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未来》苏安夏

1、写在前面!

　　七月,阳光璀璨.35度的高温几乎要将这个小镇融化.,空气中夹杂的闷热感.沉重的叫人无法呼吸.拐角的药铺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安静的坐在那里,细心的编着竹草蚱蜢,身前放着一个破破的笸箕,看起来比她的年纪还要大.里面三三两两的摆着几个已经织好的动物,形态不大,就好像她瘦弱的身体一样,但是长势却是十分可人的.显然也是受不了这高温的滞压,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流至脸颊.落在地上,晕开了一朵花,却又很快被这炎热的风风化,只留下一股浅浅的咸咸的味道,凝结在空气中,久久不肯散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半个下午过去了,却始终不见有过客来流连她的小摊,这是在所难免的,她知道.毕竟她卖的并不是什么热销的商品,况且这大热天的.?即使大家要买,也应该往商店的冰柜前涌.而不是停在她的摊子门口看动物.
　　此时此刻,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大概是因为太阳太毒的缘故,镇上的人都习惯躲在家里吹电风扇,听收音机,吃刚刚上市的无籽西瓜,没有人愿意出来.但是她仍旧坐在那里,固执的等待着买主的到来.等待着那几乎为零的希望.
　　她穿的是碎花的棉布套装,可能是长久没有购置新衣服的原因,这件衣服已经被洗的有些泛白了,原本的鲜红色早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着带着忧伤的浅红色,就好像她的命运一般.她在筹钱.为了父亲的药费.药铺里高额的药价已经逼得她辍了学,原本就不富裕的家早就垮了,家里没有足够的钱去支付这昂贵的药价.所以被逼无奈之下她才想到了摆摊.才想到了用父亲教她的唯一的技能去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这些竹草动物的要价其实并不高,5毛/只.确实是有够卑微的价格了.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要多久才能集到所有的药资,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更好的赚钱办法.她才7岁,仅仅7岁.7岁的她除了这个以外,什么都不会.只有等待,只有编更多的动物,她才会有更多的希望.直到太阳直落西沉,她仍旧没有等到任何人来眷顾她的小摊,她有些失望了,抬起头,斜晖照射在她的脸上,如碎金子般将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映衬的更加透明.笸箕里剩下的竹草动物让她的心底发慌.,一低头,原本盈满眼眶的泪水.一下子全部掉落了.3天的时间,她只卖出了4只,才两块钱.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父亲会因为没有药而病死.自己会因为没有东西吃而饿死.什么都需要钱,可是她偏偏没有.
　　小镇上没有她的亲戚,那些邻居早就被她借怕了,每次她敲他们的门,他们都会像赶瘟神一样把她赶出来.或者说自己家也穷,没有能力帮她之类的话.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开始,单纯的她还会相信这些大人,但是说得多了,即使小,她也能够明白出这其中的端倪.她不是没想过赊账,可长久下来,药铺的老板也不得不开始催她还债,并且表示不愿将药卖给她,除非她出的起买药用的钱.
　　想到这,她不禁感觉到无力起来.沉重的负债压的她喘不过气.小小的她对这个世界越发的感觉到仓惶和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活着太累,太苦.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一了白了.然而她又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她不能抛下她的父亲,如果连她都死了,又有谁可以照顾他呢?
　　然后她预备起身收摊,夕阳下沉,天边已经被晚霞渲染成一片血红色,时间不早了.她必须快点回家,她不能让病重的父亲为自己担心.缓缓的站起,但是很快又坐了下去,因为坐太久的缘故,双腿麻木.她有些失望,害怕回家,她无脸面对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向父亲说出那句令自己令父亲为难的话题.
　　她家住在北面,离这边有10多分钟的路程,不远.尽管双腿已趋向无力,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跑回家,时间不允许她再慢下去,父亲可是一个人在家呢!就这样,她抱着那个破旧的笸箕奋力的向家的方向奔去.青石砌成的街道上倒影着她奔跑的身影,是那样的小,那样的柔弱.被晚霞拖的长长的,就像一个大人一样.
　　或许上帝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当她跑到家的时候,天空中早已经繁星点点.映衬着这华灯初上的万家灯火.对面山坳的池塘里传来了青蛙呱呱的叫声,是那样的轻松自在.她坐在门槛上,望着天,泪又不自觉的涌了出来.她不知道等会应该怎么和父亲开口,家里已经没有钱了.米缸也在3天前空了,药铺和邻居那到处都是债,有好几百块钱,这高额的费用不知叫她拿什么去还.现在,她唯一值钱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这条命了.
　　她无力的恸哭着.门缝里透来了堂屋中柴油灯的光茫,那样的薄弱.用手抹去眼角未干的泪痕,她的脸上贴着笑.推开那扇贴着财神到的门,直面而来的是她空空如洗的家,该卖的她早就卖了.现在她除了父亲,什么都没有了.她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咳….咳…..咳….”里屋里断断续续传来了父亲咳嗽的声音.看样子病情又恶化了.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笸箕.进了里屋.
　　父亲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嗽着,宽大的胸腔随着这咳嗽上下起伏着.这般的用力,仿佛要把两个肺一起咳出来,她看着是这样的心疼,原本强忍的泪水再一次下落了.此时此刻,她方才发现,原来她还是那么爱哭的孩子.原来自己还没有想像的那么伟大,有能力支撑起这个家.
　　“妞儿…是……你..回来了么?”病榻上的父亲抬起他迷蒙的眼,如梦呓般唤了一句,没有了往日的浑厚有力. 声音是沙哑而微弱的.她不是没有名字,妞儿是她的小名.她的大名叫易芸,十分的诗情画意,这是已故母亲为她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知识分子,母亲当年是下乡的知青,和父亲产生了感情,于是有了她,最后因为难产而死了,这个名字是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取的,父亲当时听了只是咯咯的笑.后来她出生了,母亲死了,她这个好听的大名就没有再延续下去.父亲保持了农村里一贯的叫法,唤她做”妞儿”,说这样叫才感觉像他的女儿.但是当她在学校的时候,作业本上,姓名这一栏里,她还是乖乖的填上了”易芸”这两个字,她是想念母亲的.她会因为母亲为她取的这个名字而骄傲,毕竟在这个乡下小镇,会取这种有涵养的名字的人不多.大多都叫什么狗剩.春桃,万福…之类的.
　　从回忆里走出来,她呆呆的应了一声:”是的,爹.您今天好些了么?”她不敢说关于钱的话题,更加害怕被他问起,害怕告知他,她早已经走投无路的事实.
　　“爹今天好多了,只要你天天守在爹的身边,爹什么病都没有了.”他嘿嘿的笑,咧开了那两片早已丧失了血色的嘴唇.甚至,因为长期的咳嗽,他的嘴唇还有点发紫.
　　“爹,你先躺着,我为你做饭去.”说罢,捂着嘴向厨房跑去,她不敢发出声音.薄弱的身体随着她的哭泣而颤动着.
　　饭?哪里来的米?站在灶台前,她自嘲般的笑了起来,自己已经3天没有吃过饭了,要不是靠着每天在背后的山里挖的那些野菜,恐怕自己早就饿死在街头了.父亲是疾病缠身的人,不能吃野菜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可是自己要去哪弄米来呢?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去隔壁楚伯伯家借了,兴许他会念在和父亲多年的交情上给我一点.想到这,她又感觉轻松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她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站在那扇朱漆的大门前.心怦怦的跳着,有几丝不安在浮动.这扇门对于她而言是所有的希望.

　　_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