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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这个梦,我已经做了太久太久……久到,连我自己都以为它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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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伤势渐渐痊愈,沈夜手把手地开始教谢偃术法,又过了些日子,沈夜返回流月城,而谢偃则与瞳一起,继续留在了下界。
谢偃是被人从房中强行叫出来的。大祭司急召,他也只得放下手上正在调试的偃甲,离开无厌伽蓝前往流月城。这一次前往无厌伽蓝的使者是华月和另一位谢偃不太熟悉的祭司,巨门祭司雩风。
这位年轻的祭司性格高傲,看着谢偃的眼神里竟有几分隐隐约约的不屑——倒是华月一直冲着他打眼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谢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请两位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东西要呈给大祭司,我去拿一下。结果雩风祭司硬要跟去,说是希望看看大名鼎鼎的大偃师的房间中是何等模样。谢偃也不小气,便带着他一同进了屋子。
翻了好一会儿,谢偃便捧着前些日子谢衣从千里之外送来,托他带给小曦的苍穹之冕的小盒子——苍穹之冕是一件偃器。它可以让人梦见自己最想见的人,最渴望发生的事情。对于常年被噩梦所困扰的沈曦来说,倒是相当有用的东西。
谢偃乐呵着跟着雩风和华月从传送阵前往流月城,直奔神殿。
“宣破军祭司谢衣入内,其余人退下。”殿中传来了沈夜的声音。华月与雩风不便进入立于原地。华月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似乎想暗示他什么。谢偃揣摩了半天,心道难道今日大祭司心情不好?没关系,带了苍穹之冕来,定是要让他好好高兴一下的。
今日总觉得神殿之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师尊果然不太高兴,一直在散发着强烈的灵压。
“逆徒,跪下。”大祭司站在御座之前,神色冰冷地盯着他,说道。
谢偃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今天师尊到底是怎么了?不过鉴于大祭司的威压,他还是一撩祭司袍,跪在了冰冷的石砖之上。至于苍穹之冕,则放在了地上。
“师尊,不知徒儿又犯了什么错?徒儿一定改正。师尊且慢慢道来,莫要气坏了身子。”
“谢衣,本座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你看在眼里,有何臧否,不妨当面道来。”沈夜的声音低沉沙哑,隐约透着一股尽极压抑的怒气。
“师尊与心魔定下契约之事,徒儿不敢苟同。”
“好,好,好。”沈夜怒极反笑,一连道了三声“好”,一甩袖子,一步一步走向了挺直了腰板跪在地上的谢偃。
“此事为师早本座早已向你解释过,本以为你能够理解本座的苦衷。然而……谢衣,吾之挚友,吾之爱徒。本座从未想过,你竟会为此背叛本座,背叛流月城。”
“师尊……此事从何说起?”
见谢偃神情镇定,沈夜心中不由涌起一丝希望……难道,这只是一场误会?他伸出手,一只偃甲鸟从他的手中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谢偃纳闷地看着那只偃甲鸟,不明所以。
“为它输入灵力。”
谢偃轻轻捧起偃甲鸟——如此力求精细而追求完美的风格,这是谢衣的作品。虽然只是传音偃甲,然而小鸟的嘴,脖颈,双眼,甚至羽毛,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谢偃依言为之注入灵力,小鸟木质的身躯开始如同生灵一般活动了起来。
嘴部张合之间,小鸟口吐人言,却是谢衣的声音——不日间,将会有巨木从天而降,此木身染魔气,能吸收生灵的七情六欲。接近者先是暴躁易怒,狂性大发,之后情感被剥夺,宛如行尸走肉。危害极大,还望天玄教能够派人清查,防患于未然。望此言能为示警,若能挽救数人,或可稍微缓解吾心中之痛。切切。
“此物是雩风祭司的人在天玄教附近截获。你有何分辩?”
