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绝（清穿，完结）》榆关落花

89、第82章 自由 （结局）

　　“皇上，臣妾回来了。”三天后，璃嫣站在养心殿下，笑笑地看着雍正。
　　“嗯。可还顺心？”
　　“嗯。表哥，谢谢你。”嫣儿要走也能走得安心了。当然这后半句是璃嫣在心里默默念着的。

　　保定。
　　“胤禩、糖糖：
　　你们保重，我要回去了。不要找我，什么都不要做，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的事了。他答应护你们一世安康，所以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让我通过那些冰冷的奏章知道你们很好、很好，那样我梦里都会笑醒的。我也会很好的，你们的嫣儿一向都很会照顾自己，不是吗？也许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无法相见了，但是我会每天和你们看同样一片天空。胤禩，记得，我要你老的哪也去不了的时候，想起我还会把我当成你手心里的宝。”信最后的落款是一个笑笑的小人。而当胤禟捡起从胤禩手中飘落的纸时，小人的脸上染上了一颗泪珠，宛如璃嫣那流着泪的笑靥。
　　“八哥，你去哪！”
　　“找嫣儿。”
　　“到哪找，怎么找？八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嫣儿么？”
　　“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怎么能让所有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受着？”
　　“为了你，她不觉得委屈。八哥，你要真能体谅嫣儿，真的为她着想，就听嫣儿的一次，好好活着，好好生活着。”
　　“九弟……我……”
　　“嫣儿说她也会过得很好的，我们应该相信她不是吗？说不定哪天她又会出现在你面前呢？别忘了，她可是你的万能公主。”
　　“九弟，多谢。”胤禩释然地笑着，这一生璃嫣带给他太多惊喜了，只要活着，就能期待奇迹，不是吗？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承诺过要保护璃嫣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直被璃嫣保护着。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是璃嫣办不到的。

　　回到宫里的第二天，璃嫣就接到圣旨，随着雍正搬到了圆明园。
　　“莲舞，求你做件事。”
　　“主子，有什么尽管吩咐，您这可折杀奴婢了。”
　　“怡亲王是不是外出办差了？等他回来帮我把这信交给怡亲王。”
　　“是。可是主子，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呢？”
　　“别问那么多，一定要办好。”
　　“是，主子。”
　　“皇上驾到！”屋外传来抑扬顿挫的声音，璃嫣一惊，赶紧拢了拢头发，起身接驾。
　　“臣妾扣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璃嫣起身，将雍正让到屋内，吩咐莲舞沏茶，“皇上，今天怎么这么晚还……”
　　“嫣儿，以后不要叫皇上了，叫表哥，我喜欢你这么叫。”
　　“是，皇……表哥。”璃嫣抬起头，迎上雍正的眼睛，他居然不称“朕”了？
　　“嫣儿，中秋快乐。”
　　“中……秋？”璃嫣看着递到她面前的明晃晃的玻璃杯中，那漾着笑意的葡萄酒。
　　“嗯，中秋。又是一年中秋了。”璃嫣看着圆明园内的景致，又看看雍正，她忽然发现其实雍正和胤禩长得很像，一样可以笑得干净而无害，只不过一个是冬日暖阳一个却是盛夏寒冰，“祸水……”
　　“你说什么？”
　　“没什么……表哥，中秋快乐！”璃嫣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夜里，璃嫣陪着雍正越喝越多，看着雍正眼里泛起朦胧的醉意，璃嫣却越发清醒，她清醒地发现眼前的人和她的“祸水”是那么不同，雍正即使是半醉半醒说得也依然是那些国家大计，而不像胤禩，醉了便心心念念唤的都是自己，睡梦里也要紧紧牵着自己的袖子，让人欲罢不能。而现在的雍正太需要证明自己了，民间流言四起，到今天也没有消散，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至少现在最后一项不成立了吧……他一定要证明给天下人看，即使他不能超过康熙，也一定会是康熙最正确的选择。可不是，到了三百年后，还有人置疑他皇位合理性——立长，当是胤褆；立嫡，当是胤礽；立贤，当是胤禩；甚至立爱都可能当是胤祯——现在的他，比从前的胤禩更需要证明自己。

