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情生 ...
-
“你在看什么？”吴语然稳稳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在洗笔中洗净，又在细棉布上轻蘸两下，挂回笔架上，这才偏过身子问巫韧。
“看你。”语气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淡扫过来，“神情恍惚，倒像是透过我看别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在看‘美’吧。”巫韧斜靠在70床上看着，似是有感而发。
住院的病人并没有那么多，70床常年无人。本来的二人间逐渐变成69床的单人常住病房，多了不少私人用品。附属医院离学生宿舍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暑期的学生宿舍闷热不通风，自然不如五楼的病房凉爽。不少暑期留院实习的学生，都借着就近观察重病号的幌子，搬到病房区度过苦夏，巫韧也不例外。
“今天闷热得很，我打水来给你洗澡吧。”巫韧看看时间不早了，如是说。
“那就多谢啦。”吴语然轻轻浅浅地笑，让人看了如浴春风。
水打来了，微微有些烫，吴语然洗到一半就出气费力。一旁守着的巫韧看了，拿过毛巾帮她擦拭清洗。“正好练习一下特护技巧。这得记下来，热水太热对心脏是个负担，太凉容易感冒。下次要注意了。”巫韧笑着说，让原本有些局促的吴语然放松下来，回了一笑。
沐浴过后，吴语然的脸上身上难得有了丝红润，在晕黄的灯光下竟显出艳色。巫韧细细地给她剪指甲，十指尖如笋，十分好看。指尖的微凉被巫韧手心的热煨着，直暖到心头。巫韧那留了长发不显柔美反添坚毅的面孔，少见的显出少女的神情。
“我觉得啊，多看看你，古文就显得可亲可近了。再看看，诗词歌赋都差不多能懂了。至少，背起《伤寒论》、《黄帝内经》什么的不至于痛不欲生。”巫韧一边收拾，一边跟吴语然闲聊。
“阿韧怎么会学中医？明明是理工科的材料。”吴语然已经躺下，闭着眼睛问。
“有个姐姐出意外变成植物人，西医已经没办法了。”巫韧半真半假地说。
“......启生前两天也说，要学医。”吴语然的声音里带了丝哀伤。“我想你那个姐姐，还是希望你学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吧。”
“真正喜欢的？”巫韧愣了一下，“也没有不喜欢啊？”
吴语然在床上翻转了一下，背朝着巫韧说：“睡吧，很晚了。”
“嗯，小巫的记录做得很全面详细。”龟毛的刘大夫摸着特意蓄起来的山羊胡，很有几分老中医的架势，只是显得装模作样了点儿。带的几个学生互相挤眼做怪样，其中一个做惊诧状，无不对刘大夫居然会对某个学生的记录满意十分惊讶。
“哦？我看看。”路过的吴院长也很吃惊，拿过巫韧的记录仔细翻看。“难怪语然最近的状况这么好，你很仔细。”吴院长深深看了一眼巫韧，又对刘大夫说：“你派了个好学生给语然啊！”
刘大夫得意地摸着胡子，很是志得意满。
“不介意我借小巫一下吧？”吴院长本来已经走开，却突然定住，转身回头问刘大夫。
“不介意，不介意，今天小会的重点已经说完了。”龟毛的刘大夫原来也知道什么是重点。
“那你跟我来。”吴院长带着巫韧进了校长室。
“喝茶吗？绿茶？金银花？菊花？”吴院长示意巫韧在旧沙发上坐下，自己拿起暖水瓶准备沏茶。
“金银花茶？我喝喝看好了。”巫韧有些怀念地说。
“这还是语然搞出来的玩意儿。”吴院长笑着递过杯子，“这个暑假看护语然很累吧？”
“不会啊？”巫韧觉得莫名其妙。
吴院长客气地笑了一下，欲言又止。
“倒是在古文医书上得了她不少帮助。我古文实在差了点儿。”巫韧想想，多说了一句。
吴院长仍然面露犹豫。
“虽然听不懂，不过她弹得古琴听起来挺舒服的。毛笔字也写的好看，我也算受了国学熏陶吧。”巫韧继续没话找话。
“那，你愿不愿意多陪陪她？”吴院长总算把话说出来了。“不勉强，绝对不勉强。我的意思是，你有空的话。语然因为心脏病，二年级以后就没有上学了，没有同龄的朋友。你们似乎相处得还好。如果你愿意，能不能经常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吴院长看向巫韧的眼睛里带着哀求。“我和她爸爸都要工作。而且我们的工作，真的难顾家。启生开学后要住校。也不能总让她住在医院里。”
“啊？那岂不是出院后她基本一个人呆在家里？”巫韧吃惊了。
“如果你愿意，住到我家里怎么样？我的藏书很多，你可以随便翻阅，还能有一个单人间自己住。吃饭在食堂的话，伙食费我包了，每个月还给你些补贴。”吴院长说得很急，“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比如......”
“我很愿意。”巫韧打断吴院长的话，“您提供的条件已经很好了。朋友之间互相照顾很正常，我不缺钱，伙食费和补贴就不用了。不过书是一定要看的。”
吴院长宽慰地笑了，“那就找个时间搬过来吧。我要她爸爸回来帮你拿东西。”
出来校长室，巫韧的脚步轻快起来，脸上的笑收也收不住，渐渐跑起来。
“语然，你妈妈要我搬去你家！”在病房找到人，巫韧压不住兴奋地跳着说。原本没精打采地收拾东西的语然听了，眼波流转，嘴角微翘，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情生
