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之流景》不问亦不知

27、订婚

　　“惣右介，我进来了！”露琪亚推开蓝染宿舍的门，果然他还没有休息的打算。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露琪亚，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白哉就要生气了。”
　　“不要。”露琪亚撇了撇嘴，径直坐下，“现在回去肯定撞个正着，大哥发起火来可是很可怕的，我今天跟斑目三席打了一架，额，弄坏了一些建筑。”知道他肯定会问，露琪亚干脆全部说了出来。在蓝染温柔而略带无可奈何的眼神中，露琪亚移到几案旁。
　　今天的月色很好，皎洁的光穿户而入，墨汁渗透宣纸，厚重而略带张扬的字与此时此刻却显出苍白，没有点灯，不仅因为已经足够明亮，也因为今晚的月让蓝染想起了虚圈，洗净一切虚假而软弱的情感，只剩下最残酷的一部分-------虚，是被神抛弃的存在。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惣右介，你今天心情很好嘛！”露琪亚拿起放在案角的书时也顺便看了一下蓝染刚写好的字。
　　“你今天不回去白哉岂不更生气？”蓝染并未受到影响，而是继续往下写。
　　“先拖一下吧，现在估计影枫在十番队找我呢。现在在你这里呆一下，等一会儿再回去。”话语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露琪亚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这种情况，露琪亚你不是向来会跑到竹云郎那里去的吗？”终于写完，蓝染将笔搁在笔架上，看着露琪亚，问。
　　“昨天我刚把大叔得罪了。”不然她也不会跑这里来，因为虽然两人在交往，但是毕竟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对于身在贵族家的露琪亚来说这种时候更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然而，此刻面对蓝染似乎是抱怨她不够依赖自己而说的话，露琪亚的回答显得底气不足。
　　“露琪亚！”蓝染轻声唤，话语里带着不同以往的无奈，露琪亚抬头看着月光下的男人，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眼前的人真的是真实的吗？逆光的剪影让露琪亚产生一瞬间的动摇。
　　远古的风苏醒在夜晚，唱着无人听懂的歌曲，诉说千万年的时光，将寂寥打入心底。明明无法抓住风，却在倾听它的回响。
　　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不染者为尤洁。从一开始便明了，露琪亚是那样一个人，即使身处黑暗，依素心淡然。露琪亚从来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温柔的对待一切，即使是面对要斩杀的虚也是如此，不是嘴里说着温柔的话，内心却在厌恶，而是连同对方的罪恶也一并承担下来的如同孕育生命的水的温柔。然而，在这即将倾覆的时代，又能走向何方。
　　“我去泡杯茶。“露琪亚的话打破沉寂，因为白天的时候偶尔会来这里，露琪亚早就搞清楚了茶叶，茶具的摆放，不多久就端上了一杯红茶，橙红的颜色带着袅袅的香，而另一杯却是苦丁。
　　露琪亚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蓝染却接过了那杯苦丁，“怎么了？”
　　算了！露琪亚坐下来。
　　蓝染笑着啜了一口茶，入口清苦，下咽却有微微的甜，缭绕如烟却依旧清淡澄澈。简单，雅致，而沧桑。这大概便是露琪亚喜欢饮苦丁的原因了。
　　喝完茶，估摸着影枫已经离开十番队，要往这边来寻了，露琪亚就起身离开。第二天的一整天露琪亚都很忙，无暇想起昨天打坏建筑又故意躲着不回家这事。十番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变动，饶是露琪亚已经有了不少工作经验，饶是有一个同为工作狂的日番谷队长，两个人也都忙得焦头烂额，连午饭都忙得没吃，两人才在黄昏勉勉强强收了工，还来不及高兴，露琪亚立刻就想起了昨天那回事，大哥不会将家里的事带到队中谈，却绝不意味着他回家之后不会连本带利一起施加，正考虑今天要不要再躲一天，门外响起了乱菊的声音。