　　第二天璃嫣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雍正应该已经去上朝了，莲舞在一边睡得正香。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璃嫣便踏着朝露，来到了千帆阁。
　　千帆阁已经空置很久了，一桌一椅都蒙上了淡淡地灰尘，在阳光地照耀下肆意地飞舞。
　　“千帆过尽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胤禩，我终于明白了。”璃嫣的手指抚过蒙了尘的桌子，最后看了一眼门上“千帆阁”三个大字，忽然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开。
　　圆明园湖上的画舫中，璃嫣站在船头，闭着眼睛微微笑着，落下的桂花被微风吹得四散飘扬。湖面上得荷花已经谢了，只剩下翠绿翠绿的莲蓬昭示着来年的希望，等待着来年美丽重现。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你说，明年我在这湖面上种满荷花，怎么样？”
　　璃嫣点了点头。
　　“你还要什么？”

　　当年也是在这画舫，璃嫣曾经幸福得以为自己是泡在蜜罐里，而现在……从四十七年开始，不断地有人问她后不后悔，想想都可笑，不是吗？
　　“胤禩……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胤禩……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表哥，还记得你问我还要什么吗？现在……我还要自由……”

　　“八哥，怎么了？”
　　“没来由的心慌，我好像听见嫣儿在叫我。”
　　“八哥！”
　　“今天真的……不太对劲。这种感觉，只有四十八年在江南，嫣儿落水的时候才有过……那个时候嫣儿就笑着说她除了上天入地，就只单单不会游泳，却偏偏不一会就落了水。今天……”
　　“嫣儿好好的在紫禁城，怎么会落水？”
　　“话虽如此……”
　　“好了八哥，不要太多虑了，嫣儿会担心的。”
　　“嗯……”

　　“替朕传离妃。”离中秋已经过去两天了，雍正终于又传召璃嫣。
　　“这……”
　　“还不去？”
　　“皇上，奴才该死！离妃……离妃娘娘已经失踪两天了。”
　　“什么！”雍正猛一转身，带的桌上成堆的奏折翻倒一片。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下面跪着的太监已是磕头如捣蒜，两天前莲舞发现璃嫣不见了，便想告诉雍正，怎奈这些太监侍卫怕皇上责怪，愣是瞒着不报，企图在雍正传召之前找到璃嫣，却是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离妃出宫了没有？”
　　“守门的侍卫说……没看见，应该不会出宫。”
　　“两天了！为什么不早早报来!”
　　“奴……奴才……”
　　“若是离妃有个三长两短，朕绕不了你!还不随朕去找！”
　　“嗻。可是皇上……整个园子都找遍了……”
　　“找遍了？千帆阁去了没？”
　　“千帆阁？没，那不是早就荒废了？”
　　“还不快去！”
　　“奴、奴才尊旨。”
　　千帆阁尘封了的大门被开启，四处都是灰尘，没有璃嫣的身影，雍正正待转身离开，却觉得正厅的桌面似乎写着什么，走进一看，正是璃嫣的字体“胤禩，我真的好爱你！：）”，雍正心里一阵莫名的抽痛，璃嫣失踪前一定来过这里，那么现在又在哪呢？
　　保定。雍正心里几乎立刻闪过这个地名，可是侍卫明明说没有人出去过，难道璃嫣还会飞不成。想到这里，雍正不得不承认，他宁可璃嫣是真的生了翅膀，飞出了圆明园，飞去了保定，也不要……
　　走在出园的路上，哪怕是最后一丝希望，他也要做最后的确定。走过一片湖水，湖面上的荷花已经败了，画舫也已经旧了……画舫？画舫的位置似乎不一样了？雍正立刻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湖中央地画舫，船头似乎有什么在飘荡。

　　“好吃么？”
　　璃嫣瞪着眼睛看着他，忽然一笑，点了点头。
　　“你说，明年我在这湖面上种满荷花，怎么样？”
　　“你还要什么？”
　　“表哥，你到底要说什么？”

　　耳边飘起他和璃嫣的声音，遥远而恍惚。当雍正终于把船头飘荡着的东西握在手里的时候，他用冷到冰点声音说：“下水，捞。”
　　被他握在手里的是一方锦帕，一个小小的嫣字，一朵小小的萱草，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会用如此精致的帕子。现在，帕子上还留着一行字“表哥，那日夜撕心裂肺的思念，我实在没有勇气再承受下去。现在我还想要自由……原谅我再选择一次逃避。”锦帕上还挂着一副耳环，心型的蓝宝石耳坠折射着阳光，透过肌肤灼痛心灵。
　　然后雍正用于又见到了璃嫣，冰冷而静谧，幕天席地的是死亡的气息。
　　“原来你死了，也一样那么难看……”雍正第一次如此生气，气自己，但更多的是气胤禩，胤禩，如果没有你……然后第一次开始后悔，原来或许璃嫣活着、快乐着，才是最终要的，不管她在谁身边；雍正第一次留下了泪水……原来，流泪的感觉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