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125、风波

　　憾玉不解道：“这事为何会与顾公子牵扯？”
　　元香按捺住想要一掌拍死他的冲动，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白痴！”
　　锦字淡淡的笑了笑，微微福身：“奴婢也去看看。”
　　说完掩上门追去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我和肖清明，他只是默默地喂我喝药，我便乖顺地饮下了。直至喝下最后一口，他也没有同我说一句话。
　　当他犹豫着将药碗搁置在桌上，我终是忍不住开口：“特意支走憾玉，怎么这会儿又无话可说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忽然蹙了蹙眉，将眼神游离到他处。
　　“王爷，他让你来找我，可不是让你当哑巴的。”我轻笑，嘴角弯出一个小弧度。
　　“可这会儿，本王倒情愿做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听不见开不了口，也就不必做这伤害你的事。”肖清明轻轻摩挲着玉扳指，心中隐隐作痛。
　　“王爷，你可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如果我选择留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同他站在一起。所以，我不怨他，也不怨你，毕竟……这也是我自己选的。”我莞尔一笑，内心从未如此坚定。
　　大抵当真是寂寞了吧，环宁才会在我宫中吵吵闹闹一番。不想她平日里最喜欢欺负长欢，实则也赖上了这个玩伴，若无人与她斗嘴，“小魔王”也会狂躁起来。也许郡主其实明白长欢此时不能擅自进宫，才会如此无理取闹。
　　将养了几日，身子已算是痊愈了。早上下着一场雪，未时左右竟慢慢停将下来，宫人来不及洒扫，红墙绿瓦下皆是碎琼乱玉。
　　我着锦字取了一件白绒披风，踏着窸窣作响的雪渣，向西殿缓缓走去。
　　锦字叩响幽兰居的门扉，探头出来一个小宫女，穿着一身绿色宫装，脸颊冻得红紫，呵出的气氤氲成一团白雾，即刻又消散了。
　　我向她说明了来意，她便领着我去见沈兰仪。穿过蜿蜒缦回的长廊，我发觉宫中布设与从前无异，只是锦鲤河灯被白雪倾覆，几口养鲤培荷的缸也不见了踪迹。
　　“臣妾参见温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兰仪待我走近，端庄施礼。
　　“妹妹不必多礼。”我掺起她，礼貌地笑了笑。“外头这样冷，妹妹不去屋子里添上炭火暖着，何故站在亭子里吹这穿堂风？”
　　她面上冷冷的，只恭顺道：“臣妾体质宜冷，况且臣妾不喜欢闷在屋子里，站在外面便好。”
　　我心下了然她不愿我久留，但仍装作糊涂：“前几日锦字去太医院时，看见雅竹了，我一直忧心妹妹是否病着。”
　　沈兰仪淡淡地瞥了一眼雅竹：“多谢娘娘挂念，只是偶感风寒，现下已无碍了。”
　　“没事就好了。但是也要多注意身子，年纪轻轻的就时常小病小痛的，不要落下隐疾才好。”我叮嘱道。其实也是当真替她担心。
　　“谨记娘娘教诲。”沈兰仪谦顺地弯下头。
　　“夫人，夫人，奴婢将药煎好了。”说话间，一个小宫女呈上一碗汤药。
　　我盯着那碗浓黑色，隐隐散发苦味的汤药默然。这时，雅竹拉着她扑通一下跪地，颇有些生气：“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见了温妃娘娘不跪，还在这儿胡言乱语！”
　　大抵是刚才的一下把她给吓着了，那小宫女红着眼圈弱声道：“可是……可是奴婢是按照夫人的吩咐送药来的，奴婢……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雅竹怒目瞪着她道：“在温妃娘娘面前还敢胡言，快向娘娘认错！”
　　那小宫女抽泣着将盛放汤药的器皿搁在一边，一边磕头一边含糊道：“奴婢知错了，求……求温妃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娘娘请见谅，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她向我赔完笑脸，又斥责那宫女，“你手脚粗苯，耳朵也不好了？夫人何曾让你送什么药？我看你做事一点也不上心，干脆早早地遣去浣衣局算了。”
　　“雅竹姐姐见谅，不要把奴婢遣去浣衣局，奴婢会更小心一些的，求姐姐不要把奴婢遣去浣衣局！”那宫女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算了吧妹妹，我看这小宫女也没犯什么大错，大可不必遣到那苦寒之地，你说呢？”我注意着沈兰仪的神色变化。
　　“既然娘娘亲自开口了，臣妾没有异议。”沈兰仪面上还是一片波澜不惊。
　　“但是……”我微微一笑，缓缓步到那小宫女的跟前，随即又看着沈兰仪道，“我希望兰夫人好好解释一下，这碗汤药是怎么回事？”
　　沈兰仪淡然地避过我的目光，眼神似有闪烁。
　　“娘娘，这碗汤药……”
　　“雅竹，本宫在问兰夫人。”我笑着瞥了她一眼，接着仍留心沈兰仪的神色，“妹妹不愿说也不打紧，姐姐只要把这汤药送去太医院，很快就知道了。”
　　她说：“一碗汤药罢了，不值得娘娘费神。”
　　我说：“既然如此，妹妹说实话便好。如今还在服药，是风寒未好，还是另有隐情？”我单害怕她受我牵连，宫中有人作祟害她。
　　沈兰仪静静地看着我，忽然轻笑一声：“罢了。如今你要宣扬出去，亦或是装哑巴都与我无干，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说着她又敛了笑容，“这碗汤药并非是治风寒的药，是我私下命雅竹去太医院抓取的避孕药。”
　　“什么？”我震惊地看着她，却不想竟是这样，“你为什么会服用避孕药？”
　　“娘娘何必讶然，宫中的女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便是臣妾的选择。”沈兰仪仍是一副冷冷的面容。
　　“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拉住她的臂膀，皱着眉道，“你知不知道此行无异于谋害皇嗣，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即便她是你的姑姑，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