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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个童话(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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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奇遇记}:你可以选择说实话,或者,割掉鼻子。
离开纳站后,还是一片望不见人烟的树林,和岩国的千代木林不同,云国多为耐寒喜湿的落羽衫,时值深秋,伞型高耸的老树岔开丫枝,头顶一片红褐遮地密不透风。
对于忍者来说,无论是藏匿还是偷袭都是绝佳的地点。
从纳站里找到的地图来看,穿过树林就是云国忍村了,考虑到进村可能遇到的种种不利因素,两人决定在树林中放慢行程,待查克拉恢复再进村做补给。
当然,在树林里总免不了风餐露宿,但即使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会对云国恶劣的气候无可奈何……对于两个生长在在干燥地区的忍者来说,潮湿的空气很可能是成败的关键,所以,放慢行程的另一个目的便是为了适应这里而调整身体状态。
迪达拉窝在火堆旁暖手,手心的舌头冻僵了许久,遇热后一时间开始发麻起来,痒痒刺刺的。四周除了偶尔的虫鸣还有不知道停在哪里的猫头鹰的呢喃,火堆的柴木哔哔啵啵地响,几颗火星子窜出来,迪达拉神情迷茫地盯着看,火舌无规则地摇曳,吞吐出暧昧梦幻的气息,被这样温软的光线引领着,他望见了蝎的发稍,映在火光中,铜红色的,好似滴的出血来;蝎低着头,侧脸的线条明晰而不失柔和,夜雾中竟显地影影绰绰,一如第一次在山洞里见到的那样虚幻模糊,甚至遥不可及……
这个感知触动了本能的危机意识,突然很想把隔在两个人之间的什么东西去掉,伸手,突然很想努力抓住些什么……一阵混合着湿意的风扫过,也让迪达拉离散的意识又聚合起来,过了半晌才茫然地收回目光,发现火舌颤抖了一下,
迪达拉起身抓了两条柴木丢进去。坐下的时候,不禁意压到了蝎大氅的下摆,低头,两片红云叠在一起,单调的纹理扎眼的色彩,明晃晃地醒目,没有预兆的晕玄感袭来,促不急防。
待到心境平复下来后,迪达拉发现蝎从绝走后就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了,有点烦躁地低咳了几声想引起注意,结果却是蝎依然半盍着眼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迪达拉歪歪嘴,百无聊赖地开始找事做。
于是,他再次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疏漏了一件重要的事。
有新的任务!
从忍具袋里翻出绝带来的任务卷轴,『零』的字样赫然入眼,有那么一瞬间,迪达拉听到心底颤抖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字的意义对于自己、对于它本身开始遥远,以前无论他身在何处,满心满脑装的是那一句话: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的话,就跟着我吧。”
浑厚沉稳的声音中传来的信息,每一次每一次夜里睡不安稳的时候想起来,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以为这份心情会一直保持到永远的以后,可现在回忆起来却是冷冰冰的陌生。
也许,一开始,自己就单方面地把那句话定格为“承诺”。
然它不是。以前不曾是,现在不会是,以后不再是。
[就跟着我吧……]
……只是句“要约”,去留是自己的自由……
这种自由太过沉重,要不起,背不动……
“小子,过来。”
迪达拉摊开卷轴的时候,听到了蝎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穿过来。
{收集尾兽的情报,三年时间。}
迪达拉嘴里嘟囔“什么东西啊……”人倒是马上挪到蝎旁边去了,想探头看蝎在忍具袋里摸索,但觉得自己的姿势可能有点奇怪,所以作罢。
夜里的气温几近冰点,仅凭火堆依然觉得森冷难耐,迪达拉用手撑地不自觉又往蝎坐的地方移了一点。两人的手臂贴地很近,微动一下便能蹭到袖子。
太冷了……迪达拉眯着眼,享受衣料间的摩挲声带来的奇异快感,“鬼天气……恩……”然后小声地抱怨了句……
“这个……”蝎在迪达拉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在袋子最底层抽了本卷轴出来。
迪达拉愣着看他小指一勾拉掉封卷绳,卷轴滑开,直到一个『三』字出现。
“旦那,这什么?恩?”
