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管家》青莲公子

38、第 38 章

　　“主人。”他走上前：“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洛青霜张了张嘴，又看了老人，似乎有些不忍心将她扔下。
　　玄涧没说话，等着洛青霜的定夺。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湿润的眼中有着几分不甘和留念：“姑娘，真是抱歉了，如果没有我这老太太，说不定你们现在已经上去了。”
　　其实按照洛青霜的脚程，就算没有遇到老人，也是上不去的，老人明显是将自己想要登上山顶的欲望加在了他们身上。
　　也许，老人最希望的，就是如当年一样，和自己心爱之人再登一次山顶吧。
　　老人拍拍她的手：“趁着天还没黑，你们快些下山吧，等天黑了，下山就危险了。”
　　“那您怎么办？”
　　“我啊……”老人目光望向山顶：“我再往上走走，今天晚上不回去了。”顿了顿，低声喃喃道：“从老头子走了之后，就没再来过了，如论如何，都想上去看看呢……”
　　“主人。”玄涧突然走上前：“我们带她上去吧。”
　　洛青霜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着那双妖异的眸子中，深邃不见底。
　　虽然她也想过让玄涧帮助老人，但是她却没想到，玄涧竟然不等她说，就主动站了出来，在她印象中，玄涧虽然对她细致入微，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烂好人。
　　“嗯。”洛青霜在老人狐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那么，请您将眼睛闭上。”玄涧揽住洛青霜的腰，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三个人包裹起来，如同一道风般消失在原地。
　　脚踏实地的时候，洛青霜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中心不稳的老人，老人眼中满是惊慌，正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
　　站在最高峰，入眼处，上半边天被染成橘红色，红云拥簇着巨大的太阳，已经有三分之一沉在了地平线之下，而下半边天，壮阔的景象蒙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让人看了，幸福的想流泪的温暖。
　　玄涧轻轻的握住洛青霜的手。
　　洛青霜回握住，在心中翻涌而出的豪情之外，又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喂，你在这干什么？”一个带着记忆回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
　　三个人回过头，只见一个十二三的少年穿着老旧的布艺，满脸大汗的跑上来，身体有些朦胧的透明，似乎是看见自己的领地被侵占，瞪大着眼睛指着老人。
　　老人愣了愣，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浑浊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清澈，她颤抖着张开嘴：“是、是你吗？”那写满了沧桑、满是褶皱的脸上，老泪纵横。
　　还是这个季节，还是这个黄昏，还是这个人。
　　一如当年。
　　少年轻咦了一声，以为自己吓哭了这个人，连忙跑上来，着急的看着她：“你别哭啊！是饿了吗？”少年从怀中摸出半个冷馒头：“我的晚饭，给你吃吧。”
　　老人颤抖的伸出手，接过那半个馒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少年似乎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坐到地上，拍了拍旁边，示意她也坐过来：“你经常来这里吗？”
　　老人费力的坐在了他旁边，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是今天才发现这个地方的，风景真好。”
　　少年摆出一副骄傲的神情：“这里是我先发现的！”
　　“那我以后可以来吗？”
　　“呃……”少年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来吧。”
　　一老一少坐在地上，看着夕阳缓缓落下，许久没有说话。就像是回到了当年处遇时的场景，明明看起来很怪异的画面，却偏偏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你……不回家吗？”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少年有些意犹未尽抬起头，见老人还在看着前方，便出声询问。
　　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散发着朦胧光晕的、并不存在的少年的脸，露出一抹微笑，脸上早已经被泪浸湿了。她轻声的道：“再等一会，一会就好。”
　　少年眨眨眼：“也对，你爬了这么高，肯定累了，在这里躺着歇一会吧，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老人点点头，轻轻仰倒在地上，看着少年的视线逐渐模糊，轻轻闭上眼。
　　最后一眼，她看见少年在看着他笑。
　　是那脑海中，刻画了无数次的笑容。

