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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   “扇——岛。”忍冬与槙岛的对话被强行终止前,槙岛在用口型对自己这么说着。

      位于废弃地区的扇岛曾作为工厂被使用过,这里三面环海,野草丛生。一些被西比拉所抛弃的流浪汉们经常在这里出没,时不时会从哪里飘来食物的香气,混杂着垃圾的腐臭味。

      “抱歉了,明明是轮休日还把你带了出来。”忍冬对身旁的狡啮说。

      “没事,我也很在意。”狡啮说着,视线在昏暗的巨大工厂里搜寻着什么。他引着忍冬往一处光源走去,在推开门的那一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怎么了吗?”忍冬问。

      “一年前和佐佐山来调查时,这里还住着人。”狡啮咂了下嘴,他十分后悔当时没有抓住那个叫千波的人再深入挖掘一下。

      “佐佐山...他最后就是消失在这里的吗?”忍冬的话将慎也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狡啮垂下眼眸。

      “嘘——”忍冬在这时与狡啮对视了一眼,“谁!”她举起支配者指向暗处。

      对方吓得踢倒了脚下的易拉罐,一个流浪汉举起手来,“别...别杀我...”

      忍冬松了口气放下枪,狡啮向流浪汉走了过去。

      “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吗?”狡啮问流浪汉。

      流浪汉眼神空洞,全身颤抖着:“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的话让忍冬和慎也都开始兴奋了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大概...两天前,”流浪汉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他视线穿透忍冬二人,落在他们身后的二层围栏处,“有个人...有两个人...一个长发的女高中生,从那里掉下去了。”

      “那里?”狡啮挑眉,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在工厂更深的地方,里面渗满了冰冷的海水,像一片望不到边的浅海。如果从二层的那个地方掉下去,会直接沉入水底,不幸的话还可能随着水流来到出口,直接汇入大海里。

      “另一个人呢?”忍冬问。

      “那个人...从远处看拿了一把长柄猎|枪...一边哼着歌一边...”流浪汉露出痛苦的表情,“...头...她的头...直接被轰掉了...求求你们,我都说了!别杀我...别杀...”

      “雾隐等下!”狡啮跑着跟了上来。

      “你这可是大海捞针。”狡啮看到忍冬已经开始脱下高跟鞋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狡啮你先回去,我本来就是从色相监控病房逃出来的,伸元看到我们两个都不在的话一定会怀疑的。”忍冬这么说着,直接下了水。

      冰冷的海水没到了臀下,下到水中的那一刻,她全身打了个冷颤。

      狡啮望着忍冬,只犹豫了几秒便也开始脱下鞋子了。

      “这种程度,挽裤腿也没什么必要了。”在下水的那一刻,狡啮激起来的水花溅了忍冬一身,他抱歉地向忍冬咧嘴一笑。

      这时,从很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

      完了。忍冬心虚地愣在原地,有些无措地对狡啮说:“伸元来抓我了。”她的话引得狡啮发笑。

      “你这么怕宜野啊。”狡啮脸上的表情倒坦然自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忍冬看到了宜野座阴沉下去的苍白的脸。

      “伸元...”

      “宜野,是我的主意。”

      伸元长久地注视着忍冬和慎也二人,接着抿了下唇,撩起裤腿直接跳进了冷水里。

      “...伸元?”忍冬露出讶异的神色。

      “那我们也来帮忙了。”腾顽皮地笑着向忍冬招了下手,紧接着,征陆、常守和六合冢都下到水里。

      “佐佐山那色鬼的事,也得有我一份。”六合冢经过忍冬时,拍了下她的肩膀露出安慰的笑容。

      忍冬在这时,看到了狡啮在对她平和而柔软的笑着。在看了眼忍冬后,他转身往更深更远的地方蹚去。

      “...谢谢。”忍冬唇角上扬着,在这一刻有了干劲,也开始撩起袖子往水下摸去。

      一系的刑警们在这片黑暗的水域里搜寻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诺大的工厂只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划水声。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去,他们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划水声停了下来,谁也没有动,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气氛是死一样的沉寂。

      “...等等。”黑暗中有个人突然开口了。

      “等下!这是...!快过来!”腾打开手机作为光源向所有人招呼着。

      在确认尸体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不过看这样子,已经腐烂的这么严重了呐。”腾将光直接打在这张胀成了青绿色的脸上,毫不避讳地盯着尸体仔细地查看着。

      “送回鉴定科吧,试试看能还原到什么程度。”宜野座这么说着时,注意到了仍然站在水中的忍冬,“雾隐?”

