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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逼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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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东之地,最靠近天堂的地方,伫立着这个世界最巍峨雄壮的宫殿。它是这个世界最高权利的象征,甚至于完全凌驾于皇权之上。这个宫殿叫做拜神殿,它的中心高耸入云,一眼望去看不见顶端,仿佛一道天梯连接在天地之间。神殿的殿身完全由纯净的琥珀构成,在莹润的月光的照射下,仿佛一片圣光,柔柔地包裹着女神像。说不出的庄严肃穆。
拜神殿除了供奉女神像的主殿外,还分为四个侧殿,分别是歌无稽寝殿的东明殿、商议大事的敬法殿、收藏宝物的明光殿以及修炼丹药的长生殿。四个侧殿造型几乎完全一样,呈现着十字的对称状拥簇着中心的神女殿。
夜色沉沉,整个拜神殿都陷入在一片可怕的沉寂里,月光透过窗棂,在窗口洒下一小片象牙白的阴影。东明殿的侧殿里,有人侧卧在床上,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肤若凝脂,长长的睫毛即使在睡梦中也在不安地抖动着,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靥。
“爹!爹——!”歌满从床上猛地惊坐起来,呆愣了片刻,才无力垂下了妄图抓住什么的右手,脱离般地重新倒回了床上。拜神殿本就处于最高峰,是最接近天神的存在,窗外的满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只要你伸出手,它就要将你融入它的怀抱一样。“如果······如果你也像这月亮一样触手可及,该有多好······”歌满望着月亮喃喃自语,未干的泪痕逐渐被新的泪水掩盖。
一个月前,拜神殿殿主歌无稽无故失踪,拜神殿群龙无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东方护法蛏子聪联合拜神殿四大长老,出面镇压平息内乱,却将歌无稽唯一的女儿歌满软禁在寝宫中,限制了所有的人身自由。
歌满始终记得那个血色残阳的傍晚,蛭子聪带领一帮人涌入了自己的寝宫。他冷凝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告诉歌满:“殿主目前下落不明,西护法冰绥已带领西方众教众向拜神殿逼近,意图篡位。”他长长的青丝垂坠下来,配上一席永远一尘不染的白色儒衫,面若冠玉的脸上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真真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但歌满却渐渐心凉的起来。
拜神殿自存在以来便在殿主统一管辖下划分为东南西北四块地界,现今分别由东护法蛭子聪、南护法封预、西护法冰绥和北护法罗程颐守护,不被妖怪侵害。其中数西护法冰绥的法力最高,野心最大。在人与妖怪和平相处的这数百年里,拜神殿显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是为了与妖怪抗衡的存在,而是成了人间最高的权利中心,甚至连皇权也要屈居之下。所以歌无稽一失踪,冰绥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占领拜神殿了。
自蛭子聪身后走出一位老人,微佝着身躯,满脸堆笑地说:“小满,殿主大人失踪,我们也很伤心,可是这拜神殿不可一日无主,尤其是在这非常时期。你呢,是我们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的术法都是我们几位长老手把手教的,我承认你是个悟性极佳聪颖的好孩子,但是······你的身体······”所谓薄暮,是通过亲缘的血液传承的,只有祖辈可以使用薄暮的人,血液中才有可以结合薄暮的因子,才可以后天经过吸取天地灵气修行薄暮。换句话说,对薄暮的修行大多受体内这种因子的限制。而歌满虽不至于完全没有这种因子,但却也不到充沛的程度,因此无论她怎么修行,也只能维持个中等的水平。以前歌无稽在的时候自然无人敢拿她说事,可歌无稽一走底下的人便自然不服这么个“有名无实”的少主了。
“额······小满啊,你也不要太伤心,这拜神殿是历代殿主的心血,可不能毁在我们手里,无论如何我们这些老臣都不会让冰绥那小子得逞的。只是这殿主之位······。”
歌满咬着嘴唇沉默着,两只手置于身侧,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骨节泛白。
这时另一位老人走到歌满面前,轻轻一揖:“自殿主在时,东护法便一直劳心劳力照料殿中大小事宜,事无巨细,我敢说整个拜神殿再没有一人比他更了解殿中之事,更深得人心。而且要说能与冰绥一战的恐怕也只有东护法了······”
蛭子聪始终垂眸站在一旁,大半个脸隐没在阴影里,高深莫测地让人看不出表情。
“那么聪叔叔是什么意思呢?”歌满固执地盯住蛭子聪,强忍着泪水。要说最照顾歌满的除了歌无稽就是这蛭子聪了,小的时候,蛭子聪会把歌满抱到自己腿上让她随意把玩自己长长的胡子,给她一点一点慢慢讲述拜神殿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种种奇闻异事,歌满练不好术法的自己一个人生气的时候,蛭子聪会耐心地哄着她,甚至不怜惜自己的功力为歌满催化体内的因子······可现在,竟是连他,也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了么······
“你觉得你能胜任这殿主一职么?”过了半响,蛭子聪终于轻飘飘地回了她一句,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歌满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好,好,殿主之位我本来也不稀罕,既然你想要,给你就是。”歌满将挂在脖子里的雕刻着繁杂花纹的令牌一把扯下,扔进蛭子聪怀里:“但是,既然你们不帮我找爹爹,我自己去就是!”蛭子聪一把扯住她,禁锢着她的手:“别闹了,你要到哪里去找你爹爹?天南地北,大海捞针么?就凭你这么个半吊子,怎么保护你自己都是个问题!”
“不要你管!!放开我!!!”歌满剧烈地挣扎着。
“来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少主离开寝宫一步!”两个随从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制住歌满,蛭子聪再不看歌满一眼,大步离开。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歌满竭斯底里地吼着:“你有本事就关住我一辈子!”蛭子聪一滞。
“不要让我讨厌你······”歌满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哭着。大长老小声地唤了一声:“护法······”
蛭子聪终究没有回头,宽大的衣袍用力一甩,像是下定决心割舍什么一般地决绝:“没事,走吧······”
烛火微摇,空旷的东明殿丝毫没有已经易主的感觉,殿内的一什一物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就连殿中香炉里默默燃着的,都还是歌无稽最喜欢的檀木香。不同的只是那个趴伏在桌案前默默批阅文件的身影,简单的儒衫下,纤长瘦削的身躯像是要被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压垮一般。
“报告护法,少主她······”
“发生了什么事?”蛭子聪蓦然抬起一双疲惫地布着血丝的双眼,锐利地目光不禁让跪着的侍卫打了个寒颤。
“少主她毒晕了守在她门前的侍卫,逃跑了······”
“什么?你!”话音未落,蛭子聪早已消失在原地,只有跪在地上的无辜的侍卫还瞪着一双眼,在他带过的细小风动中呆呆地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