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君子，我心伤悲》雷诺

8、方琢之

　　我忘了和秦逸怎么结识的，应该不是因为女人。秦逸那人脾气古怪，好像对谁都好又好像对谁都一般。他对女人的品味更是奇怪，喜欢那种闷得不得了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自己是小龙女似的。现代社会，还有谁能不食人间烟火，这不，那女人大学毕业一声不吭丢下他出国了。秦逸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到现在还守身如玉。他真是个怪物，现在女人都不兴守身如玉了，他一个大男人还从一而终。

　　我不一样，我喜欢活色生香的美女，会冲我撒娇，朝我笑。我不喜欢女人哭，麻烦。秦逸总说我对女人不好，太伤她们的心。我不以为然，他不伤女人的心，最后不还是被女人伤了心。
　　也许是我伤过的心太多，我最终尝到了伤痛欲绝的滋味，从那以后，我才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

　　我们家老头子归天后，我在公司步履维艰，我让秦逸过来帮我，他二话不说就辞了工过来。那几年我们过得很辛苦，起初只有秦逸和我在公司这几年培养的一小股势力是我的，还有几个对老头子忠心耿耿的人帮我，大多数人都是骑墙派。

　　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搞定，老爷子只管做他的太上皇，还美其名曰磨练我。我的脾气不好，得罪了人都是秦逸去善后，有些不愿意打交道的牛鬼蛇神也交给他去处理。这辈子，我认准秦逸这个哥儿们了。公司的人私底下叫我阎罗，说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我把这些都当作赞美。

　　我那个拖油瓶的妹妹实在太麻烦。老头子和他第二个老婆结婚的时候我见过这个妹妹，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孩子。后来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工作，从来不回家，那也不是我的家了。

　　第二次见她已经是八年后，在老头子和他老婆的葬礼上。我一直忙着公司的事，也没空管她，找了几个人照顾她。后来她实在不像话，才训了她几次，我还真没见过脾气这么坏的小孩，连秦逸都拿她没办法。

　　听到她差点死掉的消息时，我恨不得把她老娘从坟墓里揪出来，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她昏迷了好几个月，在我们都以为她醒不过来的时候居然醒了。秦逸和我都松了口气，秦逸是烂好人心理，我是怕死了以后没办法去见老头子。

　　我去看过她一次，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人，比鬼还吓人，我记得她小时候还挺好看的，难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丑了。她好像自己知道长得难看，用被单蒙着脸。

　　她居然跟我玩失忆，我根本不信，把医生叫过来问。医生说毒品侵入内脏，有可能大脑受到损伤，再加上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一度陷入危险等等，现在根本不知道大脑受到什么影响，失忆是有可能的，也许智力还会有所退步。那不是变成白痴了，我心想，不过看她刚才跟我说话的样子不像白痴，也许就是变笨一点。笨就笨呗，只要她以后不胡闹，这辈子我也能让她过得舒舒服服。

　　她这次经历死亡后居然痛改前非，变得听话了，身体恢复得特别快。据秦逸说还很喜欢读书，我很欣慰，总算对得起老头子和她娘了。秦逸总让我去看她，我不去，看到她那个吓人的样子我就会总觉得对不起她似的。

　　那天她到公司来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虽然还是瘦，人已经有点小时候的影子了，和病床上的样子判若两人，看来人真是不能生病。就是脾气还没变，说要去美国就要去，秦逸在那里耐心地劝她她都不听，我看不过去，说了她几句，她居然就生气了，我也生气了，不管她了，让秦逸去管。

　　后来秦逸说要帮她找补习老师，我就知道他又妥协了。我对他说不能这么惯着她，会惯出毛病的。他笑笑说，不会，采薇很讲道理的，再说她有点追求也挺好。最后还是我出面，托了傅老。
　　后来她居然跟那个补习老师好上了，秦逸调查了那个人，把他夸到天上去了，我看了看资料，也不怎么样嘛，比不上秦逸，比我就更差得远了。

　　她考完试到公司来，我见她和秦逸抱在一起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点也不注意影响，秦逸现在也越来越不像话。我忍不住刺了她两句，她却故意惹火我，真是个坏脾气的女人。女人？我一直都把她当小孩，不知不觉她都长成女人了。我被她惹怒，甩手回办公室，随他们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有人敲门，我不耐烦道：“进来。”她走进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唤我：“哥哥。”
　　我不理她，她抱着我的胳膊轻轻地摇：“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她这样撒娇真是让人受不了，难怪每次秦逸都缴械投降。
　　我故意装作不为所动：“你不是只和秦逸去吗？”
　　“跟你开玩笑你也生气，哥哥你好小气，你说我那么多次我都没生气。”
　　“你还没。。。”
　　她含笑看着我，眼中闪着晶莹的光，粉嘟嘟的小嘴微微翘起，她怎么可以这样好看。她见我把话吞回去，顽皮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真正生我的气。”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我在心里说，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怎么变得跟秦逸一样了。
　　“小薇，”我不想和秦逸一样叫她采薇：“你下午就在这里呆着，等我们忙完。”
　　她点点头。
　　“想玩点什么？”
　　“我去找本书看。”她说着要出去。
　　我叫住她：“你待会儿不要去吵秦逸，他很忙，到我这里来。”她随口答应着。我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傻。

　　她去了好半天才回来，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好像叫《什么似水年华》，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那个下午我这里特别忙乱，不停有人进来汇报，那个芯片的项目搞得我着实头痛。
　　我要及时阻断别人偷瞟小薇的目光，自己还得时不时偷偷瞧瞧她，怕她觉得无聊。小薇稳稳当当地靠在那里，头都没有抬一下。我不禁奇怪，那本书这么好看吗？我凑过去瞧了瞧，含混晦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怎么喜欢看这样的书。
　　“小薇。”我唤她。
　　“嗯。”
　　“休息一下。”
　　“不要。”她娇声说。
　　“要不要吃点心。”我诱惑她。她高兴起来，睁大眼睛直说要，样子真像只馋嘴的小狗。我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提什么苏，我让秘书去准备。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抢了她一口，没什么特别的，软软的，有股怪味道，她不依不饶地瞪着我。后来我不让她多吃，她还不高兴。她那样子真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我是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我让小薇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她拒绝，好在秦逸说服了她，有秦逸在真好。
　　我这里没什么闲杂人等，怕她没人照顾受委屈，从别墅调了几个人过来，另雇了人去别墅。我让她先住客房，另给她布置一间房。她说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她不久就要走了。
　　我突然有点不舍，抢白她：“你以后就不回来了。”
　　她吐吐舌头。“你喜欢怎么布置，要不要弄成公主房那样的。”
　　她很不屑地说：“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捏捏她的鼻子：“对，你是女人了。”
　　“哥哥你帮我设计好不好。”她求我。
　　“你要报答我才行。”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不够，你本来就应该听我的话。”
　　她小声嘟囔着什么，接着道：“那你要怎样！”我指指脸，让她亲一个。
　　她很高兴：“这么简单！”温软的嘴唇触在我脸上，仿佛炙上了一个烙印，我觉得自己像毛头小伙子一样，为了这个不算吻的吻颠倒不已。她问我还要不要，我点头，她又烙上了我另一半脸。我稀里糊涂地搂着她去客房，把她安置好。
　　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顿悟，好久没有女人了，明天去约那个谁。我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