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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弱水三千一瓢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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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中的小镇,已是倾颓的斜阳。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黄尘飞扬,马头若隐若现,约莫十数人。为首的乃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旁边的少女则满脸麻子,若掉下来,可做两副芝麻烧饼。
为首的一少年手持一鞭道:“青龙堂收贡,识像的就把人交出来!”
小街上一时间挤满了人,都是些从小商铺,小巷子一下子涌出来的。
“我要的人呢?”少年右手一扯,尘土中走出一个头发微白,颧骨高耸的老者,原来双手缚着铁链。
“我们镇子就只有这么些人了,你们青龙堂爱怎样就怎样!”老者声音大有不满。
啪的一声,鞭子重重的落在了老者身上。
“你倒是个不怕死的老骨头,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你们这镇子今年须得交三个人,交不出来,你们今天就拿出三十个人来抵命!”少年啪啪又是两鞭,老者居然不吭一声。
剩下的十余个人皆身强力壮,清一色带着鞭子,下马搜查各处。唯独少年身旁的麻子少女动也不懂对老者道:
“嘿,老头子,我说你还是乖乖交出贡品来吧,迟早是逃不掉的,又何必自讨苦吃?”
“老朽镇上确实没人可以进贡了,整整十五年了,镇上的男丁早就让你们青龙堂给抓光了,今天全镇的老百姓都出来迎接诸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者道。
“好,好,老头子,好话本姑娘也只有这么多了,要是一会儿找出人来又怎.......”麻子少女话音未落,忽听得有一个声音道:
“爷爷!爷爷!原来你在这里!”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一个孩子朝人马跑来。
“喏,老头子,这不是人吗?带走他!”少年指着那孩子道。
“师哥,还是个孩子哩。”麻子少女道。
少年并不做声。
“二狗子,不是叫你藏在米缸里不要出来!”老人急道。
“我在里边快闷死了,又担心爷爷去哪里不理狗子了。”孩子道。
一个大汉提手就抓住二狗子,二狗子手足无措,被提到半空中更是怕的要死,哭喊起来“爷爷救我,爷爷救我,我不要去御风阁!不要去!”
“小子,就你这样儿,抓回去顶多也就是个充数的,想去御风阁真是门儿都没有!”少年笑道。
“安君,不如就不要拿他了。”麻子少女道。
“雪琪,你啊真是被师傅给惯坏了,妇人之仁!我们第一次办事拿不够人数回青龙堂,师傅下次还会相信我们吗?”少年道。
“我会和爹爹说的,这孩子恐怕真的不合适,太小了些,形容还不见端倪。”少女道。
啊!的一身,少年突然落下马来,原来是老者双手用力一扯,少年将链子一端绕在手腕处,此一拉看似简单,实则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若非练家子殊难使得。
“好啊,老头子,原来会两下子,只怕今天你救不了你孙子,尝尝我青龙堂的困龙鞭!”少年一个鹞子翻身起来,一个鞭花就打向老者的面门。老者身子往旁侧一缩,恰好躲过,竟然不差分毫。遂即大喝一身,那缚手的铁链居然断开,铿耳一声,右手抓住空中的链尾笑道:
“原来是‘断狗屁霍云水’的徒弟,这困龙鞭老夫也使得,也好看看孬师手下是不是出高徒?”语毕鞭子斜击少年的右腿,居然是一招蛟龙下海,只见铁链前段似灵蛇游走,蛟龙下海,昂头旋转速度奇快无比,眼看就要击中少年之时,少年回鞭,卷了一个龙腾四海,啪啪数声,鞭链交缠。双方执鞭相持,老者右手向后猛拉,突又向前数步,抖动铁链,链尖不仅脱开少年鞭子,还绕着少年鞭子向前缠绕回旋,游蛇吐信般击中少年虎口,啪的一声鞭子应声脱落,老者笑道:
“小子,老夫这困龙鞭还使得不错吧?”
“好一招蛟龙下海!”众人往道旁一望居然是个乞丐,却也不加理睬。
少年捂着青紫的虎口道:“哪里来的镇保?居然也会这困龙鞭!”
“别打啦,别打啦,既然使得金蛇吐信一式,定然是我青龙堂的长辈,只是我爹爹江湖名号‘断水流霍云水’,前辈有意讥贬,不知何故?”麻子少女道。
“哼,原来你就是霍云水的女儿,雪琪?!可叹你竟没有沾着师妹半点好。不过倒也懂事,不像这个臭小子,如此没头没脑。我笑你爹爹那是他为人阴险狡诈,满口仁义道德,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老头子道。
“你.......你.......你怎可这样说我爹爹?我爹爹可曾哪里得罪过您老人家?”麻子少女道。
“哼!得罪?是老朽自己棋差一招,赶不上你父亲那般花言巧语......小孩子,知道有何用?放了我的孙子!”老者用链子指着提着二狗子的大汉,少年示意后,那汉子方才放手。
那孩子立马藏到老者身后,显是受了惊吓。
“告诉你爹爹,要想拿人,先问问我李行缨同意不同意。今天姑且放你们走,你们青龙堂替御风阁为非作歹,天下人所共愤。”老者道。
“好,他奶奶的,你有本事别跑,明天叫师傅来会会你!”少年边说边上马,一行人又消失在尘土中。
“老先生好鞭法!”李行缨回头却不见一人,确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坐在地上,破碗里有半个窝头。
“你不是本地的口音?”李行缨问道。
“老先生好听力!”那乞丐又道。
“你是蜀中人士?”李行缨问道。
“先生何以见得?”乞丐笑道。
“当今天下,朝纲败坏,妖后当道,民不聊生。朝廷不顾百姓福祉,大兴土木,你蜀中的林木接被伐尽,人道‘蜀山兀,乞丐出’。老夫说得可是实情?”李行缨苦笑道。
“老先生‘三十二式困龙鞭’使得出神入化,不去投靠你的师傅刘长风,也不去拜谒你的师弟霍云水,却在这边漠小镇当镇保,不啻于大材小用,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吗?”乞丐朗声道。
李行缨听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而且一口说出了自己底细,不禁汗然,急忙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
“阁下切莫再伪装,有何大事,请去陋室细说。”
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公子霜。不过此番他衣衫褴褛,满脸恶疮,谅是天王老子也认不得他就是风流倜傥,风头十五年前一时无两的公子霜。
脱漆的八仙桌上,两碗大叶茶!
