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圈性用品店》白羽城

5、公交573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时至今日。国内乃至亚洲，能够将300种植物碱成功配置在一种药剂中的，只有他一人而已。”蒋洪的声音一字一顿，犹如当头棒喝。
　　“可是......可是......你也知道。段教授已经......已经......所以这药不可能......”我断断续续道。
　　“你是说这药不可能是他配置的对不对？”蒋洪的声音越发激动。
　　“小蒋，我知道段教授对你的恩情。但这毕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道。
　　“事实？告诉你，我不相信！一个人在即将功成名就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失踪，完全不符合常理！两年前我就不相信，今天我也还是不信！”蒋洪道。
　　TX医学院在国内是同中山大学医学院，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四川大学华西医学院并称的医学翘楚。
　　跻身TX医学院质朴忠厚，潜心研究的段教授却因为不愿意同行内的不正之风合流，多年来的职称仍然是个副教授。虽如此，他个人却不以为意，常把恩师裘法祖的名言挂在嘴边：“做人嘛，有四点。一生正气，两袖清风。三餐温饱，四大皆空。”这样的真性情，让蒙受过他教诲的同学无不心怀敬仰，其中自然有我和蒋洪。
　　在TX医学院，质朴忠厚，潜心研究的教授不少。但能够不畏强权，反抗一个广有羽翼的学院领导，公然斥责不正之风的品格的，段教授当为楷模。
　　当日段教授正在台上授课，教务主任直接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小声说：“段教授，周院长让你下课到办公室谈谈。”因我和蒋洪坐第一排，便听得真切。
　　“什么？自己做了丑事还怕人知道？告诉他，我不去！”段教授突然厉声喝道。
　　“求爆料啊，段教授！”台下有人起哄。
　　不料这时候，生理学系的张美人儿却快速迈着小碎步从门外冲了进来，用兰花指指着段教授道：“段老师，说话可得小心，仔细把饭碗儿给弄丢了！”
　　张美人绝对是TX医学院一众讲师中奇葩的战斗机。我“女儿”当年曾经送了他一金句“本是女儿身，何必多一根。”其娘味儿之重，方圆十里之基友尽皆叹服。
　　“嘿嘿，自己心虚就算了，拿工作威胁我算什么？”段教授将粉笔往地上一掷。
　　“丑事？我做了什么事？有本事你当着学生们说啊，你说啊。”张美人的声音尖的几乎可以把重度昏迷的病号唤醒，后来有人这么黑杨幂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她来。
　　“昨天下午，药学院的周院长在实验室和你操屁股，以为我是瞎子？”段教授涨红了脸，硬生生把话给挤出来。
　　段教授一语惊人，当时我环顾四周：既有直男们厌恶的表情，又复夹杂着腐女们的满面春光。吾笔力之拙，难以描绘原貌精华的十之一二。
　　后来段教授并没有丢掉工作，反而是有龙阳之癖的周院长再也没有来上班。听说这件事后来传到她夫人耳朵里，离婚的官司闹得轰轰烈烈，很是拖了几年。至于张美人，不久也辞职不干。唯从我“女儿”口中听说他南下广州，“占山为王”，开起饭店。
　　“你说，现在像段教授那样刚正不阿的人，还有几个？”我会议起“张美人”事件不禁莞尔。
　　“哎，可惜我去年才当上主任医师的助理，段教授的恩情是再也难报了。”蒋洪听我回忆往事，面有喜色，说到这里，却有不禁暗自神伤。
　　蒋洪是大别山的孩子，家庭经济状况很差，当年来武汉的车费还是邻居东拼西凑的。段教授从学校资助部了解情况后，每月都自掏腰包补贴他的吃穿用度。每逢皆日，必定邀蒋洪到家里打牙祭。五年的大学生涯，他已经不知不觉把段教授当做了半个父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却也不假。
　　犹记得两年前，段教授失踪的消息传出后，蒋洪失魂落魄，几近崩溃的憔悴。可就连警察局也没有任何线索，段教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间蒸发了。
　　“小蒋，有你这番心思，段教授在天之灵自当欣慰。”我用手拍拍他肩膀。
