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k时代》幻璎珞

6、最后的胜利

　　欧爸的到来，终于打断了这番兴致勃勃的谈话。欧宇看见父亲笔挺的身姿踱到自己身边，条件反射般的回避了他的目光。
　　欧爸并不介意，只是对欧宇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不禁让欧宇想到了古代的狱卒对死刑犯做的手势，意思是该上路了。
　　欧宇用赴死的眼神分别望了下妈妈和欧晨，四个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气氛极其的诡秘，跟前几天的热乎对比过于鲜明。
　　默默的跟在父亲身后快步走着，边思索着以后的安排，其实欧宇在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他这次乖乖回美国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
　　顺便说一下，欧宇打小就是出软不吃硬，小事上随和，大事上强硬且固执。虽然从小在这么严厉的管教下成长，却是叛逆依旧，甚至被压迫久了，变得比青春期更叛逆了。而且，最擅长做的便是阳奉阴违。
　　欧宇兀自想着，冷不防欧爸突然停住了脚步，欧宇没有刹住车，直接撞到了欧爸身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忍不住失声痛叫：“哎呦。我的鼻子~”
　　欧爸赶紧转身扶住儿子，给他轻轻揉了揉撞痛的鼻子，幸好没有撞出血。而欧宇被撞得鼻子发酸，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慌得用手去擦，却被欧爸一把打掉手，从口袋里掏出湿巾仔细的给他拭泪。动作虽是轻柔，嘴上却恶狠狠的训斥：“这么大的人了走个路都走不好，你到底还能干什么。”
　　欧宇听了前半句本来就有些不痛快，再听后半句更是气急，忍不住顶嘴道：“很多啊。我能考第一拿奖学金。会做游戏，会弹钢琴拉小提琴，会截拳道跆拳道柔道空手道，会打网球篮球乒乓球，会玩赛车，会做西式中式日式韩式料理，会洗衣服，会招女生喜欢......”。
　　欧爸漫不经心的听完了这番长篇大论，淡淡的发表了意见：“是吗？就是不会好好走路，不会乖乖听话，还很会自恋。”
　　欧宇气结，不过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抓住了欧爸的前半句话进行回击，“怎么是我走不好路的，你走路时干嘛不打招呼就突然停下来，这要是在高速路上开车，两个人不都得死翘。”
　　欧爸清了清嗓子，“关于你这番话，我只想强调两点，第一，我从小怎么教你的，走路要昂首挺胸双眼平视前方。第二，你的比喻越打越烂，哲学也选修的不怎么样，这是在花园的小路上步行，不是高速路上开车，联系是具有条件性客观性的，你的假设条件不成立，这个联系也就没有什么道理，得到的结果更是扯淡。”
　　欧宇瞠目结舌，他从来都不知道大学里学经济的老爸竟然哲学和演讲学也学的这么好。竟然连联系的观点都搬了出来，虽然说这话的像老学究一样，却令他无从作答。
　　见欧宇沉默，欧爸冷冷一笑，揶揄道：“怎么了？刚才挺能说的，这会儿哑巴了？”
　　欧宇恨恨的回嘴，“理都被你说了，还叫我说什么？”
　　“你的歪理我也不想听，只是，到时候，我会亲自押着你回哈佛。我看你敢耍什么花招。”
　　欧宇心里暗想，我耍的可不叫花招，这是真功夫啊。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转眼间，到了出发的日子。
　　告别了欧妈恋恋不舍的目光，欧晨还软磨硬泡的非要欧宇再陪她两天，欧宇也有些难过。
　　私家车一路扬尘，到了机场。欧爸吩咐司机先回家，自己要亲自去送欧宇，当天便回来。
　　欧宇坐在舒适的同等舱里，戴上眼罩假装睡觉。而旁边的欧爸，则拿着一份报纸，兀自看着，只是偶尔目光会在身旁熟睡的儿子上停留几秒。见他身子微微颤抖，只当是冷，连忙把自己的衣服盖在儿子身上。
　　欧宇不是冷，而是想鬼主意想的兴奋的颤抖。
　　到底还只是个不到22岁的孩子，还是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不去考虑后果，更不知道肆意妄为会给自己的将来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欧宇的成熟，又恰好证明了他的幼稚。坚定的做一件事，任何外界力量都无法阻止，不实现目标绝不回头。这是成熟。而为了实现目标而不从大局出发，不择手段，这便是幼稚。