看着弟子的神情先是不解,震惊,逐渐转为了然。沈夜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而谢偃的话更是瞬间将其抛入万丈深渊之中。
“弟子无话可说。”谢偃缓缓低下了头,谢衣所做偃甲鸟数量有限,在流月城亦是属于严格管理的战略物资。而面前这只显然不在记录之上。更何况,以这种传音偃甲的特性,其所记录的留言并不仅仅是声音,也携带了留言者的气息,极难伪造。如今,沈夜给了他辩解的机会,然而他又能如何辩解?出卖谢衣?连累瞳和华月?
“弟子知罪,任凭大祭司处置。”
“谢衣……你是本座爱徒,十一岁时入我门下,本座视你如亲子。朝朝暮暮,耳提面命,出入相随,殷殷切切盼你有朝一日能够成才,到那时本座的一切,都会传给你。为何……为何连你也要背叛为师?”沈夜低沉的声音之中竟有一丝颤抖。宛如一头绝望的孤狼。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谢衣的答案,然而却不是谢偃的。谢偃他……却也终究无法给出沈夜他所想要的那个答案。
“师则,章二,目三。灭师悖命、累及他人者,该当何罪?”
“杖二十,鸩杀。”谢偃回答道。声音平淡,仿佛那个即将被处置的对象并非他自己,而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华月祭司,你都听到了。”沈夜的目光转向了悄然踏入神殿门口的女子。目光便如一场冷雨,凉意入了骨髓难以驱散。那是刻骨铭心的失望与愤怒。
“那便行刑吧。”沈夜终于转过身去,缓缓走向御座,再也不愿施舍谢偃哪怕一个眼神。
华月怀抱玲珑箜篌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华月祭司。”谢偃的声音温润而淡然,与谢衣本人别无二致。“动手吧。”
华月脸色苍白地跪在了地上。
“紫微尊上,请饶破军大人一命。”
“理由。”
华月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沈夜便站在那里一直等着。最终华月还是开了口:
“华月向紫微尊上请罪。昔年属下一时心软,放走破军祭司下界。乃令其所制偃甲人顶替其位……谢偃只是奉命而行,无辜受累。还望紫微尊上明鉴。”
“华月,兹事体大,休要开这种玩笑。”
“属下不敢。”
“罢了,你先出去。待本座稍后发落。”
“是。属下告退。”
谢偃感到那身黑袍一步步地再次度到了他的面前,一头黑色的长发流泻,触在他的脸上。他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把头抬起来。”
一只手掰过他的下巴,生生将他的头抬起,与另一张脸对视。那是一张他所熟悉的脸。他曾经见过这张脸上微笑的表情,宠溺的表情,担忧的神情,愤怒的表情……却惟独没有见过此时这种冷漠和高高在上。
“听华月的说法,你只是一件偃甲?”谢偃抿着嘴,不发一言。从华月开口为他求情开始,事情已经向着最坏的地方一路发展而去。
“果真是巧夺天工。”沈夜冷笑。“不愧是本座爱徒亲手所制。看来,这只偃甲鸟,的确不是从你手上放出的。不过……你与华月,瞳两人,沆瀣一气,欺瞒了本座整整三年的时间,利用本座的信任,将本座玩弄于鼓掌之间。当真是好本事。至于谢衣,竟是早在三年之前便已渎职潜逃前往下界,嗯?”
谢偃沉默。
沈夜终于露出了厌倦的神色。
他以灵力凝出长剑,挥剑斩向了谢偃。
人头滚落地面,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那只被谢偃带入的偃甲盒子——苍穹之冕。随之,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失去支撑,倒落尘埃。
沈夜缓缓走出神殿。
“七杀祭司瞳,廉贞祭司华月。违主悖命,私纵破军下界。罚剥去法衣,禁足三月,禁足期间,不得参与祭祀大典!破军祭司谢衣,骄纵逆师,渎职潜逃,又犯通敌之罪。即日起,废破军祭司席次、玉印、宝册、宫室,删其生平经过。其人永不得配享宗庙,同族三百年内不得供职于主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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