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冬故事集之柏拉图的爱》红冬

1、在爱中吟叹无悔

　　那年微雨，你轻抚我的脸颊，或许从那时开始，便注定了我的沉沦…… ——玥昇
　　清晨，淡淡的光射入屋子，使小黑屋子终于有了一点温度，我看着那仿佛如精灵般的亮点，看得眼睛都有点酸痛，但我仍不愿闭上眼睛。雨滴随风顺着门的缝隙吹进，下雨了……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接受过雨的抚慰了。
　　被关进小黑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月圆之日，我露出了我的蛟尾，家里的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妖怪，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看到我的尾巴的时候，那恐惧和嫌恶的眼神，我便明白，这一天，总会来，我没有说一句话，任凭他们狂吼着用棍棒打我，然后直到被拖进小黑屋里，我也一直是沉默着的。
　　我是龙和蛟私通产下的妖，为蛟族所不齿，被龙族所不容，父母早被处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我保下来的。十六年前，我被追杀，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化作女婴，被玥家人收养，十六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我知道，伤养好了，元气恢复了，便总会有现形的一天，毕竟，我的道行还不足以抵挡月圆之气。这一天，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而接下来，那个改变我一生的男人就那样闯了进来，他高大英俊，冷冷的脸上挂着邪魅的表情。他就那样带着微雨的凉气破门而入，像个王者。我直视他冷峻的眼睛，用自己微弱的法力想要探索他的来历，下一刻，他便带着一阵风来到我身边，他抬手捏住我的脖子，眼神变得带有一丝玩味：“别忘想窥探我的身份，你那么卑微的身份，也敢在我的身上用法术？”
　　“你知道我是谁？”我有些胆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我有一种震慑灵魂的感觉。我本以为他不会知道我的身份，可他就是那样，什么都知道。
　　他皱眉，看着我浑身的伤，手指抚上我苍白的脸：“既然这里容不下你，就跟我走吧，小龙蛟。”他的口气带有一丝玩味，但我并不排斥，看到他，我竟有安心的感觉。我轻轻把手伸到他手里，就这样，把一生交给了他。
　　涵江的脸上总是不常带笑容的，但同他一同住到白竹林后，我倒是经常能在不经意间，发现他对我的笑。
　　还记得我随涵江初到白竹林的时候，他问我，玥家的人打我，我为什么不还手，但或许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我只不过是一只有二十多年修行的龙蛟，得到玥家人十六年的照顾，我似乎已经找不到还手的理由。他低头看我，眼中多了一丝敬佩。我知道，他又在偷窥我内心的想法了，他总是不用我说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地窥探出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问他，看到浑身是伤的我，有没有心疼？他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他若不疼，这白竹林里便不会有我的存在。
　　在白竹林里，我陪了他十年，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一直这么陪着他，永远。
　　“涵江，你休息一会吧。”我走进他修炼的屋子里，为他拭去鬓间的汗水。“你很喜欢在我修炼的时候打扰我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扬。这段话，我们两个每天都要重复一便，我每天都会去打扰他，他每天都被我打扰。
　　在他修炼的屋子里，有一幅画，上面是一位美得让我自卑的女人，这……是涵江爱着的女人吧？不然，他也不会把她的画像挂在他日夜都能看得到的地方，每次看它，我的心都有些隐隐作痛，不知道为什么，总不愿意提它。
　　“她美吗？”涵江问道。
　　“美，真的好美。”我由衷的赞叹，却带着一丝苦涩。
　　“只有一样东西可以保证她永远貌美。”涵江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让我没来有的有些害怕。
　　“玥昇……”他轻唤我的名字，有那么瞬间，我觉得能听到他这么温柔地叫我的名字，就算是死，也值得了。我攀上他的肩，吻上他的唇，感受着他坚实的臂膀，炽热而又温存。
　　“涵江，我明白，我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他猛然推开我，疯了一样：“玥昇！我对不起你，你快走吧！”走？我将走向何处？从我一出生开始，便注定了我从未停止的漂泊。
　　“玥昇，你快走吧，快逃吧！”涵江大声喊道。我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我什么都知道。
　　“涵江！你要背叛我吗？” 画中的女人不知何时从画上走下来，那么美，美得让人窒息。“你让我等了十年，然后要我放弃这个宝贝吗？”她说。
　　“娘！我再给你找别的龙蛟！我一定会找到的！你放过玥昇吧！”涵江对着女人恳求。娘？我有些诧异，但很快，我的脸上便挂上了微笑，她不是她的爱人……
　　龙蛟稀有，龙蛟的心可以让人永保青春，她，需要我的心。
　　当初涵江救我不是偶然，是早已安排好的必然。
　　涵江扑过来，紧紧抱住我，那怀抱，温暖极了。为了这怀抱，也许，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现出了龙蛟的原形，是那么娇小，我才只有几十年的修行，敌不过那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族女王。
　　魔族女王拿着我的心，大笑着离开了。涵江含泪抱住我的身体，抱着我这只似龙非龙又似蛟非蛟的怪物：“玥昇，对不起……”我能感觉到他的泪滴在我的脸上，温热，随后变得一片冰凉。“涵江，我早知道了，若不是我龙蛟的心能让人起死回生并永保青春，我也不会被那么多人追杀，是你，给了我这十年来被关怀的幸福，我的心，为你而去，我无怨，亦无悔。”涵江抱紧我，身体不住的颤抖，我往他怀里缩了缩：“涵江，你爱过我吗……”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我无法坚持下去了，我微笑着闭上双眼，带着不舍，走向解脱。
　　“爱，一直都爱……”涵江轻抚怀中人儿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即使她听不见了……
　　魔族少主，放弃了主位，从此消失。
　　而在白竹林深处，他一直守着的，是个小龙蛟的尸体……没人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欠她的太多了。而她……亦是他永远也割舍不了的……
　　那年微雨，你牵住我的手，或许从那时开始，便注定我一生的亏欠…… ——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