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clover怡

1、繁华落尽

　　繁华落尽

　　窗外，细细的雨声不断。时节是夏季，老天爷的心情似乎也会被焦灼的夏季搞得阴晴不定，白天还是太阳当空，傍晚时分，趁着太阳躲进山里睡觉后，雨点开始，一滴、两滴、三滴……连成一片，打了下来。
　　她环视了一眼空空的店内，这样的雨季，想也不会有人过来做客呢。叹了口气，随手拿起身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这是一家简单的咖啡店，白天是正常的咖啡店，晚上就会变成酒吧。若是在非下雨的日子里，客人即使不会爆满，也会做满厅堂的。但今天，似乎就只有她，和零散的几位常客，以及几个服务员。
　　她，是这家小店的股东，尽管她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开这样一家店一直是她的梦想，而这个梦想在5年前，她碰到了那个男孩的时候，实现了。
　　“我想要开一家咖啡店。”
　　“好，我帮你投资。“
　　这样简单的对话，就让她的梦想如此轻易得实现了。
　　店开张那天，那个男孩站在她的身边，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似乎比起她来更加得开心。
　　“谢谢。“她轻轻地对他说。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等我回来。“
　　他的眼里写满了关怀与疼爱。她知道他的梦想，他的梦想无比简单，带着他的音乐，让所有的人都获得快乐。而咖啡店开张的第二天，他就将踏上他的音乐之旅，那是一段没有具体时间的旅程，他无法跟她约定说他要去多久，只是留下了那么一句话。
　　而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是他离开的第3个年头。
　　电视上在放着今年夏天最红火的一档音乐节目，一个用音乐帮助人们达成梦想的节目。每周都会有一个不同的音乐人，带着他们的吉他去到一个地方，用音乐带给那个地方的人快乐。
　　她听到了她熟悉的旋律，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看了眼电视。一张熟悉的让人怀念的脸庞，曾经那么近，现在却觉得好遥远。
　　“就是他，我身边朋友都在说呢，灵魂歌者。“店里的客人也被电视吸引去目光，谈论着电视上的那个人。
　　“对对，现在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了吧。“另一位客人应声附和。
　　他们似乎并不知道，电视上的这位大男孩，正是这家小店的投资人。
　　“小姑娘，这样的男孩子很讨人喜欢的吧。“一位中年的常客，对她说了那么个问题。
　　她笑了笑，并不语。
　　“说来，小姑娘你天天在店里，都没听你谈过你的终身大事啊。“
　　“我早说了，我就嫁给这家咖啡店了呢。“她半开玩笑地说着，完了抬眼望了下这个并不算大的空间，但很舒服、很温馨、很有安全感。
　　“我想要开一家咖啡店。“
　　“好，我帮你投资。“
　　“为什么？“
　　“傻丫头，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给你。“
　　那时，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纯洁。像个无暇的孩子，让人不忍去怀疑他话中的真假。
　　他摸了摸她的头，略带爱意的眼神看着她，她羞涩地别过了视线，红了脸。
　　他家里很富有，她知道。但是他父母并不会赞同他音乐旅人的梦想，她也知道。很多次，都是她陪着他，走遍这个城市。小酒吧的演出、街头的演出、去参加各种歌唱比赛、偷偷报考音乐学院等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光芒、一种引力，不自觉得就愿意让自己跟着他，天涯海角。而每次唱着歌的他，都会让她沉醉、痴迷。那一刻，她的思考是停止的，只是被他带进那个世界，享受着那份美。那样的状态可能也会让她感到上瘾，一旦上了瘾无法再戒，就跟毒品一般。
　　电视上，一首歌终，主持人问他，是什么能够支撑着你，一直坚持这份音乐梦想呢。
　　他拿着话筒的样子其实有些拘束，羞涩的笑容挂在脸上，和当年那纯洁的微笑一点也没有变。
　　“因为我知道，有人爱我，和等我。“
　　简单的一句话，让台下一片惊呼，也朦胧了她的眼。