　　“欧阳？你真的觉得段教授不在人世了？！你不觉得这药实在古怪吗？”蒋洪用手晃了晃手中的试剂瓶。
　　“你是说这药有蹊跷？”我道。
　　“欧阳，还记得两年前参与段教授新药研究的助理员是谁吗？”蒋洪道。
　　我摇头，两年前我已毕业。
　　“是我！”蒋洪道。
　　“是你？”我有些惊讶。但想到他和段教授情同父子，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说，只有我和段教授知道那种新药的成分和每种化合物的含量！”蒋洪道。
　　“那么这药不仅仅是有300种植物碱那么简单了？”我道。
　　“要凑足300种植物碱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300种植物碱和两年前新药的配方几乎一模一样！”蒋洪的声音渐渐上扬。
　　“一模一样？！”我失声道。
　　“如果说忽略掉第301种不知名的植物碱的话，两种药再没有任何分别！”蒋洪道。
　　“我记得当年段教授的新药方向是抗衰老。”我道。
　　“而我怀疑，第301种植物碱是导致它药性发生逆转的关键。”蒋洪道。
　　“你是说，药剂瓶中药剂的功效是加速衰老？”我仿佛开始摸到这一系列诡异事件第一条清晰的线索。
　　“但是奇怪的是，这药剂的成分是在你血液中查到的，你的朋友身体里却没有。”蒋洪用手指了指豆丝。
　　“难道机能检测的时候，你的各项机能和年轻人无异，而你的朋友却差不多是七十岁老年人的水平。应该说，你的声音还和原来一样，但你的朋友却很苍老沙哑。你的衰老只停留在面相，而你的朋友却是全方位的。欧阳，我怀疑有人给你下了药，而他的情况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蒋洪道。
　　“下药？”我道。
　　“不错，一定是有人给你下了药。而且这个人还和段教授有着莫大的关系！”蒋洪道。
　　“段教授？”我道。
　　“别忘了，当初只有我和他两人知道新药的配方。而这药剂与两年前新药的相似度不得不让我怀疑。欧阳，我需要知道来龙去脉。”蒋洪道。
　　如实以告。
　　“谢谢你，欧阳。希望这次能够找到段教授当年失踪的线索，我......也算没有白受他的恩情。”蒋洪的眼眶湿了。
　　“别这么说。现在我找不到李坤，方能够体会两年前你的心境。”我道。
　　“这样，我们现在去找段教授的家人！”蒋洪道。
　　“我和李坤的朋友约了见面，晚些再和你联系吧。”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八点半。
　　拉着豆丝，一路小跑，算是按时赶到新世界百货。
　　阿姚一身白色风衣，自有一股透心的凉意，眉眼仍是妖娆。
　　“阿姚。”我向他打招呼，意料中的错愕挂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你是？”阿姚迟疑。
　　“我是欧阳曼。今天下午登了李坤的□□号和你联系的。”我道。
　　“哦，他给我看过你照片的。不过......”阿姚道。
　　“不过.....不过没有我这么老，对不对？”我虽微笑，心却惨然。就算我不老，李坤他也着了你的道，又何苦暗暗拿长相较劲？
　　“唔......你和照片上看起来是......有些.......有些不一样。”阿姚道。
　　“最近遇见一些怪事，三两句也说不清楚。这是我朋友豆丝。”我介绍道。
　　他将目光投向豆丝的时候，神情十分骇然。
　　“你朋友，最近是不是也遇见怪事了？”阿姚道。
　　“恩。我找你只是想问问李坤的下落。”我道。
　　“不，我不知道。这两天我很忙。他很久都没有联系我了。”阿姚道。
　　忙？不知耻的小□□能有什么事儿？现在心里看我的笑话也未可知，我愤然。
　　“哦，既然这样，还是谢谢你。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烦尽快和我联系，这是我名片。”我起身道。
　　“等等，这两串项链是归元寺大师开过光的，戴着挡挡灾吧。”他从包里掏出两条项链递给我。
　　不好推搪，当着面戴了。
　　回头时，阿姚已经不见了。心里正嘀咕这小妖精好快的腿就接到蒋洪电话，让我坐573路公交去司门口找他。
　　本欲打的，却干等了半个小时，全是载客。
　　真是晦气。
　　正骂骂咧咧，薄雾中开来一辆573。
　　拉着豆丝上了车。
　　奇怪！
　　车上一个乘客都没有！
　　但这还不是最邪门儿的：
　　车上连司机都没有！
　　我的背脊骨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