　　“主人？”玄涧略带着伤感的温柔声音将她唤醒。
　　洛青霜眼神闪烁了一下，再看的时候，少年也已经不见了，只有老人独自躺在地上。
　　一切，都是幻象。
　　她走了过去，轻轻推了推老人，想要唤她起来。
　　“主人。”玄涧将她拉了起来，低声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
　　是啊！一个癌症晚期的老人，满头花白，丝毫没有做过治疗的痕迹，提着最后一口气独自来爬山，其实她的心中也是想早些死去吧。
　　只是，能在死之前，看一眼这一辈子最挂念的人，满足这辈子的夙愿，也算是死有所终、死得其所了。
　　她的嘴角带着安详、满足的笑意。
　　玄涧紧抿着双唇，将洛青霜抱在怀中，低下头将她脸上的泪珠全部都吻入口中，这才道：“主人，不哭了。”顿了顿：“我不会离开你的。”
　　洛青霜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感受着那温暖的怀抱，洛青霜正因为老人伤感难过的内心顿时觉得心安，伸出胳膊回抱住她，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一个甜腻妩媚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的传了出来。
　　“呦~我还当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玄涧大人来这里了啊！”
　　那声音带着些许的回音，洛青霜在四下看了一下，没发现人，却看见玄涧的目光望着天池，顿时也望了过去，之间一个穿着红色古装长裙的女子悬空站在那里，黑色的头发随风轻扬。
　　玄涧下意识的站在洛青霜身前，将她当在身后，看了那女子半晌，有些不确定的道：“冰姬么？”
　　“呦！千年不见，您居然还记得小女子呢，真是荣幸！”虽然口中说着荣幸，但是那语气却刻薄的很。
　　“你还活着。”真是陈述句，没有特别诧异的神情，好像她是不是活着都无所谓。
　　“当然活着！不活着，难道像当年的姐姐一样，自己往这天池火山口里跳么？”她笑了笑，望着玄涧的眼中满是讽刺的意味：“这许久不见你，你倒是给我上演了一出好戏呢！你玄涧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竟然会去怜悯一个濒死的人类？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玄涧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冰姬的目光落到他身后的洛青霜身上，笑意更深了：“真是好精致的饲主啊！”顿了顿，又看向玄涧：“你的眼光一向不错，这么大的一颗灵元，很难找吧？”
　　“小姑娘！”冰姬那笑容收敛，转而换上一层阴冷，轻轻的勾起嘴角：“我看你们的关系，是恋人吧！妖狐最擅长魅惑，你可要加一万分小心啊！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就算是牺牲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不如你到我这边来，我给你好好讲讲他以前的故事。”
　　以前的故事……
　　洛青霜轻轻笑了笑，这个叫做冰姬的妖精是在拿她当傻子蛊惑吗？就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玄涧的确是那样的人，但是她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动摇的吧。
　　况且她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林清林浅两兄弟和熊铁等妖精，对她提起玄涧的时候，都是负面的话语，虽然没有什么实感，但是她想过，也许玄涧真的是像他们说的那样，阴狠、无情、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她总不能要求一只活了三千多年的妖精能够一直保持着刚出生时的赤子之心。
　　人活的时间长了都会受到世俗的沾染，何况一只活了三千年的妖精？
　　即便如此，但是与玄涧相识以来，她感受到的，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意，那让她心安的怀抱，让她沦陷的味道，她不认为那些是装出来的！她不是傻子，她能够感受得到玄涧融入其中的感情！
　　不管这个人怎么样，至少她对自己，是真心的。

　　玄涧脸色愈加阴冷，妖异的双眸闪烁着寒光。
　　对这个女人，玄涧心中是不想与她扯上瓜葛的，所以任她如何挑衅，都没有出声。可是若是她的主意打到了洛青霜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感受到玄涧气势上的变化，洛青霜突然拉住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他诧异的回过头，正好看见洛青霜那坚定的神情。
　　她没有丝毫动摇和怯懦的直视着冰姬，吐出了让玄涧为之一颤的话语：“我相信他。”
　　冰姬怔愣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加开心、也更加讽刺了，她看着玄涧：“当年姐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又看向洛青霜：“你们竟然说出了同样的话呢——”她的声调突然提高了一些：“人类还真是可爱啊！什么美丽的传说，还有殉情，竟然编的那么美好——”顿了顿：“你说，这个死去的人类，若是知道传说的男主人公就站在她面前，知道传说的背后隐藏了什么，还会不会如此向往？”

作者有话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