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喻黄|幻想曲》a**y

3、Chapter 3

　　黄少天有一年时间没怎么出远门，也没再写新书，就这样每天浏览网页、读书看报、和人聊天还有打荣耀，日子过得似乎也挺充实。
　　然而大概只有喻文州才看得出，这所有一切都宛如当年，有一位手持冰雨的剑客在复杂的地图的某个角落里静静蛰伏，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过他没去过问，他想少天要是不说，那必然是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就像当年还在一起打比赛时那样，他自己肯定能处理好。
　　大概是年纪真的大了，喻文州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也慢慢缺了点年轻时的精神头。他还得忙着维持这个联盟继续运作，规模没那么大了，那比赛场地就都换小点；没电视直播了，找些视频网站合作也要搞下去，总不能让还在支持的玩家失望；没有媒体关注了肯定不行，定期还要弄出点动静来才能不被人忘记；训练营的投入绝不能放弃，有的俱乐部不愿意做了，联盟就给些资金维护；联盟也没钱的话，那没办法，只能到处上门拉赞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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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七杂八的事情真不少，联盟总部的人员比他刚来时缩减了太多，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也就更多了。这样的生活也很充实，充实得像是很久以前在蓝雨训练营时，他必须心无旁骛、不浪费一分一秒地专注于心里的执念，才能不被抛下、不被淘汰。

　　第二十七赛季的常规赛进行到初春的时候，黄少天忽然收拾起行李来，他说队长我要出去玩一圈。
　　喻文州点点头说你是很久没出门了，这回要去哪呢？
　　黄少天却卡了个壳，“国内国外到处转转吧。”他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在家闷够了，队长你放心，不管走到哪我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喻文州笑着答应下来。

　　黄少天先去了H市。
　　叶修从来是没电话的，于是他只好打给了苏沐橙，最后几经辗转波折才终于被带进叶家的时候，他左看右看着实惊叹了一番。
　　叶修叼着根烟跟他打招呼，说哟，少天，好久不见。稀客上门啊，你干啥来了？
　　黄少天说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反正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既然你迫不及待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全都告诉你吧。
　　于是他就一口气说了很久，说得很没条理没章法，有些话像是早就想过很多遍却从没对人理顺过的，还有些想法像是一时兴起临时补充上的。
　　等他差不多说完的时候，叶修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全是烟头了。
　　“少天，”不顾屋子里的乌烟瘴气，叶修顺手又点了根烟，“荣耀不仅这么多年没更新，合服都做了两次了……也就是仗着还有些恋旧的人吧，这么慢慢吊下去而已……你觉得你的想法现实么？”
　　“是很浪漫吧？”黄少天扬起的眉里满满的都是锐气，像是一柄蓄势已久的剑终于缓缓出了鞘，尘封的时光也不能锈蚀分毫，“就是这样，荣耀全息化，要么我们想办法说动运营商然后投资，要么我们买了荣耀自己找人做。”
　　“我们？那可差得太远了点。”
　　“当然不是咱俩。”黄少天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叶修，“你这么多年都呆糊涂了吗？先联系大家挨个问问……”
　　“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技术的出技术、有人脉的出人脉……就算什么都没有的，肯说声支持也好啊……”
　　“……好吧，我知道这挺不现实的。可是要是肯试一下，也就算是离现实近了一分吧？”

　　叶修端起了烟灰缸，把最后一根烟头摁了进去，他说嗯，好，哥这本荣耀教科书也是时候该重新写写了。
　　“我去，你这脸皮还能不能更厚一点啊？！”似乎碰上了这个损友，这么多年就都过回去了，勉强攒出来的稳重顿时散了大半，黄少天一边和他斗嘴，却暗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是啊，荣耀教科书。谁都不会怀疑这个家伙是最能创造奇迹的人之一、是最爱荣耀的人之一，如果连他也开口说了“不”字，那么这个世界上，又还会有谁能说“好”呢？
　　不过，如果是叶修，又怎么可能拒绝？哪怕他们竭尽全力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或许能救回来的，也再不会是当年的那个荣耀了。
　　“现在就要谈全息化的话……”叶修没再抽烟了，捏着下巴想了想，“理论上的事儿还得再好好问问罗辑。”
　　“罗辑？”黄少天想了一下，记起了兴欣队里曾有过的那个召唤师，“昧光？”
　　“是啊，人家可是数学家呢。”叶修的笑容在黄少天看来那真是十分得瑟，“我们兴欣当年可卧虎藏龙了你知道不？”