“啊……”蝎的目光看不出喜怒,只是胶着在那个字上,许久后,他回答道,
“一个过去的东西……”迪达拉仰头看他的表情,没有细微的变化,但有说不出的情绪慢慢在滋长,这种情绪顺着蝎的眼神蔓延开来,危险而无情,迪达拉敏锐地感受到了,突然升起种拔腿逃跑的想法……
“准确的说……是一个原材料……”蝎面无表情地、缓慢地把脸转向迪达拉,夜色和火光掩盖不了的阴森可怖……“绝喜欢的味道就是它的……”然后他轻声笑起来,带着点点血腥的意味。
此刻的蝎并不想杀人,迪达拉知道,但更觉得害怕。
他认识的旦那是那个无论何时都处惊不乱的长辈。
他认识的旦那是那个喜欢窝在角落里毒舌的同伴。
他认识的旦那是那个无时无刻对自己数落的搭档。
……
眼前的人不是旦那,旦那不会笑地如此危险,如此决绝……
如此……悲伤。
用手按住蝎大氅的袖子,迪达拉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想说,他并不好奇。
不想却被蝎抬手挥开,“这个东西,有必要给你看一下。”
缠指、结印。
迪达拉跪坐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阵白雾扬起,散尽后,火堆边已然躺了具尸体。
“这个……恩?”
他呆呆地望向蝎口中的“过去的东西”,黑衣黑发,英挺的眉,深刻的轮廓,
整张脸透露出的是俨然一副刚毅的模样……
有点……眼熟……
在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挖掘有关眼前的死人的信息,终于在一个旮旯中回忆起几屡浅淡的影象:
那一年岩国主场的中忍联考,土影站在高台上以东道主之姿迎接其他国家的首脑,小小的自己站在空旷的角斗场中央,抬头望向主席台上的领导们祝贺词寄希望,心里恼着不耐烦,视线扫过,那个站在土影身旁笑地大气硬朗的人……
“三代风影?!”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迪达拉皱眉,“不是听说那次中忍考之后一年就失踪了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看起来实在明显不过,他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是旦那做的?恩?”
“……很好的艺术品吧……”
没有正面回答,蝎自顾自地起身,“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抓到的呢……”声线迷离地柔和起来,天真灿烂地扬起嘴角,他跪趴到那具死尸上方,手撑在地上,幽紫的瞳色中渐渐浮现出风影没有生气的脸,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他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轻点那僵硬的脸庞,黑色指甲掐进泛青的皮肤里,没有血渗出来,如同暗夜的吸血博爵舔噬处女的脖颈,又如同虔诚的信徒在朝圣途中的膜拜。
迪达拉苍茫地跪坐在一旁,这样表情的蝎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还是该说这样的蝎才是他的素颜?莫名笼罩在自己心头的恐惧感,不同于面对岩国围剿的追忍大部队,也不同于面对土影苍老且厚黑的眼神,更不同于零那捉摸不定的心思。
他害怕,只是害怕。一种担心原本自己似乎能够抓住的东西忽然不受自己控制的害怕。
“……被这双手凌辱的感觉……好吧……”
蝎伸出血一般红的舌头舔抹自己的唇,轻巧地改变手指的动作,温柔地抚触,又一下用力地钉进肌肉。失去查克拉保持的尸体,本就快腐化的皮肤逐渐被揉捏的苍痍,狰狞的尸斑显现出来,触目惊心。
“旦……那……”
仿佛意识到身边无措的迪达拉,蝎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悠然地开了口,“忍者的天赋,并不是上天的礼物……”他呼了口气,呵出的白气洒到风影的脸上,遇冷凝结,整张脸蒙上了层水雾。
“知道优秀的傀儡师手指为什么那么灵活么……”他道,却并不打算让迪达拉
接话,执起风影的腕,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摩挲它的手背,目光深远起来,“因为……他的每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抬起,握着风影的手指饶有兴趣地一根根把玩起来……
“咯叻!!”
猛的,尸体的指关节在相反力道的作用下尽数折断,皮下发出闷闷的响声。
听的人心头一跳。
“都被瓣断过呢……”蝎抬起脸,拉开唇线,妖媚地笑起来。
迪达拉微颤的目光顺着那鲜红晶莹的唇瓣弧度,移到他光洁的脸颊上涌起的浅浅酒窝,最后停留在他那对波澜不惊的深紫上,漆黑一片的瞳孔,仿若一潭空洞的死水,这哪里像是一个活人的眼神?
