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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山古墓之队医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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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悠哉清闲地过了四天,第五天上午我接到了一个来自太原的电话。
一听,原来是黄癞子。
“郴爷,我们已经到山西了。”
我心想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打给我做什么。
“郴爷,是这样的。这次除了我们一队,还有一队人一起倒斗,原本说好他们有队医,可那个队医不知怎么上吐下泻,我只好来找你帮忙。再拖下去只怕这两队的心都要散了。”
于情来说我是应该去帮忙的,可是黄癞子这趟回来后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再加上古踪又那么一说,我自然不想去。
就在这时,我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喊黄癞子,声音很熟。
“黄癞子,你边上是谁喊你啊?”
“是另一队的领队,好像叫潘子。”
我听得一惊,竟有这样的巧合,敢情这两人是要倒一个斗啊。潘子伤口初愈,别说那些机关,光是墓气就够他受的了,他居然还敢下斗去,真是不要命了吗。
见我不说话,黄癞子说:“郴爷帮个忙,提成不是问题。”
我倒是不在乎提成,而是担心潘子,想想还是不放心,“好,我去订机票。”
我订到的是明天一大早的机票,爸妈听说我要离开,都有些惊讶。我只好说是工作上的事。
晚上我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想这想那很是心烦。
关于黄癞子,关于战国斗,关于铜鱼,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单纯。
黄癞子到底是为谁抛出这条铜鱼做饵?古踪为什么要告诉我,让我不要去?潘子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一串的问题扰得我心烦意乱,担心自己不算,又开始担心潘子。
偏偏我又不是很豁达的人,想不出就一个劲儿乱想,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最后把自己给想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差点赶不上飞机,好不容易到了太原,黄癞子亲自到机场里接我。
两队人都住在一个太原郊区农村的乔家大院里,据说是挖到铜鱼的搞建设的那位空置的房产。
我去的时候,一帮人聚着打扑克,还有看电视的,抽烟的。潘子也抽烟坐沙发上,和捧着电脑的古踪两人瞎唠。
这哪里是去倒斗啊,十来人一扎堆,感觉倒像是聚众赌博的地下场所。
黄癞子讪讪地笑:“这农村精神建设实在太贫乏了,除了打扑克都没事做,你别看现在他们都这样,下斗了个个是好手。”
说罢,对这屋子里喊,“队医找来了。”
“总算找到了,这些日子胖爷我都快发霉了。”胖子最先出声,看见是我便起身向我走来,“真巧,又碰上熟人了。”
在聊天的古踪和潘子也转头看向我,古踪脸色顿时变差,潘子则面带惊讶。
其余人都向我打了个照面,还有人问我要不要一起玩扑克。
黄癞子手一挥:“还玩?下午咱们就得乘车上路了,斗里头的机关可不是大王小王。”
斗自然不在太原,而是靠近汾河跟黄河叉口的地方,下午还得乘车去。
“大王小王也挡不住我的这副炸弹啊。”古踪把电脑屏幕对向我们,指着牌里的四个2说。
我还以为他捧着电脑在弄什么高深的东西,结果到头来还是在打扑克,这里落后没网络,还是人机对战的。
黄癞子不理他,从角落的一堆装备里找出个箱子,“郴爷,你看看这些医疗装备够不够,要什么我现在给你去弄。”
我翻翻,东西很齐全,看起来质量也很不错,针头和药水整齐的摆成一排。由此看来之前那个队医定是个很严谨,甚至可能有些龟毛的人。
中午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就上了黄癞子准备好的三辆大吉普车。
这次一共十二个人,黄癞子八个,潘子四个。黄癞子那除了他自己,我,胖子,古踪,三个之前饭桌上看到的手艺人,还有一个进山的向导。潘子那本来是五个人,队医回去了,就只剩下四个了。
一车四个人,三辆吉普行一路,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样子。
我顶替原本那队医的位置,就坐潘子边上。潘子看起来没什么,我却觉得尴尬。
好在我们这辆的司机是那个进山向导,是山西人,一路讲些山西当地的事儿。我以前没来过山西,听着很是有趣,倒也不觉得无聊。
车一开就是三四个小时,开始我还能打起精神,后来颠着颠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我正倒在潘子肩上,好在除了司机,其余人都睡着了,没看见这般尴尬的局面。
我也不急着把头挪开,就这样从侧面看他,这个角度让他坚挺的鼻梁和冷硬的脸廓尤为突出。车窗透来一丝凉风,吹起他额前的一些小碎发。微风醉人,时间似乎就停在了这一刻,我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一见钟情真是奇妙的事。
车开到了目的地,我早已坐正身子。
下车后就看见个村子,今天大概就是在这里投宿了。小旅馆条件差,房间也少,只好四人挤一间。为了防止哪队先跑了,两队的人都交叉着住。像我,胖子之类比较中立的就很随意。所以和我一起的是潘子,向导和古踪。
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霉味儿,正想抱怨,就见古踪皱眉:“我在外头支帐篷都比这儿干净。”
那向导就是附近一带的人,大概也习惯了,“别说这破,这还是接待官员级别的呢。”
潘子不在意这些,点火给我们一人一根烟,我摆手拒绝,上次可是被呛到,这次说什么也不抽了。
旅馆提供客饭,一荤两素一汤,几人吃过饭,才五点天还亮。
向导说晚上反正没事,不如出去转转。古踪本来就不想待在房间里,我也想出去看看这里的文化,潘子随便我们,所以四个人就出门溜达去了。
这个村子还算大,路上看得见村民养的鸡鸭,还有光屁股锭的小孩子。
“很平常的农家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向导说有啊,然后伸手向前方一指。我们都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四个大汉抬着棺材,后面跟着一群披麻带孝的人。
是个送葬队。
就见向导上前用方言和人家说了几句,回来告诉我们:“这是洪家的老爷子死了,洪家在这个村也算是大户,一会儿送葬的流程可复杂了。”
我一听来了兴致,要快速了解一个地方的民俗,最方便的就是参加一次婚礼一次葬礼,在北方基本都是白事比红事办得大,白事比红事跟有参考价值。
潘子看我着激动劲儿,打趣我说:“看你这样哪里是来倒斗的,压根是来地域考察来的啊。”
“这是顺便体察文化,实践出真理,搞不好在斗里还用得着。”
这次换古踪笑了,“这差了几千年,哪会有什么用?”