　　“蓝染队长来找露琪亚吗？”今天很难得乱菊没有在下班之前溜号，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下班之前有溜回来的，“队长他们两个还真是拼命呐，不过这会儿也差不多完成了。”
　　“是的。”蓝染回了乱菊的话，站在门外，“日番谷队长，不打扰的话，我就进来了。”
　　“蓝染队长。”日番谷初入静灵庭便成为了队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虽然有着天才少年的傲气，却同样清楚自己的不成熟，在这种时刻也更加不希望出错，虽然同为队长，蓝染的资历毕竟比他长许多，因此言谈之间都显露出后辈的尊敬，对其他队长也是如此。
　　“日番谷队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露琪亚离开了。”
　　“嗯。”
　　“露琪亚，我送你回家。”蓝染执起露琪亚的手，语气里包含着某些坚定不移的东西。
　　做出了什么决定吗？露琪亚被蓝染拉着走在通往朽木府的路上，两人未交片语，夕阳灼烧最后的光，绚烂了整个世界的光彩，让露琪亚陷入不可触及的瑰丽之境，一路上竟是恍恍惚惚的，因为蓝染不同以往的态度吗？
　　在朽木府的客厅里站定，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看见白哉走了出来，然后就因为两人要单独谈话而回到自己房间里。
　　露琪亚趴在窗口百无聊赖，夕阳的光只剩残烬，天际一片铁灰色，最后的金线没有给人带来温暖，反而生出哀戚之感。
　　世界如同一盘巨大的棋局，我们按着自己认定的生命轨迹走下去去不知，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亦或许已经发觉，但又如何，无论是棋手，还是棋子，在这时代的滔天巨浪前，皆避无可避。
　　露琪亚终于明白蓝染反常的原因，是在白哉找她进行长谈之后，并非其他，而是蓝染向白哉提出了与露琪亚尽快订婚的要求。露琪亚看着坐在家主之位上面无表情的朽木白哉，天色已暗，侍女上来点了灯火。在摇曳的光影里，看着白哉静坐如兰，露琪亚忽然就生了无力之感，他们之间联系的产生，并非天生，亦非彼此珍视，而是为着另外的某个人。无论她怎样违反家规，白哉会对她惩罚，却从未产生表情变化，关切也好，恼怒也好都没有。是因为只是别人的托付，所以，不需要产生其他情绪。这种情况让露琪亚更加觉得两人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距离，如同就算只是朽木家的空气也能轻易成为两人之间的屏障。微不可见的晃了晃头，是自己的头脑清醒，凉气透过地板，露琪亚渐渐觉得疲累，白哉还在等她的回答。
　　“我答应。”很清楚自己，如果蓝染不这样做的话，依自己的性格，两人大概真的会永远在原地踏步。
　　“绯真，是你的姐姐。”白哉开口，声音比往常更显冷清，“我曾经应许你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收养你的原因。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明明已经猜到与绯真有着某种关系，真正从白哉口中得到证实时，还是不可抑止的战栗，期待着什么，却又害怕着，露琪亚挺直了背，视线却往下垂。
　　朽木白哉不再看着露琪亚，而是看向窗外，恍惚划过那烟火一般灿烂的曾经，在自己沉寂如潭的生命里，少年的张扬早已成为过往，承担起朽木家的他渐渐放纵自己的心跳死去，以责任的名义。是绯真支撑起了那渐渐昏暗的天空，明明纤瘦不已，眼中却有着不可撼动的温柔。握在手心的温暖再也不可触及，犹记得初见时樱花零落成雨，却无法回忆起更多，他们的之间的爱情或许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正如樱花，绽放倾世之美，却无法停驻的悲凉。
　　“绯真和你在现世死后被一同送到了戌吊，因为两个人实在无法生活下去，绯真遗弃了还是婴儿的你，却陷入无法摆脱的自责中，开始寻找你，即使成为我的妻子后也是每日如此。绯真的身体进入朽木家以后一直很差，终于在第五年支持不住了。弥留之际，绯真拜托我寻找你，因为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承担姐姐这个称呼，希望我以哥哥的身份照顾你。”
　　露琪亚沉默地听着白哉的话。
　　“我告诉你这件事，或许违背了与绯真的规定，但是，我想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
