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之流景》不问亦不知

80、何以为好也

　　“久奈子。”露琪亚站在四望月门口，怯怯道。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和她怀中的兔子有着奇异的相似。
　　相较于市丸银，四望月久奈子对于露琪亚这种状态可谓适应良好，四望月笑坐在床上，向露琪亚伸出手。
　　得到允许的露琪亚抱着几乎有一人高的兔子布偶跑向四望月久奈子，连人带布偶一起摔到床上。
　　露琪亚一钻进被窝就紧紧抱住四望月久奈子：“久奈子，待会儿哥哥要来抓我，久奈子能不能留我下来？”
　　“好好！”露琪亚长高以后并不比四望月矮多少，偏又瘦，四望月像抚慰幼儿一样拍着露琪亚的背时再次燃起要给露琪亚好好补一补的想法。
　　说来也好笑，她与露琪亚相处最好的时光还是为着蓝染的计划她与露琪亚交好的那几年，那之后再无交集。甚至，在她还以为自己爱着蓝染的时候，几乎要杀了露琪亚。然而如今，她却愿意亲近自己。而自己也没有要拒绝对方靠近的想法，是真的——疯了吧！
　　“四望月大人，北川大人来了。”洛莉通过联络器禀告。
　　“知道了。”洛莉的禀告只是一个通知的作用，就算四望月拒绝，北川还是会闯进来。
　　“四望月，露琪亚在吧！让她出来。”北川隔着房门说。听见他的声音，露琪亚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对四望月摇头，眼睛如同浸在水中的紫色琉璃，看上去可怜而又可爱。
　　“露琪亚，如果你愿意回去吃药的话，夜宵给你煮……恰比形状的汤圆。”见房里没有动静，北川知晓是露琪亚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人怜爱，就算是她面对露出那副表情的露琪亚也未必能狠下心来，只好转而诱哄露琪亚本人。
　　半晌，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却不是露琪亚，四望月打开房门，笑吟吟道：“给我吧，哄人吃药，我总比你这个大男人擅长一些。”
　　北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感知到房间里奇怪的灵压波动，面色巨变，药碗坠地，溅了一地碎瓷，乌黑的药液肆意流淌。北川顾不及那些，撞开四望月就闯了进去。
　　露琪亚面色惨白，冷汗不断滚落，剧痛侵袭四肢百骸，使她整个人蜷缩起来，却牙关紧咬，不发出任何声音，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
　　“露琪亚，张开嘴，张开嘴。”北川拼命去掀露琪亚的嘴巴冷不防被她咬中。
　　忽然冷静下来，北川拉起仍然在战栗的露琪亚靠在自己怀中，任由自己的血液在洁白的被面上开出红花，像是不会痛一般，出口的话语温柔至极：“露琪亚，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四望月冷眼旁观这一切，叫人重新煎了一碗药。这药是蓝染配的方子，唯独里面一味药引让她有些心惊。昔日京极蓦堂一事她亦有风闻。曾经煊赫一时的人就那样在流魂街默默无闻地死去，而延缓他死亡的药方中至关重要的药引便是月见雪。她听市丸银提过，露琪亚当年就曾经为了寻这么一味药引而闯入了更木之森。
　　没想到世事如此奇妙，如今露琪亚自己竟也依仗着这一味药引继续生存下去。
　　如今露琪亚的状况或许比他当时更加糟糕，不仅仅记忆混乱，发病时间也越来越短。
　　虚圈的某一处种植了大量月见雪，在二十年前那件事之后由蓝染亲手种下，她曾经疑惑，如今想来或许那时蓝染就已经布下了如今这一局。她曾经一手导演蛆虫之巢的越狱，希望双极之上能够断绝一切。她也一度以为露琪亚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京极蓦堂的斩魄刀突然人形化出现，而非蓝染不想杀死露琪亚——蓝染一度的行为让她产生这种错觉。
　　如今她却越发捉摸不定蓝染的心思，或许他从未想要露琪亚死。这种想法然四望月觉得可笑之余，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肯定。蓝染或许真的冷心无情，但是他对于露琪亚却抱有某种温情，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爱？