他笑弯了眼角,但是笑声却是如此的悲怆。
那种悲怆,让迪达拉突然意识到,也许下一秒,他会飘离地更远,或者,消失在一片迷然中罢……
“够了!!!”
蝎在被扑过来的迪达拉捉住手腕后依然不自觉地在笑。“怎么?我以为你会很
有兴趣知道呢……”他顿了顿补充,“对于一个恶调子的拍挡……”
“别再说了!!”迪达拉咬牙收紧虎口,“别再说了……”
“知道他是怎么教我忍术的么……”蝎眨眨眼,事不关己地继续低喃。
“旦那……别再说了……恩……”
…………
………
火堆的光热渐弱,被焚地黑灰的木柴在底部无力地残喘,冒出最后的几丝焦味。
朦胧中,只剩下蝎旁若无人的低吟,和,迪达拉几近哀求的单语……
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Ж
“啪啪!!”
当两本手里剑划破清晨的朝阳,重重地扎进迪达拉原来斜躺的地方的时候,迪达拉轻巧地跳到最近的一株落羽杉树干上,就着居高临下之姿挑衅地和始作俑者对视。
“旦那!曰安~恩?”
“反应不错。”
树底下的蝎面无表情地弯身把手里剑拔起,收进袋子。
仿佛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迪达拉跃下树,踩进一地落红,沙沙地脆响。
昨晚发生的事,三代风影的脸,蝎失常的情绪,恍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迪达拉径自整理自己的忍具,把零的卷轴又打开看了一遍……
“尾兽……”
模糊的概念……“三年收集情报么……看起来很棘手啊……恩……”
碎嘴的时候,迪达拉眼角却是跟着蝎的动作瞥来瞥去,直到蝎向自己抛过来一个黑色的物体。
从速度和声音判断,不是任何武器。
迪达拉放下卷轴,忙不迭双手接住。
一个黑色的,冰冷的,金属材质物体。
“旦那……”迪达拉把它举起,用手指按住上面的小机关对着阳光把玩,“这是什么?”
“玩具。”
蝎套上大氅,拉好拉练,把领子竖起来挡住半张脸,“带上试试。”
但是半天看迪达拉捏着那个东西翻来覆去不得要领,蝎突然喷笑一声,欺身拿从他手里拿过那个玩具,“小子,没想到你挺笨的……”
迪达拉被讽地红了脸,想反驳却找不出词,只能呆呆地任凭蝎凑近拨开他盖住左眼的长刘海,对方的气息撒在脸上,竟是温温软软的舒适,他看着蝎的指腹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有那么一刹那,他想起昨晚风影的脸,如果它有感觉的话,是不是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茫茫然地那么想着,直到那个冰凉的物体被递到眼前,感觉左眼被遮住一片光,然后是耳廓被蝎微凉的手指扳住,“吧嗒”一声,有什么扣在上面。
“我说过要送你一个有趣的东西吧……”
迪达拉把眼睛睁开,左眼的世界一片模糊。不舒服地皱了下眉,然后发现蝎抓起了自己的手,挑了食指出来,按在小小的按钮上,迪达拉被这样细腻且暧昧的接触震地无法动弹,但是此刻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地清晰起来,甚至可以清楚地辨别几十米开外的树叶纹路。
“哦啦!果然很有趣!恩!”
忽然被新奇的发现所感染兴奋的情绪,迪达拉有些激动地地拉开嘴角,“旦那,很方便的玩具呢……”
蝎放开了他的手,淡淡地道,“晚上,会更方便。”
“恩?”
“我的意思是……”蝎拉出条卷轴,滑开。
在升起的烟雾中,露出绯琉琥狰狞的脸,清亮的声线转为低沉的嗓音,“别得意忘形了,逃忍要认清自己的处境。”
“……是说,要修炼么?”迪达拉心领神会地撩起耳后的头发,向上抛出一粒黏土团子,接住,烟雾缭绕,飞行用鸟抖开双翼,呱呱地闷叫。
跃到鸟身上,迪达拉低头望向蝎的脸,笑着道:“旦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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