈的小二，由此可见，店小二的功能是多么的强大。
　　孟青释给了五两银子，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小二哥能否告诉我们你在哪里收到这封信的？”
　　那小二纯属见钱眼开，笑嘻嘻道：“地方也不偏僻，实在求知巷口。我在隔壁的一条巷子住，路过时就被拦住了，给我点钱让我给鸾天阁送信。”
　　“哦，那让你送信的人长什么样子？”
　　“欸，客官，这可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您看……”那小二笑嘻嘻，舔着脸问道。
　　孟青释看着他眼里贪婪的光，心下厌恶至极，正要说什么，一把匕首便插在桌子上。那匕首还在剧烈抖动，发出嗡嗡声。方才还一脸贪婪的小二瞬间就腿软，几乎要钻到桌子底下。孟青释忍不住发笑，第一杀手就是第一杀手，从来不说废话。
　　江空宴目光凌厉，看也不看小二。冷冷道：“还不快说？”
　　“是是是、是个长胡子书生！还还还、还有一个拎着大锤的矮子！”小二吓得不轻，说话都磕巴起来了。
　　说完这话，小二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两人都沉默了，江空宴紧紧拧眉，他对这样两个形象，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他忽然想起客栈那晚，袭击掌柜的人，不正是使一双大锤的吗？他狠狠的抿着唇，目光里是浓浓的怒意。
　　倒是孟青释细细回忆了一会儿就笑了：“这两人我知道是谁，走吧。去拿人。”
　　很快两人就来到求知巷，巷子深处还传来阵阵稚嫩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参差不齐，却能听出一股认真味儿。
　　这时巷子里走出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江空宴正要上前质问，孟青释看他一脸煞气，赶忙拽住他。自己则快步走上去：“这位姐姐请留步。”
　　那妇人回头，“小先生是在叫我？”
　　“是啊，这位姐姐，我和弟弟是一路寻亲过来的。不知姐姐可知道这求知巷里有没有新搬来的人家？”孟青释摆出招牌笑脸，浑身都是书卷气，也难怪妇人叫他小先生了。
　　妇人越过孟青释，见他身后的男子虽然沉默，但十分俊朗，眼前这斯文的英俊小生又叫自己姐姐。妇人早就心花怒放，没有一点防备心理：“前天倒是来了一家人，就住在书院隔壁。”
　　“哦？不知那一家人是什么样子呢？”
　　“说到那一家人呐，还真是有些奇怪。”妇人回想着，两人的耳朵也都竖了起来。“那一家五口人，一个书生胡子都快拖到地了，一个呢矮得跟武大郎一样，还有三个都是女人。哦对了，有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可是却被‘武大郎’背着进屋的。听说啊，是瘫痪了。”
　　江空宴和孟青释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找对了。
　　孟青释连声说着谢谢，好不容易摆脱了妇人。
　　“这下好了，你不用担心了，朱姑娘肯定在里面。”孟青释笑了。
　　江空宴点点头，两天来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
　　头晕，眼花，胸闷，气短……四九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变态，专门抓自己来是为了要饿死自己的。已经两天了，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非人的待遇啊。
　　她已经放弃从柴堆里站起来，因为她完全没有力气。肚子也很早就没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了，胃早就开始抽痛，身体里没有一点食物，不管是身体的器官还是人身体本身，都难以支撑下去。更何况受这种折磨的是以吃为命四九呢？
　　“江空宴，你不是第一杀手吗？为什么还不来救我？”四九喃喃道。她抬起头，窗外还是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浮云，窗外一角还有一株桂花树，快八月十五了，桂花的香味不断飘进四九的鼻子。
　　桂花糕，桂花酒，桂花八宝鸭，桂花拌鸡丝……四九的胃更痛了。
　　“江空宴啊江空宴，你再不来我就死了。”四九快哭了。
　　“也就是说，我来的还算及时？”
　　四九惊呼，“江空宴！咳咳咳咳咳——”她的嗓子太干，声音一大就咳个不停。
　　看见四九跳起来奔向自己，江空宴深怕她受什么伤，急忙跳进窗子。四九刚好冲进他怀里。江空宴什么也没想，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第一次抱住了一个女孩。
　　“江空宴，还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了……”四九双手背反绑，只好用头拱了拱江空宴的胸膛。
　　江空宴正要说话，却发现四九的头无力垂下。
　　两天的担忧惊恐，两天的水米未进，让四九到了极限，看到江空宴来救自己之后便松弛下来。
　　“睡吧。”江空宴依旧抱着四九，抚慰似的摸两下四九的头顶。
　　抱着四九从柴房里出来时，孟青释正好把长髯书生等人制服了。江空宴看也不看这些人，径直走到一间屋子里把四九放到床上。
　　“这些人怎么处置？”孟青释见他出来，走上前去问道。
　　江空宴这才看了一眼四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其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很惹他注意，唯有她的脸上没有一点伤。江空宴回头看了孟青释一眼，孟青释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这个嘛，嘿嘿，我看她是个美人。”
　　“倒吊起来。”江空宴懒得理他，惜字如金地吐出四个字后就转身离开。
　　孟青释疑惑：“倒吊起来干嘛？你要去哪里？”
　　江空宴头也不回道：“四九饿晕了，我去做饭，现在没空。”
　　……他居然为一个女人做饭？孟青释先是震惊，而后又高兴了。上一次江空宴做饭还是三年前，在京城的鸾天阁建成之时。
　　虽说江空宴是一个杀手，但他也是有白道身份的。他就是四九死活要去常州的原因：厨神。
　　楚天瑶看着江空宴离开的背影，心里又加重了对四九的嫉恨。她见过江空宴一面，那还是四年前，她十五岁时跟着父亲加入乌衣巷，就在那个时候看见了和教主打斗的江空宴。在没有遇到江空宴时，她把教主奉为神明，可当江空宴打败教主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为这样一个英雄沦陷了。然而这个英雄如今竟然为了那个丫头洗手作羹汤！楚天瑶发誓，若今日有幸不死，他日一定要从那丫头手中抢过江空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