      “你们带着尸体先回去吧,我们随后赶到。”狡啮对宜野座说。

      “......你可不能再拉着雾隐做什么过分事了。”在犹豫了一下后,宜野座还是同意了。

      “要再待一会儿吗?”其他人离开后,狡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是忍冬并没有听到。

      她正僵立在水中,出神地望着这片阴暗幽深的死水。远处与海相连的缝隙,像是伸出了一双手般,正向她招呼着——过来,跳下去,跳下去。突然...想就这么沉入水底,将自己交付于一片黑暗之中。

      比从前更加容易被黑暗吸引了。忍冬在心里这么想着时,整个人被重新下到水里的狡啮横抱了起来。

      “究竟在想什么呢?雾隐。”狡啮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放到地上,他看了眼忍冬,“到前面的海港等我。”说着,慎也跑远了。

      十一月的冷风吹着忍冬单薄的身体,被浸湿的纺布潮乎乎地黏在身上,让忍冬不住地打着颤。她正坐在码头上,望着夜色里的灯塔。

      带着烟草香的棉衣被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给。”

      “...这种地方也会有这种东西?”忍冬狐疑地盯着被慎也递到手中的包子,包子散发出的热气捂热了忍冬的手心。

      来不及多想,忍冬的肚子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她咬了一口包子,浓鲜的肉汁渗入了唇齿间,“...好吃。”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是吗?那看来就没什么问题了。”狡啮笑了,开吃。

      “......你,拿我试毒么?!”在这一刻,忍冬看到了狡啮眼底露出的怀旧的光。

      “监视官,”狡啮开口打破了沉默,他静静盯着远处的海,犹豫了片刻后说:“你有没有想过,槙岛可能是...”

      “不,不可能的。”狡啮马上开口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转过头来望着忍冬,突然低头笑了,“雾隐忍冬,搞什么,原来你也只是个普通人。”

      “哭和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影响到Psychopass的普通人。”他喃喃说着。

      慎也的话让忍冬摇了摇头,“这样会让大脑更轻松一些。”她苦笑着低声说。

      “慎也。”忍冬望着慎也,“我救不了你了,我现在连自己都搞不定了。”她颓然地笑着,然后移开视线望着远处的海,用耳机将自己与世界隔离开来。

      狡啮没有说什么,半晌,他将手里的烟递到了忍冬面前。

      “......”忍冬挑了下眉,“你可真行。”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接过了烟,吸了一口之后,呛得眼泪直流。

      在泪光里,她仿佛看到狡啮恶作剧般顽皮地笑着。

      狡啮的手伸了过来,到了耳畔停住,然后拿过她的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

      “Chasing cars啊。”狡啮笑着说。

      “这么老的歌你也听?”忍冬有些意外。

      “嗯,大学的时候,一个晚上找齐了所有版本的,都听过了。你最喜欢听哪个版本的?”

      “除了原版以外就是Sleeping at last唱的。”忍冬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么巧?我也是。”

      在这时,忍冬回过头,竟然看到了狡啮脸上十分放松的笑容。

      “...不用被我纠缠了就这么开心吗?”忍冬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狡啮嘴边的笑容更深了,他笑着拿过忍冬手里的随身听,翻看着她的播放列表。

      “这个,我也听,还有这个,这个也是。”

      不知为何,狡啮此时的笑,让忍冬突然感到一种安心。有种“虽然未来的路不明朗,但有了此刻就够了”的感觉。

      原来放弃是这么愉悦的事。忍冬垂下了眼眸。

      “冬酱,冬酱?”一个声音让忍冬睁开了眼。这个声音是...唐之杜?

      “真是的,睡了好久好久啊。”唐之杜笑着凑近到病床前,百无聊赖地修整起自己的指甲来。

      “这几天倒是挺乖的,一直待在病房里呢。”她看了眼忍冬。

      “这几天睡眠还蛮好的,所以想趁机多睡一会。”忍冬张了个哈欠。她的视线落在了唐之杜红艳的唇上,这双煽情的唇瓣正上翘着,然后对自己说:“已经很久没有和慎也君说话了吧?”