　　黄少天找到魏琛的时候，他魏老大让他“恭候老夫一会”，再转回来的时候丢给了他一张卡，“小子拿去用！”他豪放地挥了挥手。
　　黄少天捏着那张卡，有点怀疑里边会不会是欠费的，“那魏老大你得告诉我密码啊？”
　　“呃……”魏琛的豪情一下子被这句话打断了，于是乖乖报了六位密码，却又感叹了一句，他说想当年这卡里的第一笔钱，还是从轮回俱乐部拿到的，结果过了这么多年，又算是还给荣耀了。
　　黄少天有点诧异，“哟，魏老大，你啥时候和轮回有过往来啊？”
　　“……”魏琛记性很好地想起那一年卖了技能点秘籍之后，依稀好像就是蓝雨在决赛里输给了轮回，赶忙顾左右而言他了。

　　他找上张佳乐的时候，张佳乐听完他说话就笑了，“这回是有成败、没冠军，对吧？”
　　“好！我喜欢。”他答应得毫不拖泥带水，笑得很释然。

　　“不用手去打的荣耀么，我也想见识见识。”孙哲平说，“来，算我一个！”

　　黄少天给江波涛提前打了电话，然而到了S市时，曾经的老轮回队员们却齐刷刷地坐在饭桌前等他，这不禁让他回忆起了某年蓝雨连团队赛都没打成就输了决赛的憋闷……不过这毕竟已经是太久前的往事了，时隔多年，也早就一笑泯恩仇了。
　　江波涛说，趁着机会难得，我把大家叫来聚聚会，顺带一起商量商量。
　　孙翔说，嗯，轮回可不能让人看扁了，荣耀也不能。
　　周泽楷还是不太会说话，黄少天看着他朝自己微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笔，心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没锻炼出一点基本能力啊？
　　江波涛似乎看出了他的费解，帮忙解释了一下，“队长的意思是，咱们商量好了他就签财产委托书。”
　　“嗯。”周泽楷果然点了点头。
　　“嗯……”黄少天忽然不再说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肖时钦是个温吞的人，听黄少天说完话就问了他好几个很关键的法律方面的问题。
　　有的黄少天算是马马虎虎答上了，有的他则是真的没想过。
　　“得，当年的黄金一代退役之后就你和张新杰最有出息……像你这样先本科后律师的我肯定说不过你，”黄少天有点不耐烦，“如果不想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大家都有自己的情况，本来也就是个自愿的事，我又不会多说什么，你放心就是了。”
　　“黄少，”肖时钦推了推眼镜，“我也没说不参与啊，资产手续这边先办着，等我把手头的案子结了就去你们那边……法务这块还是要重视的，要是一直没人管着，恐怕以后会出事。”
　　“够意思啊肖时钦！”黄少天笑起来，“不错不错，我就说咱们黄金一代怎么可能差嘛！”

　　张新杰则是更难见了，还要先电话预约。
　　听了黄少天的想法后他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认认真真地说，“你等我算算。”
　　“不愧是精算师。”黄少天赞叹了一声。
　　“是准精算师。”张新杰纠正了一句，又低下了头。
　　黄少天等了一会，张新杰似乎还沉浸在计算中，他渐渐心虚起来，最后终于开口道，“张新杰……其实你不用算了，就算我在心里想也知道，这本来就是件异想天开的事吧……”
　　张新杰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他说，“所以我要算一下，至少要给家人留多少财产。”
　　“……”
　　黄少天半天说不出话来，事实上，这几个月里，故人们让他无法开口的时候，大概比曾经十一年的比赛里还要多。
　　不过他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对张新杰发动了攻势，“我觉得咱们的计划也需要你这方面的技能……能不能给我们加点血啊？”
　　计算第二次被打断的张新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好。”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给我二十个工作日辞职和交接工作。”

　　好久不见的韩文清还是霸气得一如既往，他盯着黄少天说，“不许失败。”
　　黄少天觉得自己顿时比郑轩还压力山大了，“老韩啊，我只能保证尽力。”
　　“可以。”霸图的老队长干脆地点了点头。