　　到了哈佛，欧爸安置好了欧宇，又跟老朋友叙了一会旧，高鹤年很是欣赏欧宇，得知欧宇将要选修国际法时，不禁拍着欧宇的肩膀，赞赏道：“老欧，其实你的孩子学什么都可以。这么勤奋的学生，选学法律更不是问题。”
　　欧宇恨恨的想：“学什么都不是问题倒是真的。本少爷的智商可不是盖的，但也不能因此把我当成学习的机器人吧。好像我除了学习以外其他的都不会干一样。”
　　这时，高鹤年恰好问他，“欧宇，多选一门了有压力吗？”
　　欧宇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没有，只不过多应付一门功课而已。”
　　欧爸瞪了瞪欧宇，“怎么说话呢？合着你上学全是应付啊。”要不是当着老友的面，估计他早就抡巴掌教训这个臭小子一顿了。
　　欧宇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再辩驳，只好装乖往老爸身边蹭了蹭，“口误而已嘛。”
　　欧爸狠狠的揉了下欧宇的头发，也不想去计较他话的真假，只是低声威胁：“下次再敢“口误”就打你个口误。”
　　“老高，这孩子虽说是有点小聪明，但是也喜欢耍滑头，打小就不喜欢记忆性的东西，所以这个法律学起来可能有些吃力。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希望能多给他指点一下。”
　　高鹤年听到这儿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回过头给过路的学生道了声：“Good afternoon。”然后又一脸坦诚的的说“老欧，其实法律只是入门难些，一旦入门，学起来是很有趣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只是记忆背诵。国内大学或许教学比较注重教材。不过我们这儿更注重实践，大部分时候会小组一起分析案例，模拟法庭之类的。总之呢，累但有趣，而且欧宇只是选修，又聪明勤奋，更不用担心了。”
　　欧宇站在一旁听他们谈话实在感到无聊，浪费了自己可以写一个程序的时间。于是赶紧找了个类似于要去完成课题的借口溜走了。
　　待欧宇走后，高鹤年问欧爸，“怎么，要儿子学法律是为什么？”
　　欧爸一摊手，“很简单。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他怕什么我就叫他学什么，我看他还敢不敢再给我整退学这一档子事。”
　　高鹤年有些无奈，“你家公子要是真的不想上学想自己创业，你就满足他吧。这孩子是真的有能力，学什么都没问题，继续上学的必要不大。”
　　欧爸有些吃惊，紧紧的盯着老友“连你都这么认为？好好，我承认这孩子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但是我也不能由了他胡来，不必给我举比尔乔布斯的例子。每个人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是完全不一样的。别人可以退学创业，你却不一定能。就说欧宇，从小被家里娇惯的不成样子，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扳过来，自主创业，他未必能吃得下那个苦。”
　　高鹤年拉着欧爸坐到了一个小亭子下，抽出两支烟递给他一支，嚓的一声点上了火。
　　对于男人之间来说，烟酒的确是交流感情的好工具，吸了几口烟欧爸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高鹤年斟酌了一下，继续说：“我的意思吧，老欧你是白手起家，当初困难的时候也搬过砖刷过盘子。一天只吃两顿饭，结果还不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撑了下来，现在成了香港有名的地产大亨。现在欧宇只不过是自主创业而已，资金人脉什么的都不愁，你凭什么不相信儿子呢？”
　　欧爸不以为然，“我可以。他不一定可以。我是苦孩子，他是含着金匙出生的少爷。能比吗？”
　　高鹤年知道朋友的个性，他认定的事除非自己能想明白，否则别人说再多也白搭，当下也不想在多劝，只是从嘴里吐出一圈烟，“我只想说，虎父无犬子。”
　　其实他还想说的一句话是：强扭的瓜不甜。
　　果然，这句话在一个多星期后就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