油灯冒出的黑烟袅袅而上。
夜色就是这么熏出来的。
“阁下一眼就看出老夫的困龙鞭来,敢问高姓?”李行缨道。
“不敢,不敢,在下公子霜。”公子霜道。
“公子霜?!”李行缨惊道。
“不错,我从青峰塔里逃了出来。原来十五年前的一切都是云妃的诡计.........”公子霜道。
“老夫正是痛恨妖后和师傅,师弟的同流合污,才一怒之下逃到此处的。既然公子霜愿意为天下苍生而赴汤蹈火,那么就请算上我李行缨一个!陋室无酒,大叶茶替,干!”李行缨举起一碗茶道。
“干!”公子霜道。
夜色就是这么熏出来的。
公子霜微感目眩.......
李行缨拍一拍手,帘后走出了几个人!
正是那白天的少年安君,少女雪琪。还有被秋霜剑断腕霍云水!
公子霜的思维终究纯若秋霜!
“九千岁果然神机妙算,一切按原计划!”李行缨抚须道。
陋室里是几人的笑声,有少年少女,还有老者的,但却不是平常人家的天伦之乐,这笑声有的全是丑恶而已。
青纱帐。
玫瑰香。
晓风拂阑。
洛水之滨御风阁。
层层纱帐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把人带上来!”
公子霜突然醒了,他预感到有事将出!
可是他说不出话!
他的穴道被人控住。
无耻的走狗!
“阁主!他叫雾,眉宇间倒和当年公子霜有几分相似!”公子霜听出了霍云水的声音。
他恨只恨当初没有一剑杀了他!
最后一层纱帐被拉开。
一个身着大红猩猩袍的男子躺在羊脂玉的卧榻上,神色慵懒,眉宇间不失英气。他微一睁眼就那样动人心魄!
“玉俊!”公子霜想喊却喊不出!
那男子一见公子霜就登时从榻上弹射起来道:
“霜!”
公子霜应不得!
“不!不可能是霜!十五年前他就随昆仑老怪会西域了,不可能!”那男子道。
“阁主,这人极有可能是公子霜的后人!”霍云水道。
“你说!你........你.......你说霜和别个女人有孩子?!”那男子道。
公子霜心道:别信这帮奸臣的胡言!别信!我们的爱一定可以经得起考验!别信!
“这......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阁主你想,当初他就可以背着您和云妃私通......”霍云水道。
“大胆!闭嘴!”那男子气得将榻旁的香炉用衣袖一扫,那香炉直接飞向霍云水,他躲也不躲,暗自运力护住额头,直接彭的一身让香炉击中。
他立时跪倒在地道:“属下一时失言,阁主恕罪!阁主恕罪!”
“公子霜的儿子!公子霜的儿子!公子霜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哈哈哈,公子霜爱上了别的女人!”那男子突然飞身而起,一道红影一线升空!
公子霜不知如何也飞身而起!
他的穴道!
他升到御风阁顶部。
两两相望
洛水茫茫
原来公子霜的腰上系了一根红线!
穴道解。
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不是“玉俊!”
而是“你快走!云妃要害你!”
洛水之滨黑压压的一片。
五万御林军。
九百发火炮。
一切都结束了!?
玉俊紧紧抱住公子霜道:“杜妈妈已经把一切告诉我了,十五年来,苦了你了!”
公子霜摇头,一切都太难再出口。
秋风凛冽。
尘飞扬。
“能和你一起死,余愿足矣,夫复何求!”玉俊道。
“谁说我们一定会输?!”公子霜忽然破涕为笑。
“五万御林军我们还可逃脱,九白发火炮如何躲避?”玉俊道。
“今天之计,不过将计就计!你看东边!”公子霜道。
东边尘嚣四起,十万人有余。
“那是?”玉俊道。
“白色人马是冲虚道长带领的武当派,黑色人马是觉果大师带领的少林派,青色人马是玉面阎罗带领的魔教,红色人马是了缘师太带领的峨眉派,黄色人马为白帮主带领的丐帮。”公子霜道。
“唉,纵然武功高强也难敌西洋火炮!”玉俊道。
“公子霜要呼风便是雨!”公子霜微笑道。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道黄符用内力点燃。
黑云翻滚,
狂风大作。
竟是豆大的雨点!
洛水之滨
喊声整天
御风阁顶
两个人影
正舞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