　　后来他又去拜访过很多人，林敬言、方锐、李轩、吴羽策、楚云秀、田森、杨聪……等等，他想还真就像队长说过的那样，荣耀还在，联盟还在。

　　著名海归白庶说，虽然英格兰的荣耀职联是倒好几年了，但是我可以回去问问，无论资金还是全息化技术，应该都能找到些帮手。
　　黄少天说对，我一直记得前几年我去英国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喜欢荣耀的国际友人，一切就拜托你了。

　　早继承了家族集团的楼冠宁说，本来以为当年和云海客北他们组过一回义斩战队，就是年轻时任性的极限了……这一次算是我们几个聊发少年狂吧。他十分有经验地提到了一些投资和网络造势方面的细节，黄少天便索性请这几位老板直接和叶修江波涛肖时钦张新杰他们汇合商量去了。

　　王杰希是主动打电话过来的，他问起关于荣耀全息化的事情时，黄少天笑着对老对手喷了一通垃圾话，“得了吧大眼，我知道你盘下微草又当老板又当指导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带着手下的孩子们好好打比赛吧，这边就不用你惦记了。不过你给我记着，微草肯定打不过蓝雨！”
　　“微草以前有个赞助商，老板很爱荣耀，虽然现在没在赞助我们了，但你可以试着去联系一下。”王杰希也不愧是曾经的蓝雨宿敌，丝毫不为垃圾话所动，“根据我的了解，还有些成功的可能性的。”
　　“……要我一个破坏了你们三连冠的蓝雨剑圣去和微草的赞助商谈？”黄少天不由得叹了一句，“够狠啊大眼！”
　　“谢谢夸奖，祝你好运。”
　　“放心吧，”黄少天回答得干脆轻松，“不会给你看笑话的机会的。”

　　黄少天最后回了G市，卢瀚文请他喝酒，一醉方休。
　　卢瀚文说，少天前辈，还能一起战斗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我好像年轻了二十岁！我们这代的退役选手们，就交给我去问吧！
　　黄少天醉着拍了拍卢瀚文的头，也没顾人家早就不再是个小孩了，“瀚文真是长大了。”
　　“嗨，还哪里是长大啊……说着这都快老啦……”
　　然后他就被黄少天弹了下脑袋，“你这熊孩子嘿！你老了那我和队长怎么算啊？！”
　　“我的错我的错！黄少快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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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最后一个拜访的人是郑轩，他说郑轩我知道你没干劲，实话说这件事我都压力山大，但上到魏老大方队下到李远景熙宋晓瀚文，我们都想赌一把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来？
　　郑轩没直接回答，他慢悠悠地给黄少天沏了杯茶。
　　“其实这事我之前都听他们几个念叨过了，”郑轩坐下来，果然是一脸没什么干劲的表情看着黄少天，“黄少，有件事我有点好奇。”
　　“那你就问吧？”
　　“我知道黄少是很爱荣耀，”多年队友，郑轩也自然就真的直接问了，“但是咱们当年那茬人，以当时社会上的主流看法，如果不是真爱荣耀的话，大概根本就坚持不到成为职业选手那天吧。”
　　“全息化这事……选手群里大家以前也算多少聊过一点吧，但就是难度太大了。”郑轩自己也喝了口茶，“现在居然是黄少第一个出来牵头落实，我是有点意外啊。”
　　“因为我比你们想得更多更远呗！”黄少天完全地大言不惭，“不瞒你说啊，我退役那年就去玩过最早的全息化网游了……”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想，要是有一天咱们都能亲自站到神之领域里，那可就太帅了！技术层面来说……这么多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郑轩轻轻颔首，没发表什么看法。
　　“而且……”黄少天也拿起杯子，轻轻饮了一口茶，“郑轩，队长他还在联盟呢……”
　　“联盟现在的情况，要是真的维持不下去了……别人会说喻文州就是那个末代皇帝，是他把荣耀职业联盟弄没了……”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老队友，目光亮得如利刃上反射的熠熠光辉，“那我觉得，我就算死了，都没法闭上眼睛。”
　　“所以，我不能再等了。”他低声说。
　　“的确，这太压力山大了。”郑轩心悦诚服地点点头，“我宁愿和你们一起，稍微不那么压力山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