我不理他们,看见送葬队就快走出视野了,立即迈大步跟上,其余三人也跟上来。
跟了百十米,就见领头的人喝了一声,整个送葬队都停下,抬棺的大汉也将棺材放下了。就见那领头的到边上一户人家门前,门里人早有准备,领头还未敲门,门便开了。
难道洪老爷子生前是这家的债主,死了也不忘来要债?
门里出来了一男一女,皆穿着孝服,伏身对棺材磕了三个响头,队伍里的人也都伏身磕头。
随后一些人进屋里去,另些人留在外头。
“这家是洪家三儿子家里,进去的都是洪家人,外头的都是花钱请来哭的人。”向导解释道,然后上前去和那些抬棺的大汉聊了起来,我也上去听,勉强能听懂几句。
那大汉说他们大清早就出发了,现在还没走出一里。
向导向我解释说,这里一片有很多洪家亲戚,每路过一家,里头的人就得出来拜,拜完还得进去寒暄几句,自然慢。
怪不得人家说山西的葬礼通常时间久,结束后活人都累得跟死人差不多,当然,现在遵循这些的也少了,只有农村里还坚持这些。
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家,都想在天黑之前快点完事,所以那些人没寒暄几句就出来了,他们走,我们也在后头跟上。
我们呆在队伍最后看着,也没人赶我们走,就见那队伍最终停在了村末的一个树林里,树林不是很茂密,而且已经被人砍出一条路了。领队挥挥手,一众人顺着小路进去,没多久就走到一条小溪边上。
说是小溪还真有些抬举了,那水流细得三岁孩童都可以一脚跨过去。小溪边上有个已经挖好的坑和立好的坟,洪老爷子的墓就在这里。
那帮人轮流拜了祖宗,这才让棺材下土,待抬棺材的大汉用土掩好之后,就见一个女人拿出个碗来,在里头倒了些酒放在坟头,那碗长得奇怪,方方正正的不像平日所用的圆碗。我定睛一看,竟是个青铜酒樽,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我朝周围几个人看去,他们也都察觉到这个酒樽,颇感兴趣地看这那女人接下去的动作。这估计也是一种职业病,看见这些东西不管是真是假,总是会多关注一些。
不过那女人没再拿出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磕了三个头,起身时她正面对我们。她看见我们,给了我们一个微笑,穿着白色孝服,看起来很文雅素净。
“那个女人是谁?”我压低声音文向导。
“她是洪老爷子的二女儿洪文秀,是这几个村子有名的美人。”
我点点头,刚才一瞥,确实是个娟秀文静的美女。潘子和古踪只是看着那酒樽,对美女的回眸一笑丝毫不感兴趣。
大家又拜了拜,跟着领队向树林的出口走去,我看见潘子朝古踪使了个眼色,古踪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我知道他们是想去看看那酒樽。
就在我们刚准备踏出一步时,被走在队伍最后的洪文秀叫住了:“你们是外乡人吧?天快黑了只怕这村路不太好认,怕你们找不着回去的路,还是跟我们一路回去吧。”
我们也不好拒绝,总不能说留在这里。这林子里除了树就什么没有了,呆在这若不是挖坟基本也无事可做。
跟着队伍出了树林,我们便向洪文秀道别,说与她不同路,其实是想回去。洪文秀也没多想,向我们道别后就跟这队伍继续走了。直到队伍彻底消失在视野,我们四个人按原路回到洪老爷子的坟那儿。
已经七点了,天色有些暗下来,小树林里寂静无声,树罩在血红的夕阳下,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这般景色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一路都四处警惕地看,追不上那三人的健步快走。我见他们向右打了个弯,但当我跟随其后向右打弯之后,却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大约是他们走得快又打了弯,我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却依旧没看见他们。我意识到自己再走下去只会越走越远,于是大喊了一声:“潘子,古踪,你们人呢?”
回应我的只有风吹树叶的瑟瑟声,天像是一下子降温了,我打了个颤。
这才半分钟的时间,他们走得再快也不应该听不见我说话。与其说是走散了,倒不如说他们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