　　“谢谢白哉大哥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怨恨过绯真……姐姐，因为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接受着她的保护。抛弃我，比起我更加痛苦的是绯真姐姐吧！”露琪亚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犹豫，流魂街的生活带给露琪亚的，比旁人想象的要多。即使没有见过，但血脉中相连的那一部分却让露琪亚笃定绯真的心情，“在流魂街的这些年，我也认识了对我重要的人。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与大哥成为家人。”并非安慰的话语，而是真的没有产生那种心情，与怨恨相比，更深的是想要靠近自己亲人的心情。在流魂街的世界里，她已经见过了太多残酷与无奈。就算一开始，选择了抛弃，但是知道最后她还是牵挂着我，这样，就足够了。
　　“我明白了。退下吧！”惯常的话，却因为没有了那个秘密，而显出隐藏在冷漠之下的真实亲切。白哉的身影在之门后掩没，露琪亚露出真实的笑容。
　　结局无它，蓝染和露琪亚订婚了，这大概是静灵庭近些日子唯一的喜事了吧！光凭这一点，这场订婚就足够热闹，何况男方是五番队队长，女方是朽木家的养女，风涧家的继承者。
　　即使是订婚那天下了一场数百年未见的雷暴雨也没有冷却众人的心情。因为是佛前仪式，众人被困在举办地------泽月庵里。那里建的风雨廊却也是静灵庭名景之一，平日因为清净之故，甚少让外人进入，众人也就乐得留在那里观雨景。当然，如果没有那震天响的雷声更好。
　　夏季的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盛大的阳光开满世界，七彩的虹端坐于空，在薄薄的凉意中显出精致的美，赤橙黄绿青蓝紫，彼此靠近，又彼此远离，而此时众人才发现两位主角消失了。
　　“惣右介，你也溜出来不好吧！”露琪亚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他们身后，开满了荷花，“把客人扔在一旁可不是一向温和有礼的五番队队长该有的行为。”眉眼里尽是笑，如同这雨后阳光，不染尘世俗烟，水晶般璀璨。
　　“今天露琪亚你才是最重要的啊！况且客人那边不是还有白哉和竹云郎吗？”蓝染说着温柔的话，眼神里也只看得到笃定的模样。此时天空青蓝，蓝染在笑，温柔亦或算计之下的冰冷，在这盛夏里开成一朵罂粟，带着魔鬼的咒语，美丽而冰冷。天空其实是无色的，它并没有欺骗你，欺骗你的是你自己的眼睛。
　　“惣右介，你的斩魄刀为什么要叫做‘镜花水月’呢？”听不出有几分认真的话语自露琪亚口中吐出。
　　“怎么了？”蓝染俯下身来，额头相抵，“露琪亚，为什么我觉得你在犹豫呢？”
　　稍稍避开蓝染眼神，露琪亚分开两个人的距离，“怎么突然靠着么近？”低声喃了句，露琪亚接着往下说，“没什么啦，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如果问一个人他最喜欢的是什么颜色，会得到各种不同的答案，然而世界原本没有颜色，因为阳光才镀上了色彩，我只是在想最后算不算是一种欺骗而已。镜花水月，镜中花，水中月，如同一场幻梦。因为心被欺骗，即使明知危险，却依然改变不了飞蛾扑火的结局。这样想的话，有着这个名字的斩魄刀拥有的能力应该是催眠一类的能力吧。但是你的斩魄刀却是流水系的，虽说通过水的光影反射让敌人自相残杀也符合它的名字。但是，偶尔也免不了这么想呢。”
　　“是吗？”露琪亚，你究竟看透了多少呢？
　　朽木露琪亚，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对任何人都坦诚以待，那样一双纯粹的眼睛，让人无法怀疑，却也无法确定，那双眼睛究竟看透了你多少，温暖而又疏离，如果成为敌人的话，她怕是会展现让人恐惧的冷静与谋断。
　　荷花的气息隔水而来，在季节深处绽放，柔和而清冽。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时间从指缝溜走，我们以不可挽回的姿态走向相对的立场，又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在同一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