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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太液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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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肖怀逸到我宫中来的勤了,大抵是李、江一脉势不如前,而傅常庭眼下居功不下的缘故。当真是前朝连着后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肖怀逸像平常一般陪我用膳,我们之间言语甚少,但是却享受着这样静和的时光。
“原本很早就想告诉你的,”肖怀逸突然开口,“再过几个月宫中会放出一批宫女。”
我盯着他眨了眨眼,却不明白他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到时候适龄的宫女都能出宫,”他望着我忽而意味深长地一笑,“即使到时宫中某位娘娘离世,亦是不会有任何影响。这是我唯一能承诺你的……”
看着他的笑,我半晌才醒悟过来,然而心中充满了感动与喜悦。他一直都有替我考虑,宫中妃嫔一生难以离开皇宫,只有死了才可能获得自由。
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我回过神,肖怀逸的指尖正轻抚我的眼角。他温柔浅笑,如花笑靥看得人失神:“今后再不相欺,再不流泪。”
我双眼迷蒙,伸手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微笑着说:“好。”
午后慈宁宫的小公公来了一趟,说是奉了太后懿旨,请了后宫妃嫔和女眷到太液池一聚。听容月提起,再过月余就是新年宴,太后向来极注重礼节,又是普天同庆的大日子,想来定是要好好商榷一番。
我不做多想,即刻便命锦字替我梳妆,待收拾妥帖,才携了几人去太液池。
我一直隐匿在凤藻宫,许久不出门了,再见宫中添换物件,不免感慨一番。去时宫人忙着休整,道路上积雪不再倾覆,只是零星散着,倒是别有一番韵致。再想着连着几日都是暖阳天气,冰雪消融不少,冬寒将尽,开春便又是另一番天地。
穿过通往小筑的河上曲桥,但见太液池中的大冰块已被移除,只余些零星的不成气候的小浮冰。前人有将冬日的冰块积存,用于夏日祛暑的方法,想来是被保存在冰窖中了。
待我去时,已七七八八聚了些人,倒是不勤恳也不怠慢。我端端正正的向太后、皇后行了礼,太后只睨了我一眼,倒也没多说,让我寻了座位落座。
听闻皇后前些日子病了一阵,今日瞧着却有些病容,人也消瘦了不少,只怕冬日本易染疾,病还未好的利索。我不免担忧地看着她,却见她不经意与我对视,淡然一笑。我投之以微笑,便觉心中宽意温暖了不少。
那厢正回了神,便听见有个低低的声音在唤我。一疑神,却撞上一双带笑的眼睛,竟是泗如。想到今日午膳的事,便思忖着找个时机告诉她,不觉间笑得愈发明媚。泗如虽不知我因何开怀,但见我不再郁结,也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少女带着特有的女儿晕,一双滴溜的珠子弯成月牙儿般,扑楞着蝶翼般的眼睫,三分俏皮七分腼腆,透着一股蝴蝶仙子的灵秀。此时眉眼长开了,只是还带着稚嫩,倒还是个十五的小孩子罢了。
两人对着眼神间,听得一轻铃的女音:“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温妃娘娘。”
“仪儿?”太后略微讶然,蹙了蹙眉,“不是让你好生将养着,怎么不听哀家的话,非要出来受这寒气!”
“太后娘娘恕罪,”沈兰仪又低眉行礼,声音透着清冷,“非是臣妾不懂得爱惜,实在是屋里闷得慌,加之养了几日身子已大好,若不走动反倒会惹出病。”
听她说的身子已无大碍,太后的面容也就缓和了不少,只粗略地呵责了几句,便让她寻了位子坐下。随后又来了些女眷,均是因了夫君有些头脸才受邀的,当中我自是只认得姑姑,其他的一概无缘照面。却瞧着都是拿得出台面的,到底出自官宦家。且说李环月和江宓珍怀了身孕,匆匆来迟,两人身孕不足三月,只要不过分劳累,这一趟倒也来得。
我心中有些酸涩,偏又让我撞见两人得意之色,更觉得难过不已。我只想抹过脸去,不去在意。却有一丝疑心,总觉得江宓珍不那么肆意了,李环月也有些心不在焉。但我一时想不出个究竟,便揭过这页,先不做理会。
太后扫了一眼座下的人,觉得大约人齐了,便要发话。却突然听闻远处的嘈杂声,不禁闪过一丝不悦:“怎么回事?何事喧哗?”
这边刚发问,一个小宫女便一脸慌张地跑来:“太后娘娘,环宁郡主要进太液宴,奴婢们不让,这会儿正在闹呢。”
话音未落,但见环宁使着九节鞭,一路闯到宴会上。一双杏目圆瞪,小脸儿因动怒而粉扑扑的,额前几缕碎发飞舞,一派盛气凌人的气势,好不威仪。
太后被这一闹惊吓不少,但思及有损皇颜,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环宁,你胡闹什么!”
环宁对上太后的眼,气势便锐减了一分,但嘴上仍倔着:“伯母,环宁没想过要闹的,但是这些奴才不让环宁进来,环宁就只好闯了。”说着她怒瞪跪了一地的奴才婢女,那些个人就一阵阵的发怵发抖。
“又不是这些奴才的错,”太后一向也是极宠这个侄女的,便宽慰道,“哀家同你诸位嫂嫂、阿姨在此处商榷,你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又何必来。”
“那他们又怎么来了?”环宁指着一个个躲在女眷身后的小子小女问,眼光却飘忽到傅琴音身边,一副探寻的模样。
“郡主倒不知,小女虽是个爱玩的年纪,但也是懂得礼数的,断不会平白胡闹。”李王氏说着低低的笑起来,轻蔑之意明显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