      忍冬低下了头,笑了一下,“我只需要为佐佐山报仇就好,其他的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又开始不自觉地揉着太阳穴了。

      “再说,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真的吗?”唐之杜笑笑望着忍冬,“冬酱,慎也君那家伙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哦。”

      “好啦,我不烦冬酱了~”唐之杜从床头的一堆慰问品里拎起一袋薯片,然后向忍冬吐了下舌头便离开了。

      这时,手腕上的终端传来了提醒。唐之杜发来的文件,附注着:“看完删掉哦~:-D”

      在点开文件时,忍冬眼中的光滞住了,她盯着这两份文件,一份写着“关于毒品案件对执行官佐佐山光留的处分决定”,另一份则是关于狡啮慎也的停职决定。

      忍冬的记忆突然回到了被头盔男打伤的时候,那时她正待在病房里,整天埋怨着狡啮和佐佐山不过来看她。

      “在追查案件的过程中,狡啮慎也作为监视官显示出过激反应的倾向,Psychopass极其不稳定,故决定对其进行停职观察...”

      忍冬盯着终端上的报告书,回忆开始像画片一样涌入了脑海,佐佐山与狡啮的笑脸交替闪回着。

      “狡!已经够了!”资料视频里,征陆智己正死死抱住发狂的狡啮。在狡啮的脚边是一地的猩红。

      “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Psychopass...”

      她的眼眶通红。有什么,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这种液体是什么,现在不敢去想。大脑轰鸣着,忍冬翻看着终端,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Club Exocet,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看上去像个硕大棺材一样的建筑物。终端上显示一系的同事们此时正埋伏在Club里,准备对“talisman”实施抓捕。

      “抱歉,让大叔和我一起过来了。”忍冬向身旁的征陆道歉,“我会尽快拿到驾照的。”

      “没有的事。”征陆眯眯眼慈祥地笑着。二人走进了Club Exocet。

      “全身投影也是可以做到的?!”在看到舞池里扭动着的人们时,忍冬的心提了起来。Club里充斥着大音量的音乐,将忍冬的耳膜震得发闷。

      投影和美术品的装饰随着头顶的光源时时刻刻地变换着,所有人都用奇怪的投影装饰着自己。

      “找柠檬糖吧,常守监视官的形象,很好找。”征陆这么建议着时,光源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使周围跃动的画面好像有着短暂的静止,然后,所有人的投影都出现了噪点,在一瞬间齐刷刷地变成了同样的投影形象——

      那是,无数个“佐佐山”。

      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宜野座在人群里大声喊着:“狡啮快退下!”

      忍冬愣在了原地,她的腿在打着颤。开始不断有“佐佐山”惊叫着撞着她的肩膀擦身而过。她的视线摇晃着,落在了角落的阴影处,那个同样在全身发颤的男人。

      “狡啮!在想什么呢!”宜野座被骚乱的人流冲撞着,他奋力向愣在原地、瞳孔涣散的狡啮喊着。正在这时,一道蓝光划破了黑暗,击中了狡啮身后的一个人。

      接着,忍冬毫不迟疑地开枪将Psychopass超值的人一个个击毙了。在经过的时候,她将外套罩在了狡啮的头上,将他与周围隔离开来。

      “我们可决不能在这里就认输,慎也。”忍冬凑近狡啮的耳畔,然后握了一下他的手。

      我得镇定。忍冬这么想着时,双手颤抖地握着支配者朝“佐佐山”的笑脸开枪。

      “啧。”狡啮在这时突然笑了一下,“...还轮不到你保护我呢,监视官。这种程度...”他抬起头来,黑眸正闪闪发亮,“大叔——”慎也向身后的征陆示意着。

      “了解!”征陆喝了一口酒喷到了打火机上,火警开始作响,从屋顶洒下来的水取消了所有人的投影。

      “在那里!”狡啮像猎犬一样捕捉到了出口的身影。

      “在这里等着。”他回头向忍冬温柔地笑了一下,接着狂奔了出去。

      与此同时,忍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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