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治病 ...
-
12
余乐找来找去，棉布没有找到，发下来的制服倒是翻到了。还没等他对这件可怜的军装下毒手，就听见死啦死啦独一无二的吼声：
“【立正！长官驾到~！孟瘸子，快快快，把你的那条烂腿拿给医生看看。】”
余乐拿着衣服就冲出来看戏了，深怕迟了，就漏了笑点。结果一出门，脸上的笑僵住了，正巧与转身的烦啦四目相对。
“【人家只给军官看病，像我这条瘸腿把，反正，只有郝兽医配。】”烦啦站住了，脸上的难堪更甚，一时间不知道是转头和那名军医死磕，还是就这么继续暴露在余乐眼前。
死啦死啦的敬礼解决了这个世纪性难题，但比他此生最标准的敬礼更震撼的是他说的话，
“【报告团座大人！】”
所有呆住的人里，当然不包括对军衔毫不在意的余乐。他一个健步冲到烦啦身边，把衣服恭敬地铺在一旁的箱子上，低头哈腰：
“团座大人，坐垫为您找到了，请座。”
死啦死啦赞赏地看一眼余乐，两人一左一右，将傻站着不动的烦啦“搀扶”到他的宝座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搞不清你们的军衔。”外国军医诚惶诚恐，毫无刚才的威风气势。
但是伤患死都不配合，还在和不合时宜的自尊较劲。
“【您二十四小时扮演小丑，您不想歇歇啊你。】”烦啦吼完左边的智障，接着骂右边的白痴，“你是流感啊，哪里人多热闹就哪里凑，非得整出点动静才甘愿吗？怎么哪都有你！”
“【那也好过一败接着一败，败成二十四岁的孟烦了。】”比嘴炮，死啦死啦就没怕过，又一次把烦啦整蔫了。
余乐才不管烦啦说什么，直接使出召唤大法：“三多！蛇屁股，不辣，康丫，来来来，好好伺候咱们的长官。”
这可真是一叫一个准，没被叫到的，也自觉围到新任团座周围。动作快的就出点力，动作慢没抢到位置的就捧个人场。差点被挤走的军医，身上的冷汗都快浸透背心了。
“让一让，倒是让医生进来啊！”郝兽医居然也抢到了烦啦的一只手，挥苍蝇似的赶走了挡路的。
余乐顺理成章地走出包围圈，亲切地握住军医的手，声情并茂：“请您一定要治好我们的长官！”然后紧追死啦死啦的步伐，溜了。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全力。”军医稳了稳声线，另一手握紧了医药箱。
接下来的治病过程，烦啦那是喊出了山崩地裂的气势。得亏附近没有玻璃，不然保准给震碎了。
为了躲避此等绝佳男高音，余乐选择远走他乡，不期然捡到阿译同学一枚。远远就看见这名来自上海的精致小生，站在原地空对着青青草地。与那热闹的仓库相比，这处僻静之地更显安宁，只是这背影看着甚是孤寂。
余乐偷摸着来在阿译背后，左手搭上他的左肩，脑袋凑到他右边，轻飘飘地问道：“这位同学，是迷路了吗？我能带你找到来时的路，只要你……嘿嘿嘿。”
青天白日下，原本嫩的能出水的草地，变成了刺眼的惨绿色。风中更是隐约传来低泣声，伴着耳畔挥之不去阴森低沉的笑声，当场就让阿译寒毛直立。
“啊——！”
在阿译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肩膀兼之狠狠撞上余乐的下巴。没来的向余乐兴师问罪，就被他的追问弄乱了手脚。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余乐一手捂住下巴，一手捂住耳朵，两边都没顾过来，但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阿译认真一想，确实余乐刚才说的话没半分不对，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连声道歉：
“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你的下巴没事吧？”
余乐得到如此真诚的道歉，讪讪地放下手，“没事，没事，我逗你玩呢。倒是你，跑这里来干嘛？”
这个纯粹没话找话的问题，偏偏难倒了阿译，支支吾吾地听着让人头疼……
“我、我就是来，来侦查一下附近有没有情况！你看这茂密的树林，万一有敌军潜伏就不好了嘛。”阿译讪讪放下指向远方的手指。一阵风吹过，那片远得都超出射程的小树林，隐约传来树叶飒飒的摩擦声，像极了白菜炖粉条小队无情的嘲笑声。
这让阿译想起了还在禅达的日子，想起了出发前虞团长带给他们的激情昂扬，那样的豪情，那样的热血……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摆脱噩梦，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但清醒的现实却更加可怖。
它比从军几年，却从未行军打仗的事实更可笑；它让他的第一枪给的是孟烦了，他的战友，从不把自己当做战友的战友。
阿译放下了手，放不下心中的执念，那是一根他无力拔掉的刺。不致命，却让他郁郁不能言，于是低头，看自己脚下的踩着的青草。
余乐一屁股坐下，把脑袋往人眼前一凑，仰望着那张要哭不哭的脸，调笑道：
“哟，没找到敌军就要哭鼻子啦。坐下聊聊？”
虽是个问句，手早就不管不顾，先一步行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