　　她想到了也是那么一个下雨的夜晚。他恍惚得走进店里，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由分说得一下抱住了她。那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分不清是心情的起伏、还是被雨淋湿的寒意所致，也许两者皆有。
　　他什么都没有说，她什么都没有问，一直拍着他的背，尽量紧紧得抱住他。在她怀里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动物，不安、害怕，这样的情绪通过他的颤抖她完全感受得到。
　　“我也许不该那么固执。“缓过来的他，静静地说着。
　　“如果你不固执，我不会喜欢你。“她很直接。
　　他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抚过她的脸庞，眼神依然是如此温柔，却带着点点痛。
　　“我想要离开这个城市。“
　　“嗯。“
　　“可是我不想要离开你。“
　　“嗯。“
　　“跟我走吗“
　　她沉默了。她不是一个喜欢流浪的人，她想要有个安定的地方，可以让她驻在那边，会让她有安全感。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先在她之前开口。“我知道。“
　　“对……“
　　“不用道歉，如果你愿意跟我走，那么我也不会喜欢你。不过……“他的眼神很认真，”等我回来。等那个全新的我回来。“
　　“嗯。“
　　在他走了之后3年。偶尔会有明信片寄回来，寥寥数语，他应该很忙。电话也少有，短信基本没有，他真的很忙。
　　她喜欢这个他给她留下的咖啡店，即使他并不会频繁得传来他的消息，但在这个地方，她会想到他对她的一切，那些都不是谎言，她知道。
　　只是，时间久而久之，那份想念来得不是那么浓烈，有的时候她会想，也许他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这个小店是他留给她最后的礼物。有的时候她会习惯于这种安逸的生活，她甚至会不想要任何事情来打破这宁静的生活，包括，他的归来。
　　电视上，在舞台上的他，光鲜亮丽，她看着很陌生。那样的笑容，虽然一如既往得温柔，但那份温柔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她听得到电视里全场的人喊着他的名字，那个曾经她无数次喊过的名字，而那也不再是她的专利。莫名的，寂寞的感觉爬上心头。
　　“现在的小姑娘哦，看到一个长得帅的就会追着瞎嚷嚷，真是开放。“那位中年常客依然在和她聊着电视上的话题。”小姑娘，你会吗？“
　　“会啊，我曾经也是她们其中的一员呢。“她的笑容带着骄傲？豁然？痛楚？没有人能懂。
　　“呃，看不出来呢，会有哪个大明星让你喜欢啊。“
　　“他不是什么大明星，是最简单的人。“这时的笑容带着最温暖的温柔，如同追忆着最最美丽的风景。
　　“现在呢？“
　　“淡了吧。追星这东西，都是一阵阵的，喜欢的时候很疯狂，过了，也就过了。“
　　面前的中年常客突然沉默了，她的脸上笑容淡去，而换上了无尽的寂寞。

　　“亲爱的，我不会等你。当你收获了你所想要得到的那些东西后，我想，你不会再需要我。而我应该也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人生很神奇呢，会碰到好多人，有些人不过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有些人会一直在你身边，但并不会深入到你的世界。有些人会刻骨铭心得陪你走过一段你最美好的时光。有些人会细水长流般地默默在守候你一生。我们在遇见一个人的时候都没有办法知道他在你生命中扮演的是哪种角色。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会慢慢明朗起来，一切都是命运。你不用担心，即使我会寂寞，但那也是一时的，我只想要你不要放弃你的梦想，一直往前跑，一直追着它，然后带给更多人、更多人快乐和感动，那就够了。我在你给我的留下的这个小店里，很幸福得过着我的日子。我不想要你再回到这个小店，因为这是你留给我的唯一一份宁静，我不想要打破它，你懂我的。对不起，说了那么多任性的话。我相信今后我可以很轻易得知道你的任何消息，那对于我而言就足够了，活得好好的，别让我担心。爱你的。“
　　临走前，她帮他打包的行李中，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