　　药煎好时，露琪亚已经恢复平静，四望月将药递给北川，看他小心翼翼地给露琪亚喂药，心里忽然有些毛躁，看着露琪亚惨白的脸色。
　　给露琪亚喂完药，北川露出疲惫，尽管只有一瞬间，却真实出现了。露琪亚是北川唯一的缝隙，诚如他人所言，北川就像一柄剑，美丽而冰冷，与他血肉相连的露琪亚是唯一能够打破那层障壁，接近他的人。
　　那么，为什么现在能够如此平静地对待眼前的一切，面对如此的露琪亚。
　　如今在他们眼前的人，作为“露琪亚”的人格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徒留一个随时可能弥散的躯壳，这分明是比死亡更残忍的对待。
　　这么多年，她只看过蓝染使用一次卍解，而那个人疯癫至死。现在的露琪亚与那个人濒死的状态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蓝染用月见雪刻意维持着她的性命。
　　是的，或许蓝染爱露琪亚，但是蓝染不可能为任何人驻足停留，最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的或许就是露琪亚本人吧，所以在双极之后，就像抹去过去一切一样，用最清醒的目光去看待这一场将所有人都卷进去的战斗，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眼下四望月思绪万千，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北川已经离开去处理自己的咬伤，将露琪亚留在她的房间里，似乎对她很放心的样子。越来越摸不透了，北川的行动，是否是他已经明白了某些自己还不知道的东西，毕竟他与那个人……
　　“咳咳！”露琪亚轻咳两声，清醒过来，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怯生生问道：“你是谁？”
　　四望月一愣，旋即又笑起来，又开始了啊：“露琪亚，我是久奈子，这次也要好好记住哦！”
　　每次病发的后遗症之一，记忆归零。
　　北川已经处理好伤口重新进来，走到床榻旁，或许是天生的血缘牵绊，露琪亚抬手伸向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沿着眼眶轻轻抚摸对方的脸庞：“我们认识吗？”
　　“是的！”北川握着露琪亚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神深沉如海，“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露琪亚有些疑惑，却也不否认，顺从地由北川抱起自己离开，方才巨大的灵力弥散使她处于极其疲惫的状态，不多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在安倍晴明原本的工作之地，蓝染依照原先的基础构建起巨大的法阵，这是为了在周围的时空缝隙乃至断界搜索灵压痕迹而建立起来的。他对阴阳师手法的了解无法与安倍晴明匹敌，但是建立起这样一个阵法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如今对风涧竹云郎在大虚之森留下的遗址的探索一切顺利，尸魂界的局势变化也在意料之中。然而无法忽略那个人，除了在樱冷暮重回尸魂界的初期曾经短暂捕捉到他的灵子痕迹外，其后再无消息。又在那之后寺泉茗，宫本武藏，佐佐木小次郎这些曾经追随风涧的骨干人员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外还有那个突然在尸魂界出现，自称冷珏的年轻人……
　　屏幕上没有任何反应，那些人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就连北川，最近也安分下来，让人无从下下手。
　　樱冷暮，你究竟在准备着什么？
　　“笃！笃！”有敲门声传来：“蓝染大人！”
　　是北川的声音，蓝染略一思索：“进来吧，樱野，你不必如此拘谨。”
　　北川打量了一下房间，除了中央巨大的光球几乎空无一物，蓝染立在那里露出几乎可以算是亲切的笑容。
　　“蓝染大人，月见雪的储备快不够用了。”
　　“无妨，今夜下一批月见雪就要开花了。樱野，你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露琪亚的，只要战争结束，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北川道：“是，我了解了，破面那边……”这场大战前的气氛太过奇怪，已经有人蠢蠢欲动。
　　“这方面久奈子会处理好的，无需担心，很快同尸魂界的会谈就会开始，希望樱野你能够做好准备。”
　　“明白！”
　　很快北川樱野就离开此处，蓝染却也没有了继续在此纠缠的心思，他很清楚自己的记忆一定有了缺失，关于那个世界，这无疑使自己处于被动当中。以樱冷暮的能力，加上他对于自己没能够掌握的力量的了解，要避开灵压痕迹搜索并不难，更何况，对方的力量或许根本就不是基于灵子，然而己方却没有任何数据能够使用。那次南雪在露琪亚身上重现太过短暂也太过出人意料，以致没能够收获任何力量数据。
　　放弃思索，蓝染想月见雪的所在走去。
　　月光下，远远便看见白色花苞在风中起伏如海。幽淡的香气盈满整个世界。蓝染在靠近花田的巨石上坐下来。
　　“你是谁？”服下的月见雪已经有了效用，露琪亚从深长的睡眠中醒来，却不见了入睡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人。深夜的虚夜宫走廊已经少有人往来，露琪亚成了这副模样后，蓝染就将她移到了更靠近月见雪的住所，是以露琪亚毫无障碍地受着本能的吸引来到这里。
　　“我是蓝染，蓝染惣右介。”蓝染向着露琪亚伸出手，露琪亚迟钝一会方才明白他要拉自己上去，伸出手一个借力就跳上巨石，在蓝染身边坐下。
　　两人不交一语，皆是静默地看着眼前白色的花海，万籁俱静，凤梨忽然有些微响动，刹那间所有的花绽放，白色变柔变淡，渐渐流转蓝色光芒，月光下铺天盖地的蓝色如梦似幻。
　　露琪亚忽而跳下去，跑到那片花海中间，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与蓝色的辉映之中，几乎要凝固在这时光的洪流之中。蓝染跳下巨石，向前踱了几步，犹豫片刻后终于走到露琪亚身边。
　　她脸上带着笑，温婉澄澈，眼底却一片虚茫，提醒旁人这并非真实，蓝染叹了口气，他并不喜欢叹气，因为这会透露本身的情绪，更遑论在露琪亚面前。彼此对立的立场，只要有片刻松懈就会给对方以攻击的空隙，于他，于她，皆是如此。
　　露琪亚，为什么你要与我为敌呢？
　　露琪亚一片茫然地看向蓝染，似乎只有此时此刻两人之间才非隔着深渊与荆棘，叫人无可奈何。
　　蓝染忽然低下头亲吻露琪亚，只在唇上一碰随即分离。
　　露琪亚，很快就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